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书房密谈（1 / 1）
曦月在窗下坐了一个下午，窗外暮色四起，她合上手中的书卷，起身站在星光如水的夜色里，正好看见灯火阑珊处，管家顾忠匆匆忙忙往这边走来，原来是顾远山请她到书房商量要事。
书房内，灯火明亮，顾远山扶额坐在书案后，满脸的忧虑焦灼之色。
“父亲。”
曦月淡淡唤他一声，依旧疏冷淡漠，顾远山抬头看她白衣似雪，黑发如墨，眉眼间的清冷依旧让人难以靠近。他暗暗叹息，也不再说什么，直接问她：“太子一死，你觉得四王之中，谁会是太子之选？”
二皇子吴王自小身体孱弱，又胆小怕事，实在难成气候。三皇子越王虽然是皇后所出，身份尊贵，但是他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朝中那些老顽固自然不会把北越国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上，皇后再怎么排除异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娘家势力再大，也是孤掌难鸣。四皇子秦王文武双全，虽然母妃早死，宫中没什么势力，但为人深藏不露，行事作风颇有王者之风，深得皇帝和一帮大臣的喜欢。至于五皇子楚王，这个人…。曦月眉头微微蹙起，她从未听人说起有关楚王的种种事情，不知道是此人隐藏太深，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不管怎么说，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又凭什么去争夺帝位呢？
曦月眼中的神色瞬息变幻，她垂下眼睫，淡淡说道：“秦王不错。”
顾远山的脸上的神色亦是变化莫测，眉头深锁：“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
曦月并不意外顾远山会这么问，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风轻云淡地问道：“父亲觉得谁会是最好的人选？”
顾远山的面色越发的凝重，太子和三皇子都是皇后所出，顾家理应支持三皇子，可谁都知道三皇子是扶不起的阿斗，顾远山自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管是才能，还是在民间的威望，秦王都比众位皇子要来得出色，他早就想投靠秦王，可又担心会因此触怒皇后，惹来杀身之祸。
曦月目光如雪，自是清楚顾远山心中所虑，她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皇后深明大意，知道父亲你最会见风使舵，一定不会怪你投奔秦王的。”
顾远山面色一红，被自己女儿如此讥讽，心中甚是难堪：“曦月，你就不能给为父留点面子吗？”
曦月坐在暗影里，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听见她的声音低沉晦涩，在寂静的书房里，丝丝环绕：“父亲，在世人眼中，你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曦月眼中，你很陌生。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娘亲，会帮她守护这个家，守护你。父亲，我再不想做的事情，只要是娘亲的愿望，我都会帮她实现。”
顾远山面色微变，他的心里震颤不已，他堂堂骠骑大将军，将军府的一家之主，纵横朝堂多时，谁人不是对他敬畏有加，没想到在自己女儿心里竟是没有半点分量。
曦月抬眸深深地看着顾远山，她看见他眼中的忧伤，他怔怔地坐着，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曦月知道顾远山曾经是喜欢过娘亲的，可惜男人的怜惜太不值钱。
曦月的眼中无泪，却有悲伤，她缓缓走到顾远山的面前：“父亲，你应该感谢上苍，曾给你了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曦月。”顾远山伸手想握住曦月的手，曦月却是冷冷地避开了，顾远山面色微滞，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顾远山敛下脸上的尴尬神色，若有所思道：“曦月，秦王是不错，可惜他不是皇后所处，而且他锋芒太露，难免招人嫉妒，能否登上九五之位，还要看他的造化。”
“皇帝一直中意秦王，无奈碍于立嫡立长的祖制，一直不能废了太子，如今太子一死，皇帝一定会想方设法立秦王为太子。”
顾远山神色一震，曦月话中深意，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响，许久过去了，他的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息，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虎毒不食子，皇上真的会除掉吴王和越王，让秦王顺利登基吗？”
皇帝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万里江山教导无能之辈的手上，他虽然病重，可是他并不昏庸。她越来越期待这繁华昌盛的帝都，将会掀起怎样惊涛骇浪，她半眯的眸子迷离莫测，漾起了饶有兴味的深笑。
“这场风雨不是四王之争，而是皇帝和皇后之间的较量，明哲保身已经不足以让我们顾家全身而退了。”
恐怕是很早以前，她们顾家就已经是他人手中算计好的一颗棋子了，那人决不会让顾家置身事外，顾家想明哲保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曦月的目光在顾远山的身上转了一圈，平静而疏离：“父亲，你手握重兵，又曾是太子太傅，皇后一定会拉拢你，但树大招风，容易树敌。再说，皇帝病重，可又有谁知道皇帝到底病得有多重，皇帝向来阴沉多疑，虽然倚重我们顾家，可对我们顾家又似乎不是很信任。不论是哪一种，我们顾家都会是这场夺嫡种第一个被牺牲的家族。”
顾远山惊震不已，这些年，曦月远山荒野之地，却能对帝都的形式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连帝后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都能了若指掌，让他这个纵横朝堂多年的人都觉得汗颜，他终于能明白她骨子里的桀骜和狂妄，因为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气势。
“曦月，你心里可有对策。”
不知何时，曦月起身走到窗下，她推开梨花木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只有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天边：“如今能救我们顾家的只有一个人。”
“谁？”顾远山心里万分期待，那个能和皇帝和皇后想抗衡，又想救顾家的人，朝堂上下，到底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