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教训姨娘（1 / 1）
帝都，满城素缟，白色锦布覆盖的棺木缓慢前行，肃杀沉重之气弥漫开来，百姓跪在道路两旁，迎接太子入城。
曦月随着云寒一起进宫，皇帝单独召见了她，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曦月从御书房出来，临风立在碧透云天下，眯眼看着眼前恢宏庄严的皇宫，这个时候，她已经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曦月的心里没有半分的喜悦。
“顾大人，老奴送你回府吧。”身边响起郭公公毫无波澜的声音，他面带恭敬，直视曦月的目光里却是全无卑微恭谨的神情。曦月心中清明，郭公公是越帝身边的大太监，很多后妃朝臣都要看他脸色，争先巴结，他的身份自是不一般。
“有劳公公了。”曦月笑着点点头。
一路上，百姓纷纷驻足，低头小声地说些什么。曦月静静地坐在轿子里，她知道越帝在想什么，她不过是区区正三品，越帝竟让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她回府，谁不知道郭公公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越帝。如今百姓都道越帝重视顾家，连一个来路不明的义子，都能得见圣颜，深得帝心，顾家一时风光无限。风光的表面下，尽是一些凶险的暗涌，顾家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也许，这正是越帝所要的结果。
将军府外，顾远山带领一众家眷下人等在门外，郭公公和他寒暄了几句，转身又回宫复命去了。
顾清月走在曦月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划过一丝怨毒，冷冷嘲笑道：“顾大人好威风，罪犯欺君都可以这么风光，若是以后被人揭发了，一定比当初被爹爹赶出帝都还要来得轰动。”
听着顾清月幸灾乐祸又暗藏嫉妒的语调，曦月眼中闪过一抹微冷的嘲讽，一段时日不见，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蠢了，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玉眸，波光流转，漾起了凌厉的寒意：“你不知道罪犯欺君，是诛九族的重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吗？当然会轰动全城了。”
顾清月被曦月噎得无话可说，一时间面色很是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顾曦月，你这个害人精，害死了你娘，又想来害我和我娘，你也算狠毒的了。”
苏姨娘面色微变，伸手想捂住顾清月的嘴，显然是来不及了，她懊恼地瞪着顾清月。
曦月忽地淡淡而笑，顾清月三番四次挑衅她，真的是蠢得……有胆识。既然缝嘴都不能让她长点记性，那么，她只好……
曦月忽然回过身深深地看定顾清月，如水的眼角，带着一点点沉冷的寒意：“顾清月，你这么喜欢丢人现眼，是想被毒哑吗？”
顾清月被她这样清淡如风的笑容吓得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尤其是听到毒哑两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骤然惨白的脸上透着惊惶和恐惧。
苏姨娘的心里也是忽地一紧，在一旁赔笑道：“郡主，清月年纪小口无遮拦，你们到底是姐妹一场，又何必这么吓她？”
曦月忽然垂下眼睫，轻轻扯了扯嘴角：“苏姨娘，清月虽是妾侍所生，但她始终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言行举止如此粗鄙不堪，若是丢了顾家的脸面，你要父亲在外人面前如何自处？”
“你如果不回来，谁还会嘲笑父亲，你丢尽了顾家的脸，还好意思教训我。”
顾清月一直抓着当年那件事情不放，却不知道顾远山早已后悔当年在满城百姓面前驱赶曦月离开帝都。他走在她们的前面，一脸的阴沉，他一直以为顾清月只是任性蛮横了一点，看来曦月说的没错，妾侍所出，当真是上不了台面，无论是才情学识，气韵风华，顾清月都和曦月差太多了。
