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我心疼你（1 / 1）
除了王耿被关押天牢，就连王太尉也被软禁在太尉府，并派兵把守，府中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出府，她也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太尉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越帝的旨意很清楚，任何人都不得和王家父子再有接触，曦月也便不急着提审王耿，很多事情，她还没理清楚。早上，她派人去王家搜寻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两脏银，没有物证，王耿就不会认罪。
昨夜虽是杨明自己来投案的，可他说话似乎仍有一些保留，他自动投案是希望越帝能赦免他一家老小，可又为何要有所隐瞒？
事情有些错综复杂，看一眼就感觉这件事情很麻烦，曦月看了一下卷宗，国库亏空将近一百万两，如果追究起来，整个户部的官员都可以拉出去诛九族。各大世家都不愿与王家为敌，大家心知肚明，这案子若彻查下去，就算王家被连根拔起了，她顾丞相也要脱层皮。这可真的是个烫手山芋，但谁叫她是国之栋梁，而且还是越帝的心腹呢，这事她不查，谁去查？
曦月一整天都呆在揽月阁里翻看卷宗，很多地方虽然证据确凿，却经不起推敲。
窗外有风掠过衣袖，曦月恍然抬起头，便看见有绯红身影从窗口飞了进来，她挑了挑眉：“王爷今日怎么不递帖了，也许我没有时间应酬你呢？”
“递帖太麻烦了，反正本王翻墙进来也没人知道。”云瑾冲着曦月露齿一笑，也许是感觉到曦月的冷淡，他的眼睛从她手中的卷宗轻轻暼过，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月儿，你是不是父皇的人？”
私底下，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云瑾只愿意把曦月当做姑娘家，一句“顾大人”，总觉得两人的距离更远了。
曦月勾起了嘴角，笑意到了最后，越发地清淡：“因为我得罪皇后？”
“以你的智谋，就算王安弹劾你，你也不至于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曦月忍不住苦笑，云瑾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
“新官上任总要有些作为，不然，那些人都以为我年少无知，不成大器。我可以不找他们的麻烦，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他们找我的麻烦。”
云瑾恍惚觉得曦月有些不一样了，那是因为从前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沉静淡然的模样，何时有过这样凌厉霸气的时刻。她有意让他疏远自己，可我们的楚王爷却觉得月儿这盛气凌人的姿态也是他喜欢的模样。
云瑾满心欢喜地看着曦月，曦月却低头在研究手中的卷宗，真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她没时间应酬他。云瑾迟疑了一下，还是抢过她手中的卷宗，扔在书案的一边，迫使曦月正视他。
“王爷有事说着便是，我有在听。”曦月靠在椅背里，又重新拿起卷宗，声音清清淡淡的，一副把他当做闲人的模样。
云瑾黑着脸，很不满意她今时今日对他这种疏冷的态度，声音微沉：“历来就没有世家愿意卷入皇权之争，你为什么会答应父皇？”
“顾家百年世家，看似满庭荣光，可荣辱胜败有时候只是帝王某个瞬间的一个念头，王爷以为顾家躲得过吗？”
书案后的声音淡淡响起，曦月说得很平静，云瑾却蹙起了眉头：“你不害怕吗？”
皇后势力庞大，要扳倒又谈何容易，如果秦王不能被立为太子，到时候一定是皇后垂帘，外戚掌权，又怎么会不害怕？
曦月盯着她已经看了一整天的卷宗，其实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能熟知于心。只不过杨明的措辞很小心，她担心自己会错过了什么，所以一遍遍的仔细研究。
她淡淡道：“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闻言，云瑾便知道曦月说的是王耿亏空国库一案，这么多年，一个户部尚书竟然能亏空国库一百万两而不被发现，这当中一定有王太尉帮他欺上瞒下，也就是说，曦月迟迟不提审王耿，她要的不仅仅是王耿贪污的罪证，她还要王太尉帮他舞弊的罪证。
云瑾悠闲地坐在窗下，双腿跷在扶手上，一荡一荡地：“那个户部侍郎可靠吗？”
“他还有顾虑，似乎还有其他的打算。”
很显然是杨明和王耿两人窝里反，王耿对杨明动了杀心，杨明为求自保，才弹劾王耿亏空国库。
云瑾颔首，人心可真是难测，他的脑中似乎有什么闪现了一下，然后原本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王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死一个王耿根本动摇不了王家的根基，就怕是有人精心设局。”
曦月一怔，有些吃惊地抬眸看着他：“你说华太师？”
“未必没有可能，他一向都很支持二皇兄。”
曦月终于放下手中的卷宗，云瑾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杨明投案弹劾王耿亏空国库，说话却不尽不实，他身为户部侍郎，是王耿的左右手，两人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一点有力的证据都没有。
如果不是云瑾的提醒，她一时间真的会以为这是扳倒王家的最好时机，如果这桩亏空国库案是一个局，很显然是有人想要坐山观虎斗，这个人，真的会是华太师吗？
曦月不禁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感觉到了疲惫。云瑾走过来，半个身体都趴在书案上，他凑近她，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月儿，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手心里传来一股暖流，这样的温暖似曾相识，在许久的静默之后，曦月漫不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问：“王爷是担心曦月会拖累秦王殿下，是吗？”
云瑾跳了起来，神色之中似有恼怒，然而，下一瞬，他又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突然低下了声音：“我是心疼你。”
曦月看着他时而怒意深沉，时而又冷静如常，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深藏在他心底的欢喜和在意，她假装自己从未知道，淡淡地侧首，看着窗外昏黄日光下的海棠花：“王爷不必如此，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花。
一个人孤寂清冷地活着。
“一个人怎么会有快乐？”
曦月怔愣了一下，仿若被云瑾的这句话深深地刺了一下，然而也仅仅只是某个瞬间，她眸光清明澄净，回头对着云瑾淡淡一笑：“等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自己，会有什么意义呢？王爷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做傻事的人。”
云瑾的心里一阵刺痛，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选择视而不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心一横，抱着曦月飞身闪出窗外，双脚轻踏墙面，三两下就跃下墙头，姿势很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