第二十九章 又逢天鹰难(1 / 1)
“什么?!”七畹脱口而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觉自己太大声,急急捂住嘴,卡着声音,惊骇不定道,“九……九万年?!”
銮清点点头,忽的站定了脚步,道:“到了。”
七畹一愣,猛然察觉,他两已到了大门前,只因方才光顾着看銮清,她竟未注意到他们绕过了庞大的三叱。
三叱正睡死在他们身后,甚至轻轻打着鼾。
虽同为妖魔,然这等异兽还是远离为妙,七畹赶紧又往銮清身边贴了贴。
銮清伸手按上大门,眉宇微微一沉。
七畹方想询问,见他闭了闭眼,门缝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大门却是缓缓开启了,恰好容一人通过。
“走吧。这结界通灵施咒人,若有闯入者,施咒人即刻便知。以我之法,大抵能掩去踪迹半个时辰。我们抓紧时间。”
七畹忽的偷偷一笑。
看得銮清颇为纳罕:“怎的?”
七畹掩了掩嘴,眨眨眼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銮清无奈,略一点头。
七畹挑着眉梢笑嘻嘻道:“我总以为銮清你贵为天尊,法力无边,原来在凡人的法术面前,亦要这般小心翼翼。”
銮清一愣,微微乜了她一眼,口吻懒懒:“我自是不施法入得其内亦不会让施咒人察觉,怎奈身旁有只不得道的小狐狸,该如何是好?”
“这……”七畹当即语塞,真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嘴一撅,闹起小性子来,“那我不进去便是!”
“也可。”銮清眯了眯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三叱,悠悠道,“只是我一入内,那琴上之法便散了,三叱亦会醒来,不知小狐狸你,这段时日琴艺有否长进?”
七畹浑身一抖,好似寒风扫落叶,滋溜一闪身便从门缝之中钻了进去。
銮清摇了摇头,眸中漾起一片脉脉涟漪,亦是步入殿内。
身后大门悄无声息地阖上了。
殿内漆黑一片,銮清随手捏了团小小白焰,用以照明。
七畹紧抱着銮清的手臂,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到他背上,除了讨厌冰之外,她第二讨厌的东西,便是黑暗。
“这地方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啊。陆轩灵真当被关在这里?”七畹挣了全身的胆,向黑如墨汁的周遭张望。
銮清忽的驻了足,声沉如暗河:“有妖气。”
七畹眼一亮:“那陆轩灵果真被关在这里了!”
话音方落,銮清转身猛地一手将她揽到身后,另一手结印,霎那间一道赤色烈焰撞碎在白色结界之上,伴随着一声怒吼:“什么人!敢擅闯锁魔殿!”
紧接着,妖风乍起,一道白影扑面而来。
銮清抬手轻翻一个掌花,一个金色八卦向那飞驰而来的白影呼啸而去,那白影躲避不及,被掌翻在地,动弹不得。
銮清看向七畹:“我说的是妖气,不是魔气。没想到殿内竟有妖灵驻守,这妖灵理应知晓陆轩灵关于何处了。”
说罢,他便向那地上白影走去。
七畹适才着实吓了一跳,心窝上扑通扑通直蹦,方想松一口气,猛觉身后妖气大作,她仓惶回头,见得一条烈焰熊熊的红绫如游蛇般直逼面门而来!
銮清一惊,他怎会如此疏忽,未料到这守殿之妖竟然有两只!
七畹想闪身躲避,然身体竟莫名无法动弹了!
眼见红绫缠上来,那炙热的热浪已翻涌袭来,赤色火光将七畹惊慌失措的脸映照得通红一片。
銮清挥袖正欲救她,然千钧一发之时,那红绫竟悬崖勒马般改了方向,向来处返回而去。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火红的女子,烈焰红绫在她身旁缭绕翻腾,她整个人便好似一朵燃烧怒放的红莲。
然她的神情,似是极度震惊与错愕,忽然扑上前来,步伐竟有些踉跄。
銮清闪身挡在七畹身前,面容漆黑似深渊,掌心术气暗涌,此妖再上前一寸,定让她魂飞魄散。
然这红衣女子竟噗通一下跪落在地,戚戚然一声:“公主!”
