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避重就轻（1 / 1）
“哆、哆、哆。”响亮的敲门声。
丁辉刚拉开门，就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异常兴奋地看着自己：“丁辉，电影又可以拍了，明天开拍，我还接到了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不是端茶递水打电话啊，是调整剧本！对了，剧本要调整，我今天晚上任务繁重，正好你是作者，我们一起做效率更高啊……”
丁辉听得一头雾水，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你先进来，慢慢说。”
他把吴桐让进屋，关了门两人走入会客小厅，丁辉示意吴桐坐下，吴桐却捧着她的手提电脑东张西望找位置。
“书桌上有插座，我就坐这里，坐你旁边没关系吧？”说话间已经把电脑放下，椅子拉过去，坐下来并且启动电脑。
“你也来坐。”等待电脑开启的时间里，吴桐拍拍她身侧的位置。
丁辉过去坐下，书桌上是一摞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吴桐探头去看，赞叹：“好漂亮的字！”然后想起什么来，“哦，打扰你写作了？”
“没事。”丁辉推开稿纸，收起散在桌上的笔。
“今晚暂且停一停啊，作为补偿我之后帮你把小说打进电脑里，到时候你尽管写，我尽管打，嘿嘿，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嗯。”
“好了，我先来搜一搜小说，然后我们分工合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吴桐打开网页，搜索小说。
页面上一溜下来全是这本小说的各种链接，而她则拉着页面，认真地琢磨着挑选哪个链接点进去。
丁辉在一旁看着，终于无奈地开口：“你是打算在作者本人面前去盗版网站下载他的小说？”
“啊？”吴桐眨眨眼，看看丁辉，这才明白过来，“哦，作者在这边嘛，你那儿有备份是吧，瞧我多此一举。”
丁辉原本十分无奈的脸色，这会儿黑了下来。
“你好像永远抓不住重点，还是故意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吴桐不解。
丁辉估量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智力范围，然后决定说大白话：“你说你们宿舍都看我的小说，就是这么搜索出来，然后随便点进一个网页看盗版吗？”
“啊？”吴桐终于领会他的意思，连忙摇头否认，“哦，那不是的，我上铺有专门的帐号的，她收藏了你的专栏哩，她每次都掏钱追你的VIP可支持你了！不是盗版！”
“那你呢？”
“我们也不看盗版啊，我们都在她那儿看，嘿嘿。”
“……”
静默有时，丁辉终于离座取来他的手提电脑，启动，找出小说文档，拷贝出一份给吴桐。
沉默间，吴桐看着丁辉的一举一动，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思索很久之后终于问：“你不是又不高兴了吧？”
“又？”丁辉抬头，脸上分明是很不高兴的神色。
“是啊，你看着就是不高兴嘛，好啦我知道了，反正现在也没法儿在她那儿看了，我自己申请一个帐号去收藏你的专栏啊，然后买你的VIP。”
“我记得你说这段时间也在看我的更新，哪儿看的？”
吴桐语塞。“反正……我马上去注册帐号……”
“不必了。”丁辉轻轻叹口气，“你不是说要帮我打字吗？”
吴桐如释重负，眼睛晶晶发亮：“是哦，我用劳力换取报酬，这回可不算是白读你的小说了！”
简直能把人气死，丁辉用指尖推一推眼镜框，终于放弃继续对话，也不打算再提醒她她现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求人帮忙，要说报酬，这个报酬要怎么算？
“我们开始吧。”丁辉说。
小说总有几百页，工作量不小，好在是电子文档，按关键字寻找还有丁辉的帮助，做起来有条不紊，速度也还不慢。
两人默默地工作着，夜半时间周围十分安静，而房间里长时间只有键盘敲击声陆陆续续地响着，一晃两小时过去......
