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天明，胤禛提审罗卜藏车凌及准部降将。参军塔苏尔海丹巴因欺君罪枭首，悬于科布多城头示众。
根据罗卜藏车凌供述，胤禛召集诸将商议。
“说说吧，都是如何想的？”胤禛问及诸将。
“皇上！准军布置已被我军提前得知，臣以为，应先发制人，打的准格尔一个措手不及。臣请缨带兵一万，沿科布多河谷向西加急行军，必能为皇上取得葛尔丹那贼子首级。”傅尔丹站起身对着胤禛抱拳激昂道，粗犷的脸因激动涨的通红。
“不知虚实贸然发兵。急功近利，此乃下策。”胤禛听后微微摇头，看向岳钟琪。“岳将军与罗卜藏车凌交过手，你如何看？”
“这……”岳钟琪起身，看了傅尔丹一眼，有些犹豫。
“让你说就说。”看不得岳钟琪呆愣的样子，胤祯嗤笑一声，在座位上懒洋洋的开口。
“禀皇上，据臣所知，参军塔苏尔海丹巴与罗卜藏车凌相交多年。两人有足够窜供的时间，但口供仍然不同。许是罗卜藏车凌临时变供。罗卜藏车凌与葛尔丹策零不和，所说不似作假。但非我族类，也不能排除诈降的可能性。故而，臣认为，应该排出斥候，侦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行事谨慎，很好。”胤禛对岳钟琪露出赞许之色，但想了想后仍是摇头道：“葛尔丹策零驻兵上游，已占了地利。和通泊中下游地势又平坦开阔，不易隐藏。斥候兵少脆弱，若有变故，则难以送出消息。长此以往，损耗兵力，消磨士气，亦非上策。”
“臣受教。”岳钟琪向胤禛一拜。
胤禛目光扫过十四，最终落到胤禩身上。“廉亲王如何看？”
“真假掺半。”胤禩抬头看了胤禛一眼，平淡开口。“发兵前是计算过准格尔壮丁的数量才议定派兵三万的，应该没有问题。但准格尔一届边陲小部，怎敢拿同等的兵力与大清对抗？必是有些后手。俄罗斯与准格尔临近，这些年对大清一直虎视眈眈，是此战大患。”
胤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等着胤禩说下去，胤禩却住了口。
“为何不说下去？”
“皇上已有决断，臣便不敢妄言。”胤禩垂着头，没有表情。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想废话的表现。
胤禛听了不由露出笑容。并没有问胤禩如何得知他已有了决断。胤禛不问，其他的大臣更不敢问，也没人敢惹一脸懒散但行事狠辣的十四爷，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胤禛，个个目光谨慎中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崇敬。
对着众人的目光，胤禛自信的一笑，拍板道：“葛尔丹已拿出部分实力与朕叫板，朕又如何不敢迎战？何妨将计就计！”
胤祯和胤禩听了胤禛的话都没有意外，甚至根本没什么反应。胤祯偎在椅子里揉了揉眼睛，胤禩则借着阴影和袖子遮挡，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显得格外的不耐和疲惫。
天刚亮就提审罗卜藏，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胤禩知道胤禛心中必已有了应对之法。把事事掰开来和诸将细说，不过是因为他们能够想到的，这些出身行伍的武将们未必能够想到。而一旦和准格尔交上了手，恐怕就没机会说了。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心存疑虑，心里有了犹豫，判断会迟钝，行动也会变得怯弱。
其实葛尔丹的计策并不是不巧妙。要是傅尔丹或是岳钟琪挂帅，没准真的就中贸然发兵后落败。只是和胤禛等人比起来，葛尔丹策零虽然也算是出身名门，但到底是草原民族，这方面的心思还是单纯了些。比不得这些好像天生就多了几个心眼儿的皇家子。
今日审过罗卜藏车凌，砍了塔苏尔海丹巴，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三人心里就差不多有了数。说起来只不过是是反间计而已。
说到反间计，说到尔虞我诈。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做阿哥那阵见得多了。各种各样的堪称楷模。他们这些兄弟也是个个精于此道，就连最呆最单纯的小十也时不时的用得一手好反间。
拍板决定了将计就计，胤禛便不再废话。以来不及反驳的速度下了军令。当年雍亲王的杀伐果断绝又展露出来。
胤禛自己和胤祯傅尔丹等人带一万五千人沿科不多河谷前往和通泊。胤禩则带着岳钟琪和剩下的一半人守城。谨防大小策零率军攻城。
诸将领命，各自散去。
胤禩却留了下来。
“你应该让人代替你去。你是皇帝，不可轻易涉险。只在后方统帅便可。”沉默了一会儿后，胤禩看着胤禛的背影淡淡开口。
“小八，你我心照不宣。准格尔应该是找到了俄罗斯当做靠山。如果小八是沙皇，会如何行动。”胤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命令准格尔想办法诱你出手，以雷霆手段杀你于乱军中，再把责任推到准格尔头上。”胤禩想了想，沉声回答。
“这就是了。”胤禛转过身来含笑注视胤禩。“朕身为皇帝，亲上战场的几率实在太低。所以，朕只要出现，俄罗斯就必须出手，而且要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毕竟这是朕的国家，一次杀朕不成，他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虽说如此，你也没必要……”
胤禛打断胤禩想说的话。“小八以为，什么样的敌人才最可怕？”
“是未知的。”胤禛自问自答道：“准格尔叛乱不可怕，白莲教天地会的反贼也不可怕，你所说的强大的西方列国同样也不可怕。可怕的只有未知的敌人。兵员的缺少，朕可以补足。技术的落后，朕也可以靠学习来追赶。可只有未知，是无法克服的。就像这次的俄罗斯，如果朕不亲眼去看，朕就会永远把其当做朕的假想敌。”
胤禛眼神明亮、坚定。有着绝不退缩的决心和直面一切的勇气。
“那么，我也想一起看看。”胤禩静立，唇角弯出微微温和的弧度。
“你留在这里。”
胤禛认真的看着胤禩，坚决道：“朕已经发了信向临近城池调兵两万。你留在这里，可以服众。如果你还担心朕，就等援军到后率军接应如何？”
胤禛轮廓冷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抱抱胤禩，但最终只是握住了胤禩纤细的手腕。“朕害怕你涉险。即使你已来到了战场，朕还是想要保护你。你留在这里，朕可以心无旁骛。……朕答应你，为你打一场胜仗。所以，这一次，让四哥一回好吗？”
胤禛固执的攥着胤禩的腕子，掌心的热量透过护腕散出微弱的一部分落到胤禩的皮肤上。
胤禩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