公……主?!
銮清愣了愣,转念一想,便回头看向身后的七畹。
七畹瞪大着眼,嘴唇微微启开,一动不动,似是万分痛楚,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憋……死……了……”
那红衣女子仓惶抬头:“属下该死,这就解咒!”
她指尖一亮,七畹如同大赦般,整个人瘫软下来,銮清顺手将她搀住。
七畹顿时气喘如牛:“天……差点……差点没将我憋死!”
那女子抬头看向七畹,面容之上竟是悲怆一片,两行泪已夺眶而出,戚戚哀哀道:“公主殿下,原来您还活着!”
之前让銮清打落在地的那白影亦是奔了过来,原是一个白衣男子,见得七畹,浑身一震,如同红衣女子那般,痛跪在地,满目尽是悲喜交织,切切道:“殿下,没想到余繁此生竟还能再见您一面,也不枉了苟活到现在!”
七畹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扯了扯銮清的衣袖,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他们好像认错人了,怎么办?”
銮清低了低眼:“你不认识?”
七畹分外实诚地摇摇头。
銮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脸看向那落跪二人。
而那白衣男子眸色一闪,忽的满脸惊诧道:“你是……你是白鴖神君?!”
銮清眼角一颤,眼已微微眯了起来:“哦?你认得我?”
只是宽袖中,手指已成施咒姿态,如若让修罗知晓他身份,实属不妙。
那男子确实面色庄重拱手一礼:“在下乃青丘流火先锋队统领余繁。”
红衣女子紧接过话道:“在下简音,乃凌霜小分队统领。”
“流火,凌霜。”銮清低低念了一遍,似乎青丘彼时确有这么两支军队,奈何天魔大战,青丘重创,仅剩的十万狐军亦是让煌天截杀在黑枭谷,全军覆没。
这两人怎生会活到如今?
銮清不动声色继续道:“你两若真是青丘之人,为何会在此,还成了守卫之灵?”
那余繁沉沉一叹,满目的惊喜与激动尽退,转而化为一片苦愁与无奈:“此事说来话长……”
七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你们长话短说!”
他们赶时间呢,才半个时辰呀!
余繁一怔,即刻满目恭谨道:“是!我与简音被罗亥帝所俘,他虽不杀我们,却在我们身上下了摄灵咒,将我们收为了他的守卫灵。之前一直在罗亥宫中,两日前才转移到的这座殿内。公主殿下,属下宁愿一死,亦不想做着罗亥恶魔的走狗啊!”
銮清沉沉一叹:“摄灵咒乃十大恶咒,为天道所禁,中咒者若非施咒者解咒或死亡,永生为他所控。你两肉身皆不在此,惟得灵体而已,生死自是无法自主了。”
“那罗亥帝竟如此可恶!”适才还有些惊异不定,听完他两这番遭遇与銮清所言,七畹不禁生出一腔打抱不平的愤懑与怜悯来,才急忙道,“你们快快请起!”
余繁与简音相继起了身。
銮清看了七畹一眼:“你们方才称她为公主?”
“是。”简音恭恭谨谨地点了点头。
七畹一头雾水,忙辩解:“我不……”
“那……”銮清轻揽上七畹的肩,截过她的话头,“是岚泱,还是……荼漓?”
余繁看了看七畹,又看了看銮清,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终是如实相告:“是二公主。”
銮清眸色一闪,仿若湛深的幽湖掠过一道月光,他眼梢微眯,看向七畹,口吻却颇为漫不经心:“原来你是青丘的二公主荼漓呵。”
七畹瞠目结舌。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她哪里会有这公主的命!
她有几斤几两,是哪根葱哪根蒜,銮清难道会不清楚?!
“我……”
她皱着核桃小老太脸正欲解释,简音忽的警觉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