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驰骋(1 / 1)
令狐冲初时听兰郡主言语,以为不过是一句戏言,哪只她当真要拔剑自刎,生死关头面上却毫无惧色,他心中大骇,急忙一掌拍向兰郡主肩头,那兰郡主只觉一股犀利之气于右肩急闯而过,右臂顿然一阵剧痛,她不禁皱眉后退数步,右手一松波谲剑铛铛数声掉落于地上。
令狐冲拾起地上长剑,见那兰郡主眼神里就似要喷出火来,暗暗感慨这兰郡主当真是敢说敢做的刚烈女子,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打消不了她去往营寨的念头,便回营为兰郡主准备了一副铠甲,让其穿上。那兰郡主身材高挑,倒撑得起那沉重的铠甲,她垂下头轻咳几声,哐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倒也显得英气逼人。令狐冲见兰郡主拔出长剑,想起适才那惊险的一幕,急忙上前阻止,那兰郡主余怒未消,此刻见令狐冲一脸惶急,冷冷道:“你把手伸过来做什么,以为我要自尽不成?”
令狐冲见兰郡主并无情深之意,又见自己右手至于兰郡主肩头,顿觉尴尬至极,急忙收手道:“郡主,生死并非儿戏,请自己珍重。”
那兰郡主眼神睥睨道:“令狐将军,本郡主要生便生,要死便死,谁也阻止不了,不劳将军你费心了。”
她说罢,便大踏步出了令狐府,一出府门便见一身着将铠的年轻男子立于道上,那男子模样英俊,左手牵着黑紫色宝马,正是令狐冲的副将曾新。那曾新见令狐冲身边多了个清秀侍卫,想起令狐冲适才嘱咐自己多备一匹战马,心中纵然不解,见令狐冲满神色严峻也不便多问,目光却不由自主瞧向那侍卫。那兰郡主见曾新身后五名兵士唤了一声“将军”。向令狐冲弯腰拱手后,便一齐跃上马,又见队伍最后留有一匹高大的棕马,心中一凛,走至令狐冲身侧求助道:“怎么办,我不会骑马?”
令狐冲轻声道:“那就请郡主委屈一下,在后面小跑跟着。”
那兰郡主见令狐冲双目半闭,嘴角含笑,显然是不怀好意,皱起眉头就要发作,但见曾新那疑惑的眼神时刻瞧着自己,便轻咳了几声,不再言语。令狐冲飞身上了紫燕,与曾新说道:“曾新,我一会儿要先去个地方办事,你们且先去大营,我随后跟上。”
那曾新领命后跃上马背,与其余侍卫驰骋而去,令狐冲见众人远远驾离,便低头对兰郡主道:“他们已先行离开,郡主你也尽快上马。”
兰郡主听令狐冲明明知晓自己不会骑马,还硬让自己出丑,便皱眉道:“我都说了,我不会骑马。”
令狐冲伸手朝着那匹棕马一指,说道:“郡主放心,这匹白马性子温和,又善解人意,不像有些马性子刚烈,极是娇贵,不好伺候。”
兰郡主听令狐冲说话时眉角含笑,明显借用说马嘲笑自己,便哼了一声,大声道:“谁说本郡主娇贵啦,我便骑给你看看。”说罢,便拽了拽紫燕的马绳,就要跳上紫燕,那紫燕不识兰郡主,将脖子向兰郡主处重重一甩,只听一声惊叫,兰郡主仰面翻到在地上。
“郡主。”令孤冲本已在那紫燕背上,见兰郡主倒于地上,自己来不及阻止,便急忙下马将兰郡主从地上扶起,只见那兰郡主将手放置于腿上,泣道:“我。。。我的腿好痛,走不了路啦。”
令狐冲心中一惊,想道莫非是骨折,匆忙道:“得罪了。”伸手触摸那郡主腿骨,并未发现有骨折之相,便暗暗松了口气:“郡主,只是皮肉之伤,无碍。”
那兰郡主腿上疼痛,此刻听令狐冲说自己并无大碍,又是抹泪道:“可是我走不了路,怎么去大营啊?”
令狐冲郑重道:“郡主还是治伤要紧,我带你去找大夫。”
那兰郡主摇头道:“我不去,若是大夫发现我不是男子,那该如何是好。”
令狐冲皱眉道:“倘若郡主回宫,皇上问起又如何交代?”
那兰郡主知晓事态严重,便也不再反驳。令狐冲将兰郡主抱上紫燕,自己则飞身上马坐于她的身前,嘱咐道:“如今只有一人能为你看病,为你隐瞒身份,那人便是我营中随军大夫,这一路颠簸,郡主可得小心搂着,小心跌下马背。”
那兰郡主听令狐冲让自己小心搂着他,顿时羞愤得脸红了,啐道:“你。。。你说什么呢,趁本郡主受伤,占本郡主便宜是不是?”
令狐冲本来关心兰郡主伤势,并未留意自己的话语有何不妥,此刻被兰郡主点明,忽感拘谨,面色涨红,那兰郡主听令狐冲并不言语,心下窘迫,重重拍了一下令狐冲的背部,斥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情圣一般,还不是费尽心机占我便宜?”
令狐冲只怕自己再不言语,这兰郡主又不知要说自己多少个不是,便说道:“郡主,你若觉不妥可松开双手,若不幸落于马背,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那兰郡主听罢,只觉自己的脸颊如同火球般炙人,轻声嗔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啊!”她的话音刚落,便觉身体向后一倾,原是那紫燕驰骋起来,她觉察身子左右晃动,心里惧怕,双手胡乱一抓,扣在了令狐冲腰间,一股炙烈的温度从手掌处直抵心间。
那一瞬间,张绫彩想起了自己的梦境,天地之间,二人骑着紫黑大马于大草原驰骋,璀璨的日光从天上泼洒而下。那男子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架势风流倜傥,气势从容洒脱。而自己则紧紧依偎在他的身后,听着那男子将马鞭收起,信马由缰,一同看那漫天白云,看牛羊成群,看繁花锦簇,看着看着,那马似乎长有翅膀,它纵身一跃,就把二人带上了蔚蓝的天空。
如此回想,顿觉自己骑马踏云的梦境甚是奇特,她一边心慌意乱,一边又觉得可笑,便将额头轻轻抵在令狐冲身后,默默想道:“为何他仅对那姓岳的女子深情,哪怕他一星半点对我有意,我便为他死了也心甘,什么家恨世仇,时刻言不由衷,日夜饱受煎熬,不若与心爱之人驰骋四海,仗义江湖,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令狐冲专心驾马,自然不知此刻兰郡主想法,他听身后兰郡主深深抵着自己的背,不发一语,只道是她腿伤疼痛,便大声安慰:“郡主,你别担心,大营已经不远了。”
张绫彩听罢,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甜意,她微微抬头,见身前男子飞扬的发丝竟和日光一般耀眼,脸上的笑容不禁徐徐绽放,如同一朵幽香月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