顾远山一回身，就看见曦月转身往外走，神色微变：“曦月，你去哪里？”
“越帝赏了我一座府邸，我还是搬过去住，免得有人觉得我丢了顾家的脸。”
曦月这个时候搬出去，才是狠狠打了顾家的脸面，引来各方面的猜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将军府，顾远山不想再听到任何的闲言闲语。
他冷漠地看着苏姨娘，眼神冰冷，带着一点点的失望和怒气，呵斥道：“苏姨娘，看你教的好女儿。”
曦月正好回身，目光落在苏姨娘的身上：“父亲，你又何必去怪罪苏姨娘，她始终是妾侍出身，目光短浅才情有限，她教导出来的女儿，有清月这样的素质，全赖父亲你血脉优良。”
曦月说的一字一句，落在苏姨娘的耳中，犹如被人剜心一般地痛，她用力地攥紧手中的锦帕，手背上青筋毕现，她见识过曦月都厉害，不敢再和她硬碰硬。
“苏姨娘不高兴了吗？”
“没有。”
“苏姨娘，你装了这么多年的贤妻良母，一定很辛苦吧。”
“郡主，你……”苏姨娘似乎是忍到了极限，微微提高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当看到曦月淡然浅笑的样子，忽然顿了一下，微微转低的声音中，恨意暗藏，“就算郡主对姨娘有些误会，但我们都是一家人，郡主又何必处处针对姨娘，故意要姨娘难堪？”
苏姨娘的心里明明是怨恨难平，却装出一副大方贤淑的样子，曦月眼中的笑意隐在天光中，那深藏在瞳眸深处的轻蔑和冷笑也变得忽明忽暗：“本郡主说的不过是事实，苏姨娘就如此不高兴，还在父亲面前刻意中伤本郡主量小狠毒，刻薄你。若是将来父亲娶了哪家的名门闺秀，为顾家生一个文武双全的嫡子，一不小心又让苏姨娘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又想故计重施，像逼死我娘那样，逼死人家母子呢？”
那些久远的回忆，随着曦月的一言一语，陡然闪在眼前，顾远山的面色猛然一沉，沉声道：“曦月……”
还真是夫妻情深，但曦月最看不得她们这恶心的样子。
她淡淡地打断顾远山，面容平静，淡淡地一个抬眸，难掩凌厉寒芒：“父亲也是时候娶一个出身名门的妻子了，若是一直由苏姨娘打理顾家，不是让外人耻笑我们顾家连个像样的当家主母都没有吗？若是有心人借机兴风作浪，诬蔑顾家尊卑不分，岂不是坏了皇家与顾家之间的君臣之情？”
顾远山一怔，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是有些动摇。曦月看着同样有些怔愣，又面露恨意的苏姨娘，目光陡然深沉如海，沉冷得让人不敢直视：“苏姨娘，你别以为自己又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妾侍，是你分享了人家的相公，想开一点了，不然老的更快，到时候你又凭什么和人家争夺父亲的宠爱呢？”
苏姨娘心口堵着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曦月每一句话都戳中她的痛楚，她说的那般漫不经心，苏姨娘却觉得字字刺耳，难堪至极。
气氛冷得有些窒息，曦月忽然又轻轻地笑了笑，又是清淡如风的模样：“父亲，我累了，先回房了。”
顾远山点头，似有深意的目光从苏姨娘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转开目光也走了，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只剩下苏姨娘和顾清月了。
“娘，这顾曦月太不要脸了，仗着自己是郡主就处处侮辱娘亲，还要挑拨娘亲和爹爹的夫妻情，要是真让她弄个女人进来，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像顾清月这般暴躁冲动没脑子的人，刚才如果不是被苏姨娘一直压着，估计又不知道要怎么被受罚。这会儿人都走了，苏姨娘忽然有些恍惚，对顾清月说的话竟恍若未闻，她愣愣看着顾远山已经走远的身影，低声呢喃：“如果他不想再娶，顾曦月能逼得了他吗？男人到底是靠不住。”
“娘，你在说什么？”
苏姨娘收回目光，眼中冷芒闪烁，恨恨道：“我不会让顾曦月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来日方长，娘已经为她准备了一份厚礼，这一次，我要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