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鱼妖现身(1 / 1)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赤霞城已酣然入眠,唯独县衙之内灯火通明。
然与往日不同,偌大的县衙既无守卫又无巡逻官兵,显得静谧一片。
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知县听从梵恕的意见,撤走了县衙全部人手,自己也随同家人前往别院避难。唯独县衙之中一名倔脾气的捕头,携六名捕快执意留守。
梵恕无奈,便给了每人一道符咒,暂且可抵挡一番鲤鱼精。
那捕头状似有些坐立不安,不停来回走动。
七畹想他兴许惶恐,便好心劝慰到:“蔡捕头你不必如此紧张,那鲤鱼精要抓的人是我,想来也不会伤及无辜。”
那姓蔡的捕头面色懊恼地看她一眼,重重坐在椅子上,却不说话。
梓玉凑过来悄声道:“那蔡捕头理应不是紧张,他是那被淹的楚下村之人,妻儿父母皆未逃出鲤鱼精之手,所以他此番才坚决留下来,说要亲手砍掉妖怪的脑袋,为家人报仇。”
七畹啧啧感慨:“蔡捕头实乃真汉子!”
落葵伸手在七畹额上一敲,瞪眼道:“你还有功夫赞扬人!先顾好你自己!此番要不是你去招惹那鲤鱼精,还用得着我们如此为你操心!不行,我还是得带你回青丘!”
说罢,抓住七畹的手臂作势要走。
七畹愁了脸:“落葵姐……”
“安心啦,落葵!”梓玉眉一挑,“鱼精素虽善于操控水,如今他上了岸,定然不是我和大师兄的对手!”
落葵一乜眼:“你别忘了他能控制那些生魂呢!”
梓玉一顿,忿忿叹了一声:“可恶!就是不知这鱼精究竟使的何术法控制了如此多的魂魄!大师兄,你当真不知道?”
梵恕眉心微皱:“操控灵魂的术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擅自操控魂魄是要遭天谴的,故而那些术法皆为禁咒,我也只听师父提起过而已。按说一尾只因偷吃了蟠桃才法力倍增的鲤鱼精是不会此等高深术法的。此事恐怕不简单。”
众人闻言,脸色愈加凝重黑深了几分。
说话间,一阵清晰的打更声从街头传来:“咚!--咚!咚!关门防盗,小心火烛!”
那是子时的更点!
所有人一惊,立马端起一脸深重戒备。
梵恕梓玉与落葵将七畹围在中央,梵恕抬手结界,梓玉握紧了剑柄,落葵那艳红的红色绫罗如游蛇般在她身侧盘旋。
捕快们皆已拔刀,站成迎战姿态。
气氛如箭在弦,让方才漫不经心的七畹不觉紧张起来,心扑通扑通直跳。
门大开着,此番虽有避免七畹被抓的原因,却也有趁机将鲤鱼精捕获的打算,因此关门与否,无关紧要。
众人那视线紧紧盯着门外,伴随着一股凛冽寒风,只见一道黑影自空中窜落而下,瞬间化成一身黑甲的鲤鱼精。
那寒意叫七畹瑟瑟一抖,不禁缩了缩身子。
而鲤鱼精斜斜倚在门框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挑着眼梢看着屋内众人,啧啧叹道:“就你们这么些人?好生无聊。本大爷还打算好好露一手呢!定然是你这个家伙让县衙的人都逃命去了罢?”
他说“你这个家伙”时,转脸看向梵恕。
七畹皱眉瞪着鲤鱼精,心想这鱼精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没有了魂魄的阻挡,梵恕怎还有顾忌呢。
如是想着,便去看梵恕,然梵恕却只是定定站着,表情似有苦楚,然却无任何动作,她有些怪讶,遂转脸去看梓玉与落葵,他们竟一如梵恕,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仿若呆住了。
七畹便有些慌,眼见着鲤鱼精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穿过捕快的防线,捕快们却一个个如石像般杵在原地。
她一下跳起来,忿忿大叫道:“鲤鱼精!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鲤鱼精一愣,神色极为吃惊道:“你如何会没事?!”
