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放不下的责任(1 / 1)
“为什么不呢,你我之间连盟友都算不上,不是吗?”
曦月淡淡而笑,深深地看着玉珠,整个人冷若冰霜。
玉珠神色微变,除了重华,玉珠从来没有这么畏惧和敬佩一个人,她的心里有什么汹涌而过,镇定地对着曦月笑了笑:“若是郡主真把玉珠交给顾远山,不是连唯一能帮郡主做事的人也没有了吗?”
曦月微微挑眉,眼眸深黑,幽幽说道:“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吗?”
“如果玉珠当真没有资格,又哪里值得郡主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来试探玉珠呢?”
曦月需要的就是这样聪慧又自信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眉目沉静,声音沉冷:“父亲有多少势力,重华知道的,本郡主是否也应该知道?”
玉珠的眼瞳蓦地收紧,看着曦月不说话。
曦月倚窗而望,嘴角微微扬起,清清浅浅的,俱是莫测的笑意:“本郡主不能知道吗?看着本郡主对付父亲,这不是重华一直所求的吗,他不是应该感到开心的吗?”
“郡主真的下得了手吗?越帝忌惮顾家已久,总有一天会灭顾家满门,顾远山这般对你,郡主何苦还要惹祸上身?”
曦月低低一笑,竟觉得有一些的苦涩,她的眸底漾着细碎的微光,晦涩未明:“父亲是欠我良多,可顾家是无辜的,顾曦月可以死,可顾家不能败,这是身为顾家长女的责任,从来都没有后路可退。”
玉珠忽然就蹙紧了眉头:“人生如棋,祸福无状,是步步筹谋也好,是被困局中也罢,郡主都该明哲保身才是,顾家这个包袱,郡主真的打算一辈子都扛在身上吗?”
曦月看着这个和绿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听着她说着这些肺腑之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那个明媚憨厚的姑娘其实还在她的身边,然而,在这世上,真正一心为她着想的人其实都已经不在了。
曦月目露嘲讽之色:“你这般为我着想,重华知道吗?”
曦光微淡的清晨寂静如水,玉珠面上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随后慢慢敛下:“我曾答应过绿珠要替她好好照顾郡主,就算我们做不了真正的主仆,也未必一定要成为敌人,若郡主愿意相信玉珠,有些事情,玉珠一定竭力为郡主完成。”
清亮的黑眸光华流转,曦月目光熠熠,依旧是幽冷沉锐的一片波光,她看了玉珠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如今女大王不知所踪,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玉珠的目光闪了闪,隔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地顿了顿,沉吟中,她回过身来,看着长睫微垂的女子轻声问道:“郡主不想知道公子的来历吗?”
曦月没有想到玉珠会停下脚步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缓缓抬起眼睫,在耀目的光线中,对上玉珠投过来的目光,清和澄澈的眸子深黑一
片,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反正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问还是不问,有什么不同吗?”
玉珠微微一愣,曦月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落在她的眼里,却觉得冰冷讽刺,她忽而垂下眸子,转身走了出去。
曦月忽然起身,走到某一处,双手轻轻一按,她面前的那面墙竟缓缓转动,里面是一条幽长的石道,两壁灯火通明,曦月眸光深冷而沉静,一步步往前走,有淡淡的白兰香的味道,似有还无。
石道的深处是一间石室,里面的那人听到声响并没有抬头,没有起伏的音调冷冷淡淡:“最近你行踪不定,是不是有事情隐瞒?”
曦月微低着头,精致的侧脸在明晃晃的烛火中清晰分明,冷淡疏离地开口:“没有。”
“本宫知道郡主你很聪明,但郡主最好不要自做聪明。”
女子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庞,赫然是长公主云柔,她是越帝安插在顾家的眼线。那日,曦月为顾远山请旨赐婚的时候,越帝顺水推舟,不过是因为顾远山拥兵自重,已深深威胁着他,虽然他年迈病重,可一个帝王该有的敏锐和猜忌,还是如往昔那般强烈深刻。
没有人知道,早在曦月从蓬莱回来面圣的那一刻,那个苍老孱弱的帝王,当他的目光落在曦月身上的时候,是沉冷而犀利的光,他识破了曦月的身份,他要她与他合作,一起对付皇后,他要把他最优秀,最骄傲的儿子捧上九五之位,他要在他死之前,为他清楚一切的障碍。
所以,他选择了曦月。
所以,曦月没有选择。
曦月眸色渐深,缓缓地抬起眼睫,她乌发白衣,一身的孤傲清冷,竟是弯了唇角,幽幽笑道:“今时今日,整个将军府都在公主的掌控之中,曦月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长公主撞上曦月投来的目光,她双眸微缩,竟像扎了针一般:“作为曾经的太子太傅,顾远山真的甘心坐以待毙?是郡主太天真,还是觉得本宫也跟那些无知妇孺一样天真?”
在提到顾远山的时候,长公主的神色有细微的一丝变化,然而不过是转瞬之间,她的面上又是一片寒霜。
曦月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长公主既然已嫁入顾家,顾远山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能事事都能遮掩的天衣无缝,长公主自有她的手段和方法。可是,在这个世上,除了重华,曦月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顾家的秘密,她不知道她该多努力,多聪慧,才能遮掩顾远山的谋逆之心。
灯影下,一袭白衣明洁无暇,那一身的风华气度,清华而高贵,曦月的声音轻而淡,却在某一瞬间深寒如雪,那微微扬起的唇角,戏谑而挑衅:“朝堂之上,那些位高权重的肱骨大臣有哪一个人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父亲已得偿所愿,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赔上整个顾家孤注一掷的?”
“别以为皇兄器重你,本宫就不敢动你,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向皇上请旨,公主到现在还是寡妇呢?”
长公主面色铁青,犹如覆了一身的寒霜,眉眼之间隐隐有几分的恼怒和憎恨,深寒目光扫去,说不出的冰冷锐利。
曦月却始终笑得沉静而清冷:“父亲经常说起公主,说公主是如何如何的温柔高雅,贤淑端庄,时移事易,父亲似乎不是很了解公主。”
长公主目色沉沉,忽地令人看不清那眼底的神色,却依然带着冰霜一般促狭的冷笑:“郡主还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和云锦是不会有什么的,日后她自然要相夫教子,而她的夫君必定是人中之龙,英俊不凡。”
长公主脸上那突兀的笑容,连带着骤然被提起的云锦,曦月的眸光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