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少年（1 / 1）
在外人看来，新婚燕尔的令狐冲被五岳盟主授予了五岳剑派左护卫的职位，负责派中几万弟子的剑术指导，并授予调动同气大院，连枝大院上千弟子的权力，正是春风得意，令人艳羡。对令狐冲而言，此段时间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拉锯损耗太大，岳不群着重休养生息，尚无攻打日月神教的打算，日月神教那边也并无太大的动静，此时的令狐冲虽非春风得意可形容，却是相对安心自在，更有娇妻岳灵珊陪伴身侧，自然是精神爽朗。
这日，五岳晨会结束，令狐冲便被岳不群招到宅中见面，令狐冲早听下人们说过盟主的宅邸豪华壮观，自己却从未到过岳不群的住宅，如今有此般机会，便也兴致勃勃，双手负在背后，随着宅院的刘管家在庭院中参观。
岳不群的中庭宅由庭院组成，庭院中间是一个小池塘，小池塘里有许多荷花和小金鱼。不过这些荷花在此季节里是不摘种的。在小池上盖有一凉亭，那凉亭甚大，屋檐上雕刻着长有翅膀的老虎，工艺精湛。凉亭与之后的过廊有一座小木桥相连接，庭院中树木繁多，若是在春季一定非常生气。只是见这庭院没有大堂，令狐冲在疑惑之际，就看见庭院背后有一更为气势恢宏的建筑，令狐冲顺着刘管家的指引来到大堂，只见堂中地板墙壁都用上好的红木支撑，走到堂的正中，竟有睥睨天下之感。
众人穿过了中庭，便通过一红漆过廊来到了□□，令狐冲环顾四周，一阵阵花香传来，沁人心脾，在往前走，便看到一个偌大的花园，园中有许多飞鸟蝴蝶，在阳光的照耀下勃勃生机。园中还有凉亭石凳，供人休憩。刘管家笑笑说：“这是盟主歇息赏花的地方，里面的花都是盟主亲自告诉我们栽种的。”在那花园的后面便是起居室，客人都安置在东西厢房，主厢房则被花丛环绕其中，当真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厢房后还有一温泉，周围也是种满了鲜花，望着这些鲜花，令狐冲闻见主厢房内外尽是花香，一瞬间想到了东方不败的房间，不禁皱了皱双眉。
此时，一个五岳弟子前来报道说盟主有事暂且不能赴约，请令狐冲自行安排，令狐冲见外头阳光明媚，心中蠢蠢欲动，便跨过门槛，在繁华围绕的石板路上练起的剑法，剑法灵动飘逸，透着练剑之人潇洒得意的心情，那些丫鬟奴才哪里见识过正等精妙绝伦的剑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赞叹，皆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鼓起掌来。
令狐冲心中一喜，收起剑来，欢喜地望向他们，而那些丫鬟和奴才以为令狐冲要责备他们，都吓得跪在地上。令狐冲料想不到他们会如此惧怕自己，赶紧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说罢便要上前搀扶一位十五六岁的奴才，那奴才战战兢兢道：“奴才该死，请姑爷责罚。”
令狐冲笑道：“你何罪之有，地上很凉，快快起来。”，说罢便将奴才扶起，那小奴才抹着眼泪道：“谢谢姑爷。”他的年纪尚小，自然不太经骂，但身为奴才竟能够得到主人如此关照，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你们都起来吧，大家就像朋友一般，千万不要见外。”令狐冲对其他丫鬟和奴才喊道，见他们不敢动弹，便笑道：“再不起来啊，我可是要生气喽。”
那些丫鬟和奴才赶紧站起，打心底里喜欢令狐冲，对着令狐冲甚为和气，令狐冲大大神了个懒腰，爽朗笑道：“这样才对嘛，终于可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
那小奴才倒也机灵，他见令狐冲极好相处，便神秘道：“姑爷，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可是世外桃源呢，不知你去过没有。”
“哦？”令狐冲倒起了兴致，便问道，“什么好去处？”
那小奴才道：“这后山有一块地，那里鲜花弥漫，山水重重，阳光一照下去真是没得不得了。”
“就这样啊。”令狐冲的心中始终觉得世上没有景致比华山更美，便翻了翻白眼。
“这还不够美啊。”那小奴才奇道，转念一想，又道，“是了，美不美不是奴才我说的算，姑爷亲自去看看那才叫美。”令狐冲见那小奴才笑得天真可爱，便也笑道：“那好啊，不如你带我去那后山看看。”
“好啊！”那小奴才高兴地直拍手，孩子模样尽数展现出来，令狐冲微微笑着正要迈开步子，却见那小奴才低着头变得很是为难，便奇道：“你怎么了？不是要带我去后山吗？”
那小奴才吞吞吐吐道：“如果我擅自出去，我们管家会骂死我的。”
令狐冲听了原来是这等小事，便道：“这个你不必担心，若是刘管家责备下来就说是我让你带我去的，这行了吧。”他以为这么说，那小奴才就会点头跟着走了。谁知他还是站在那里心神不宁的。
“不行。”那小奴才道，“刘管家很凶的。”
令狐冲被他弄得是毫无办法，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耿乐。”那小奴才开心地说。