七畹不知他究竟对梵恕他们使得何术法,以至于他人皆无法动弹,就连术法精深的梵恕亦无法化解,心头正有些忐忑,忽听他如此说,似是不曾料到她平安无事,不觉生了怪讶。
然鲤鱼精迅速敛去一脸惊讶,眯起眼道:“果然不是一般的狐妖呢,本大爷还真没看走了眼。”
七畹才想说话,鲤鱼精的脸便骤然放大的眼前,嘴边那抹邪气笑意叫她一阵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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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爷的!他爹的!他祖宗十八鲤鱼墨鱼王八蛋的!
打死她也不愿承认!
她、她、她……居然是被打晕的!
七畹揉着酸疼的脖颈,一张脸纠缠得堪比揉成一团的面疙瘩。
那鲤鱼精居然就那么一掌劈在她脖颈上!他知不知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
她还是第一次栽在了如此毫无技术含量的勾当之上。
咬牙切齿完毕,七畹放眼观察了一下身处之囹圄,是一间农家小屋,倒也朴实干净,木床木桌木椅。
想起鲤鱼精的地盘好似就楚下湖那么一处,而楚下湖原先又是一个小山村,她心里便有了眉目。
房内竟然无人,七畹速速跳下床向门外冲去,打开门,跃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红彤彤。
正值夜晚,放眼望去,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皆是挂着大红色的灯笼,而一条狭长的小路两旁挂了一路的彩灯,直蜿蜒到村落远处,这景象显得分外喜庆。
然怪异的却是,竟无半个人影,这一片喜庆景象不禁显得死气沉沉。
七畹虽是纳罕,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正欲跳出门去,两旁冷不防窜出几道人影,吓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竟是四个女子,寻常农家打扮,朴实无华,然那脸皆是白如死灰,神色亦是呆滞一片,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空洞而诡异。
梵恕说楚下村村民的生魂被鲤鱼精控制了,看来的确如此。
七畹看着不觉惊了一惊,颤颤巍巍道:“你们……做什么?”
那些女子并不说话,两人上前拽了七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往屋里拉,随后重重将她按在椅子上。
另两人上前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扒她的衣服。
“喂!干嘛脱我衣裳!放手啦!”
七畹分外恼火地推搡着,然那些女子的力道却大得可怕,她便欲施法逃走,忽转念一想,既然入了鲤鱼精的老窝,不正是探查他个中玄机的绝佳时机?
她便忍下一腔怒火,任凭她们上下其手。
被套上了大红色的外衫与褥裙,然后四双手分别在她头上脸上捣鼓了好一番,那飞扬的脂粉呛得七畹喷嚏连连,她看不见头上景象,只觉得重的要命,压得原本就酸疼的脖颈愈加摇摇晃晃了。
这情状……怎么看都是女子嫁人?
待一切就绪,一块鲜红的绸子便盖了上来,密密实实盖住了她的头,七畹方才还有些不确定,此番十层十的明白了,这果然是……成亲!
装点完毕,七畹被拖曳着出了门,她撩起盖头看去,见门口早已有四个村汉在等候,皆是面无表情,地上放着一架抬椅,那椅子挂着大红的花球,椅背上还贴了一个大大的双喜字。
七畹被推到抬椅上坐下,四个村民便俯身摇摇晃晃地抬起抬椅,她赶紧抓紧了扶手才不至于滑下来。
她扯了盖头,伸长了脖子望去,抬椅正晃晃悠悠沿着那条挂满了花灯的小路走去,远处,一片灯火辉煌,她又仰天看看,只见头顶一片漆黑,见不得一丝光亮。
这鲤鱼精,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花轿抬椅晃晃悠悠地前行,行至一处宽阔的场地,似是村里村民集会的广场,一圈儿大红花灯将广场装点得分外艳丽红火。
广场上站满了人,皆是僵直呆愣,好似一群行尸走肉,看得七畹心头一阵寒凉。
他们的抬椅走近之时,那些原本呆站着的人群自发退到两边,让开了一条路,通向广场的中央,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七畹自然知道,这定然便是鲤鱼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