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出征(1 / 1)
金龙大宴原本于申时结束,令狐冲、陆大有以及赛张飞三人因明日即刻远征,只得提早离席。此时天色尚早,令狐冲想到明日就要远征,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便嘱咐曾新回府将自己案上文谍打包箱内收藏起来,以免有人趁自己远征窃取要密,造成麻烦。在这之后,令狐冲便与陆大有分别前往营寨动员将士,嘱咐后备军士备好辎重,写好家信与家人话别。
令狐冲立于台上,见将士们皆是埋头书写家信,刚毅黝黑的肤色中浸透着万分柔情,不禁感慨万千:“这些将士或是新婚燕尔,或是初为人父,还有些为人子女还未尽毕孝道,如今却要离乡背井去往前线,当真是残忍至极。这世上为何有如此多的血雨腥风,倘若人们和睦共处,便不会有这些杀戮,小师妹也不会移情于吴天泽。退一步想,若是没有那么多血雨腥风,我还是华山大弟子,与心爱的小师妹结为伉俪,日后继承师父衣钵,和小师妹生几个孩子,收几个弟子,种些桑树花草,日子何等自在,那林平之也在林家做个公子哥,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此时想到岳灵珊,令狐冲心中猛然一痛,他不由得忆起玉贵妃在宫后苑所说之言,“玉贵妃说过,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朝廷是另一种江湖,自然免不了利益相争。师父与左冷禅这般人物江湖上大有人在,我防不了他人野心,待到纷乱终结,我便隐于江湖,他们若要争便让他们争去好了。”
待到夜幕降临,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令狐冲匆匆赶至府中,恰遇赵一平前来相谈。赵一平告知令狐冲,其实他几日前收到封伝邪、练成风、夏自逾三人暗中集结人马的讯息,只是不想他三人倒戈如此神速,皇上虽然知晓也来不及阻止。此刻他三人不只是令狐家的仇人,更是朝廷的眼中之钉,朝廷自要将三人一网打尽。至于先前在连府搜到的一纸名单待到战后便可呈上审理,令狐楚一案很快可以落下帷幕。二人相谈甚久,直至府外雨稍稍转小,赵一平千般叮嘱令狐冲务必寻得刘正恩,才乘轿离开令狐府。
令狐冲回到寝室,见桌案上的书信文案已被曾新收得干干净净,便也放下心来,洗漱完毕后卧于榻上准备入睡。他凝视着床上纱帐,回想昔日与岳灵珊在嵩山上的甜蜜,心中满是眷恋:“不知小师妹此刻在做什么,倘若我此次战死沙场,岂不是连见她一面都不能。她现下还在京城内,此地并无机关暗器阻挠。我是否要前去见她一面,”他侧身而卧,听得窗外几声炸雷,好似炸裂了天河,一道道电光划过长空,噼劈啪啪的雨声清晰可辨。秋雨潇瑟,总带来凄凉之感,令狐冲卧于榻上听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小师妹已是移情吴天泽,我若前去与她相见,势必更为伤感。我明日就要出征,不知前路如何,何须如此折磨自己。”他如此想罢,心中忐忑难耐,便起身准备出征物什,直至深夜才终于入睡。
这雨不知不觉下到黎明,树影转淡,星斗也逐渐稀少,天空渐趋明澈,夜幕的轻纱已然被揭去,吐出灿烂的晨光,街道上到处是潮湿露水的气味,
“令狐冲!”
令狐冲身着鲜亮将铠,头戴将盔出得府门,就见将士们已整装待发,他正要踩住马蹬跃上紫燕,便见一位身着淡紫色宫服的女子于不远的青蕉亭对他招手呼喊,那女子身后随着四名侍卫及十来位侍女,正是兰郡主。令狐冲走上前,拱手道:“郡主,你怎么来了?”
那兰郡主眼中含笑含娇,问道:“令狐冲,你要走啦?”
令狐冲听兰郡主语气中尽是不舍,想到这兰郡主一大早便来为自己送行,心下颇为感动,答道:“是,我即刻便出发了。”
兰郡主红了红眼眶,说道:“前线如此危险,你为什么要答应皇上出征?你若枉送了性命。。。我。。。我又该怎么办?”