吴桐感到眼睛有点儿吃力，揉揉眼睛推开电脑，决定歇口气。
“看来今天又没的睡了。”吴桐估算，合二人之力明早之前应该能整理好。好在之前在这儿眯了一觉，不然还真吃不消。
丁辉也停下手中工作，起身拿了水壶烧水，取两个杯子，问：“喝茶？”
“好啊。”吴桐窝进沙发里，看着丁辉准备茶水。
等水烧开的时间里，丁辉问她：“来北京就为了做这个工作？”
她揉揉眼睛，笑了笑，明白丁辉的意思，说：“这种工作虽然累了点，不过你不觉得很有挑战性？哦，我应该不会一直做助理，以后会更有意思。”
“不做助理之后做什么？导演？”丁辉也微微笑，看不出她还有这样的志向，“我记得你大学读的是新闻相关的科系吧？”
“唉，别提了，我那时候说要搞文艺创作，拍拍电影电视剧啥的，比如上个电影学院啊戏剧学院啊，我妈死活不让，跟我说新闻也可以的，那不也是电视台做的吗？反正我要到北京来就必须考新闻系，别的休想。那我只好考新闻呗，心想大概真是那么回事，反正都是传媒嘛，条条大路通罗马。谁知道上了大学才晓得那根本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八杆子打不着嘛，被我妈忽悠惨了！唉！”吴桐唉声叹气，边说边摇头，“你问我不做助理之后做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导演这个职业太高了，我现在还不敢想，看看吧，只要能在里面做就可以慢慢学，总归能找到适合我的一席之地。”
“你爸妈愿意你留在北京？”
“他们当然不愿意，想我考回上海继续读研，将来最好留在大学教书什么的，走我爸的老路子。我才不干呢，教书多没意思啊，那是他们愿意走的路又不是我的，更何况我现在找到一份正当工作了，他们也没理由非让我马上回去。”
水烧开了，丁辉去泡茶。
“你……”他欲言又止，挺直的背脊像在犹豫着什么。
“嗯？”吴桐望着那高高的背影，等着下文。
“你在大学交男朋友了吗？不是为了他留下来？”低低的嗓音继续说道。
“男朋友？”吴桐愣了愣，随即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睛看看丁辉又转向别处，那模样变的扭捏起来，“呵呵，没有男朋友……”大学里倒是有过两个男生说过对自己有意思，想和她交往来着，但那时候她完全没起那个心思，全都拒绝了，到后来宿舍里的伙伴们都交了男朋友，自个儿才觉得形单影只起来。
丁辉把茶放到吴桐跟前，在另一张沙发里坐下，看见吴桐别别扭扭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有些好笑，她是在为了’男朋友’这三个字害羞么？
“我也没交女朋友。”丁辉说，看着她。
吴桐抬起眼皮望向丁辉，直直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眼睛、鼻子、嘴巴，再往下一直到脚尖，又从脚尖往上一一扫回来，最后摇摇头，说：“怎么可能！像你这样的长得不错又有才华，在大学里被人抢疯了吧，跟你说，我们学校啊，那个所谓校草长得是还行，其实也不见得比你好多少，”说着又来回在他脸上扫视，自顾自地点点头，“就是在一个晚会上抱了把吉他演奏了几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学校里的女生都沸腾了，说他怎么帅啊怎么有才啊，迷他迷得不行，那人也真可以，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别提多勤了，我们宿舍的俩人还因为先后做了他的女朋友闹翻了呢，两个月不说话！但是那人品行有问题，我跟你说，他是逮着一个算一个，还要我跟他交往呢，天哪真不要脸，宿舍里那两个都为他那样了真不值得！我都没敢跟她们说，不然肯定也要跟我闹绝交！”
一脸嫌恶，吴桐捧起杯子喝茶。
丁辉只是看着她，默默地听她说话，眼里透出一些困惑，他是在困惑之前大概是自己看走了眼，她会因为“男朋友”这种字眼害羞么？
吴桐放下茶杯，继续她的故事：“跟那种人交往不如自己待着，我啊，我跟她们说我要找一个干净帅气，行事低调，当然也要有些才华，就是所谓“低调的奢华”那种的，然后对女朋友一心一意，认定谁就要携手到老的那种人，她们都笑疯了，说什么我看小说看多啦，现在哪里还有那种男人啊，唉，我说她们才可怜，稀里糊涂地喜欢上那些花心的，才把人看得那么负面，我跟你说我相信有的，你瞧我们导演就挺好，看得出来用情很深啊，只可惜他喜欢错了人，心血哗哗地流啊，看着都叫人心痛！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丁辉从沙发上起身，眉头皱起来，脸色突然不好了。
吴桐抬头，纳闷，话说得好好的他怎么又不高兴了，刚才不还笑意盈盈的么！
“可惜什么？”丁辉问。
干什么呀，无缘无故摆什么臭脸？吴桐也没好气：“怎么不可惜啊，那么好那么有才华的男人偏偏喜欢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那女人可伤他的心了，我虽然不了解前前后后的事，但是看得出来顾欣是在利用他的感情，你不觉得可惜吗？”
“是挺可惜，原来你喜欢他那样的。” 丁辉坐回位置上去， “我们继续工作，难得你为他这么拼命。”
“瞎说什么呢，我哪儿喜欢他了。”吴桐也坐回去继续工作，过一会儿，想起什么又补充，“这话不可以乱说啊，跟娱乐圈人士沾边那算绯闻，会给他添乱！”
丁辉不吭声。
吴桐瞥去一眼，他把嘴巴抿得紧紧，是又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老不高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