“嗯，耿乐。”令狐冲想了一会儿，便叫上旁边对面过廊上走动的奴婢过来，让她通知刘管家自己要将耿乐带去后山的事情，直到丫鬟离去，那耿乐才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可以走了吧。”令狐冲见耿乐重新变得轻松的样子，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姑爷走吧。”说罢，耿乐便迈起轻快的步子，在令狐冲前面带路。
令狐冲兴致勃勃地跟着耿乐走出中庭宅，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在一棵青松边上有一个小路，弯弯曲曲，甚是陡峭，令狐冲凝神一看，似乎要用轻功才能上去，自己是没有问题，但耿乐他。。。
突然之间，耿乐得意一笑，飞身上了那小路上的大石头上，身手身为轻快，只看得令狐冲目瞪口呆。
“哈，原来你这小家伙会轻功。”令狐冲指着耿乐笑道。
耿乐摸了摸脑袋，哈哈笑道：“姑爷你就快上来吧。”说完便奔向顺着弯曲的道路直奔上山顶。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这只小猴儿。”令狐冲爽朗一笑，便也飞身上了石阶，一路飞奔，居然见到一个洞口，耿乐正得意洋洋在那里等候着。
“姑爷，待会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豁然开朗。”耿乐说罢便弯腰钻进洞中，令狐冲也毫不犹豫地进到洞中，那洞只有十步那么长，一出洞口，就闻见一阵清新的草木香气，风光宜人并不输于华山上的美景，那一棵棵银杏树更是透着一股灵动的美，它那美丽的叶子，就像一柄柄梅花形的小彩扇，翠绿嫩黄，再加上风的抚摸，温暖的阳光就像嵌在了树叶上，随着树叶的摆动而闪动，就像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令狐冲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只觉空气中带有些许香甜之味，再睁开眼，一川瀑布就在山的尽头倾泻而下，和着灿烂的暖阳，闪耀着夺目的光彩。那耿乐欢快地在花丛中奔跑，时而打了个滚，头上身上尽是花瓣，令狐冲见到耿乐一脸的天真无邪，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姑爷觉得这里如何？”耿乐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花瓣，饶有兴致地问道。
令狐冲点了点头，微笑道：“这里挺不错的，若是我有带琴萧上来一定好好弹奏一曲。”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到自己日后有空一定要带岳灵珊来这里转转，她一定极是喜欢。耿乐听得令狐冲的赞许，索性直接躺在花丛摆成一个大字型，令狐冲笑道：“你这小猴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就你知道这块地方是不是？”
“咦，姑爷怎么知道。”耿乐很是好奇，撇过头问道。
令狐冲道：“这地方若是知道的人多了，适才那山洞前一定是被踩成小路了。”
耿乐得意道：“姑爷，这嵩山真正的后山在另外一头，适才我带你走的这条路险峻至极，要不是有一次我为了给娘亲采药误打误撞，我也发现不了这里的。”
令狐冲问道：“你经常来这里玩耍？”
耿乐摇头道：“倒是没有，我八岁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现在算来已经有七八年没来过了，这地方我可是谁都没有告诉。”
令狐冲奇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告诉我？”
耿乐起身坐在花丛中，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令狐冲令狐大侠啊，我最最崇拜的大侠。”说完，憨憨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是崇拜。
“原来如此。”令狐冲见他如此真心实意，把这等秘密告诉自己，便也卸下了心房，与之一起坐在这繁花似锦之中。
“小猴儿，你告诉我，你那身功夫去哪里学来的。”许久，令狐冲微笑着问道。
“嘿嘿，姑爷不知道了吧。”耿乐眨了眨眼睛，道，“我因为家里穷，娘就送我到少林寺，我从小在少林寺习武，天资又比同龄人聪慧，拳脚功夫那可真是了得。”说完还自豪地出了两拳。
令狐冲见他力道颇重，但是辗转之间又灵活无比，眼见这少年目光中清澈至极，却是筋骨极强，聪明伶俐不输于自己，确实是块习武的好材料，但此等少林高手又如何会出现在嵩山，还当了个不起眼的小奴才，这可当真稀奇。
“我有事问你，你为什么不在少林寺好好呆着练武，跑来嵩山这里做什么。”令狐冲用胳膊肘捅了捅耿乐，问道。
耿乐突然神色黯淡下来，道：“我娘亲死了。”
令狐冲惊道：“你娘亲死了？”
“是啊，娘亲死之前希望我能成为一位大侠，为人们造福，而且师父将高深的少林功夫都传予了我，除了易筋经我没有学过，其他武学我可都是学会了的。”耿乐说到母亲神色沮丧，但提起武学又是一副开心的模样，是一位十足的乐观少年。