令狐冲解释道:“皇上一直待我不薄,我自要寻求机会报答一番。不知此战胜败如何,还请郡主另寻良配。”
那兰郡主顿然霞飞双颊,轻声道:“你昨天是真心答应皇上赐婚吗?"”
令狐冲自知昨日之事务必对兰郡主解释清楚,否则定会误了这兰郡主一生,当即郑重道:“郡主,我昨日在宴上酒醉昏沉,一时听不进皇上所言,以至于慌忙道谢,不巧造成如此误会,还请郡主见谅。”
那兰郡主昨日见令狐冲情绪萎靡,也知这令狐冲一颗心仍然系在岳灵珊身上,不可能轻易接受赐婚,所以对他昨日谢恩感到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疑惑,此刻她听到令狐冲亲口承认此事,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皱着眉头做什么。无论如何,你已然于众人前答应皇上赐婚,难道要反悔不成?”她见令狐冲剑眉紧锁,面露难色,也不在意,只是认真道:“如今你是我的夫婿了,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等你回来。”
令狐冲见兰郡主眼中含情,面泛桃花,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心中愧疚万分:“我昨日一时过错却让她如此等我,岂不是误了她?令狐冲啊令狐冲,你明知不能娶她,为何昨日还如此糊涂。”他见兰郡主如此执着,便又道:“郡主,令狐冲当真不能再娶。”
那兰郡主见令狐冲面上忽青忽白,又听他如此言语,禁不住又笑了起来,双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美丽。她转身从迎雯手中接过一件雪白的披风,显得自信满满:“你此刻说这话未免尚早,以后会怎样那便以后再说罢。这是我两月前亲手为你做的披风,我帮你系上。”
令狐冲不想这兰郡主竟然为自己亲手缝制披风,又听她要为自己披上,心下大急:“多谢郡主,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罢便要自己披上,那兰郡主见令狐冲胡乱一披,披是披好了,结却始终打不好,便笑道:“你这般打法。还真是稀奇。”说罢,便伸手为披风打结,令狐冲只觉一双散发着桂花香气的素手在自己颈下来回,极是亲密,渐觉面上发烫,浑身极不自在。
那兰郡主见令狐冲此刻神情,便把嘴一抿,脸上显出美妙的笑容:“我给你系好啦,你走几步试试吧。”
令狐冲在亭中行了几步,那兰郡主将食指抵在脸颊边上,端详了一会儿,嘟囔道:“看来我的技艺当真不错,令狐冲,你说呢?”
令狐冲伸手触摸那披风,只觉那披风外层以上等丝绸缝制,里头极是厚实,阵脚也极是严密,整件披风既美观又耐用,他没料到这自小养尊处优的郡主有如此高超的手艺,不禁夸赞道:“我觉得很好,多谢郡主。”
兰郡主听罢,面上溢着满足和喜悦:“好啦,希望你到了前线,莫要忘了我的好处就好。”她顿了顿,眼角余光探向外头,“你这便走吧,外头将士还在等着呢。”
令狐冲听罢,急忙拱手道:“是,郡主请多保重。”
兰郡主欢声道:“好啦,你在那里也要多加保重才是。”
令狐冲点了点头,转身跃上马背。此时一阵凉风袭过,那披风随风飘扬,咧咧作响,和着身上那鲜亮的将铠,极是威武帅气,连那曾新也不住多看了几眼。令狐冲见那兰郡主从亭内走至身侧,神色颇为关怀,他只觉心中甚暖:“不想我于朝廷中遇到了不少有情之人,赵太师和刘正恩就不必说了,连那赛将军与兰郡主也对我极是关怀,我自当铭记于心。”
又是一股凉风袭过,令狐冲见兰郡主裹了裹身物,便关切道:“郡主,我这便走了。昨日刚下过雨,宫外风凉,还请郡主早些回宫才是。”
兰郡主甜甜地笑了,双眼眯成了一弯月牙:“我知道啦,前线紧急,你这就快去吧。”
令狐冲点了点头,立时驾马奔至队伍之前,身后将士也策马随主将奔驰而去,一时间马蹄声响彻不绝,大军所过之处皆是滚滚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