令狐冲道：“所以你就来嵩山寻找你的大侠之道。”
“什么大侠之道啊。”耿乐自信道，“名门正派，其实不过是幌子，里面多少坏人都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听说岳先生要招姑爷为婿，才应征要做奴才的，我要和令狐大侠一起闯荡江湖。”。
“哈哈哈。”令狐冲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道：“没想到啊，这世界上还有崇拜我的小猴子，当真难得。”
耿乐点了点头道：“佛家说的缘，大概便是如此吧。”，说完便恭恭敬敬对令狐冲一抱拳，道：“耿乐希望跟随你，做你的小跟班，不知令狐大侠是否答应。”
“跟班？”令狐冲望着耿乐严肃认真的模样，心中好笑，便道：“你这猴儿，我看着就喜欢，这样吧，我们做朋友，千万不要做我的什么跟班了。”
却听耿乐急道：“朋友？这怎么行呢，你可是令狐大侠呢。”
令狐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呢，我也不是什么大侠，我曾经和你一样，都是门派中的弟子，好酒好赌。只不过后来运气好了一点，遇到了日月神教的盈盈，向大哥，走的路就和别人不同了。”他说着，心里也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经历来，感慨颇深，随后他调皮地摸了摸耿乐的头，笑道，“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们今日有缘，做朋友好。干脆你叫我令狐大哥，怎么样？”
耿乐听到要和崇拜的令狐大侠称兄道弟，那可是说不清的高兴，但随后又担忧道：“这可以吗？”
令狐冲见那耿乐犹犹豫豫的模样，便假装生气道：“你这小猴儿再婆婆妈妈的，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了。”
耿乐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叫了声：“令狐大哥。”
令狐冲心中一喜解下酒葫芦，和耿乐互换着痛饮一番。
令狐冲仰头将最后一滴酒滴进嘴里，说道：“你不能再做小奴才了。”
“为什么？”那耿乐不理解令狐冲所言。
令狐冲对他翻了一眼，道：“你这猴儿，难道就甘心做个奴才？”
耿乐心里自然感动，但有颇为为难道：“令狐大哥，你不知道，其实我做奴才也为了掩人耳目的。”
令狐冲看这耿乐傻愣愣的，却用了掩人耳目这一招，心下大奇，问道：“怎么回事？”
耿乐靠近令狐冲的耳朵，神秘道：“你不觉得盟主岳先生很奇怪吗？
令狐冲惊道：“你从何处知晓？”
耿乐道：“江湖上暗中盛传伪君子一说，我听说岳先生要找你到嵩山，便顺水推舟做了这奴才，实际上是为了暗中保护大哥你的。”
令狐冲听耿乐如是说，心下甚是感动，只听耿乐又道：“岳先生的打扮越来越像个女人，似乎练的真是辟邪剑法，我还亲眼看到他那胡子是装上去的，真正的胡子早就掉光了。”
令狐冲想到了当初东方不败的妆容也是越来越像女子，就连林平之也是一样，看来辟邪剑法与那葵花宝典虽是威力不同，但却一样能将人变得男女不分。
耿乐又道：“刘管家实际上是日月神教的人物，他虽然平时对我严厉，但是他为人正义善良，关系也是非常融洽的。”
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刘管家并不简单。”
耿乐又道：“其实我们都觉得令狐大哥应该做这个五岳盟主的，只要你做了五岳盟主，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就有些太平日子可以过了。”
“那也未必。”令狐冲答道，“日月神教的任教主也是野心勃勃，一心要一统江湖，夺得教主之位后这种欲望就更加强烈，江湖难免还是会一场血战。”
二人又畅谈了片刻，耿乐生怕他人生疑便催促令狐冲离去，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洞天宝地，急匆匆回了岳不群的宅院。那耿乐一见刘管家便又回复到一副奴才样，被提着耳朵哭哭啼啼，模样甚是可怜，令狐冲见了也忍不住笑意，狡黠地向耿乐使了使眼色，耿乐干脆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又哀嚎着离去。
令狐冲站在原地，不禁思念起了留在家中的妻子，他想着这些时日为了五岳剑派几千弟子的训练早出晚归，都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妻子。他知道岳灵珊生性好玩，最怕寂寞，心下歉疚，便想着偷懒回家去看看她。他一边走出岳不群的宅院，一边想象着岳灵珊忽然见到他归来欢喜的模样，心中窃喜之时，却见一位五岳弟子匆匆奔上前来，转告岳不群邀请他到中堂一同用餐。
令狐冲遥望着他和岳灵珊新房所在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道：“对不起啦。小师妹，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