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红尘痴事终成慌(1 / 1)
止倾也不知道,如今她自己该如何自处?她和卿非这个状态,是决定又要在一起了吗?对于她自己,她其实未曾长远的考虑过。
想着,如今这事便过一天算一天吧!
“你来干什么?不好好躺着……”止倾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批好手中折子,合上,笔却还拿在手中,她抬起头,望着对着自己坐着的人。
“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吧!”卿非双手一摊。
“好得差不多了?”止倾眉头一挑,放下手中的事务,在手边那一摞信笺中随便扯出几封,扔到卿非怀里,咆哮着:“那还不赶紧滚过来处理你的这些烂摊子……”
卿非张口愣在当场,然后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哎呦……我……腰疼……腿疼……”
止倾起身,凑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我没记错的话,你捂的那是肚子……”卿非抬起眼,惊住了。
止倾知道他这是故意托懒,她也懒得追究,自己坐回了座上,不过还是免不了要损他几句:“果然是魔尊,连腰长的地方都异于常人……”
止倾虽这么说着,说完还是埋下头,继续处理着那些繁琐的事务。
卿非轻轻一笑,目光环视一周,落在边上的清粥上,眉头一皱:“一宿没睡?”
止倾懒得抬头,轻轻“嗯”了一声。眼睛还定在眼前,快速的瞟着那些公文。“也不知是谁说的,以后魔界的事,交给尊后全权处置?……我说你知足吧!娶到这么体贴的妻子,别总是挑三拣四的,说我不会做饭,不会收拾……”
卿非知道,止倾说的是不久前在新都打闹时,戏说的那番话。“谁说的,谁敢说我家阿倾不好,推出去,砍了……”他大手一挥,说得甚是霸气。
“……你接着装……”
“魔界之事,交由尊后全权处置……”止倾知道,当时卿非说这句话的初衷,不过是想当着众属,表明止倾在魔界的地位,没想真让她劳累……可是看着他房里那堆叠如山的公务,止倾油然而生的心疼更甚,想着自己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不过刚开始没多久,止倾不禁感慨“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处理完的……”
“走……”不由分说,卿非拉着止倾,从那一摞高高的公文中出来。拖着出去。
“去哪?还没处理完呢?”止倾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书房。
卿非将她望肩上一扛,不顾她的反对。“有人自会处理……你,睡觉……”
“……可我不困……”
卿非不理她,一掌震开门,快步将她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自己跟着躺在她旁边,“可我困了……”他说。
“你困你睡吧!公务马上便处理完了,等完了我便过来……”止倾说着就要起身。
“可我等不及了……”卿非无赖兮兮的望着止倾。柔软的扭扭身子:“不要嘛!”
直看得止倾一阵打颤。
她甩甩脑海中他那乱颤的身影:“现在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了?”
“娘子这是数落为夫以前冷落了娘子?”
“没有,我只是没发现你以前这么不要脸……”
“如此?看来是为夫的不是了……”说着他将头埋在止倾肩上。止倾挣扎了一下,想起身。
“别动……”卿非将怀中的止倾抱得更紧。“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借此机给卿安添个弟弟妹妹……”
“……”此话一出,止倾果然安分了不少。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虽说是不困,许是躺卿非的怀里更是安心,止倾没一会儿便睡熟了。她已经很久未睡得这么沉了。
醒来时已经黄昏,阳光透过屋檐穹顶从半开着的窗中间照进来,恰好落在卿非的发间,他的眸子轻轻闭着,一切都静美得不像样,直叫止倾看呆了。
可能是枕着他的臂久了,止倾的半边身子微微有点发麻,便轻轻动了动,想翻个身,还未结果,卿非却是搂的更紧,“不要走……”
止倾嘴巴张得老大:“我没走……就是想翻个身子,这边麻了……”
他是从哪看出我要走了?
卿非这才放松了一点,待她换了个姿势,卿非却又是紧紧的搂着。
“我说……都躺了这么久了……咱们起床好不好?”止倾一直觉得,躺着歇息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可要是明明没了睡意,却硬是躺着,便是浪费生命。
“起床干什么?”
“嗯……你的公务还未处理完……”不得已,止倾找了个理由。
“这个螟蛉会处理……”
他这就算否定了止倾的意见。“一个字,不许动……”
“你药该换了……”止倾突然想到。“这家伙自己的事都不上心……”
“也是……好吧……”卿非十分不愿的起床。
卿非下床之后,朝屋内按了按,一个宽大的阁子门打开,不知卿非要干嘛,止倾站在他身后跟着。
立在温泉之上,对着腾腾的水,卿非回过头来,望着止倾,只是嘴角十分可疑的翘了翘,二话不说,便解开自己身上的袍子,玄色袍子顺着他光洁的皮肤滑下,他完美的身子立刻呈现在止倾眼前,止倾一时之间,脑子“嗡……”一下没了思考。
虽说他们三万年前已经成亲,可是这般清楚的看着卿非却是第一次,以前的情景止倾竟都记不清,或许是卿非特意抹去了她的记忆。
“还没看够?要不再近一点?”卿非噙着笑,望着她。
止倾赶紧背过身去。
“你干嘛?”她遮着眼睛,红着脸。
“娘子这是害羞了么?”他从背后,抱住止倾,止倾只觉得身子一僵。脸上烧得紧。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我以为娘子跟着是为夫是想和为夫鸳鸯浴呢?”
止倾急得跺脚,“我哪知道你这儿是浴室呀?”
身后那人倒是轻轻笑出了声。
止倾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快些洗吧!等会儿水凉了……”
此话一出,止倾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哈哈……”身后那人一点也不放开,笑声倒是很放松:“娘子,这是温泉……”
此后想想,最好的岁月莫过于如此了吧!
“螟蛉求见……”止倾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那个……螟蛉找你许是有要事……我出去看看……”不等卿非答应,止倾早已推开卿非,逃命似的走开。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螟蛉的声音如此动听。
合上暗阁的门,止倾吐了一口气,方才轻轻出声:“进来吧……”
“尊后……”螟蛉环视四周,欲言又止。
止倾看着他,“要是不方便让我知晓,可以等一会儿,你们魔尊马上出来……”
螟蛉皱皱眉,“那倒不是,只是怕污了尊后的眼罢了……”
“嗯?”止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问了出来。
“想必不用我说,尊后也疑心过,小皇子安息的地方只有我魔界中人知晓,为何天帝能一寻即中?”
止倾的眉头皱了皱:“是谁?”
螟蛉摆摆手,“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被带了上来,押着跪在止倾面前。
“抬起头来……”螟蛉朝跪在地上的人喝着。
那人却是不动。押着她的人抓着她的头发,朝后一扯,那女子吃痛的哼了一声,头被迫抬起来。
望着那张脸,止倾想了许久,才开口:“你是……艳伶?”而止倾眉头皱得更甚。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活着!
不应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样貌虽未有太多变化,可是,眼神已经不复当年的容光。当年她那双眼睛,看得止倾都觉得美,如今只是一双空洞死寂,扔一块石头下去都不会起一丝涟漪的阴翳。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亦是看了好久,直接对上止倾的目光,索性肆无忌惮的笑起来,“好久不见啊!姐姐……”
“姐姐?”止倾的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十,“若我没记错……我那个孩子的死,是拜你所赐吧?……”止倾抓着扶手,一把起来,蹲在艳伶面前,“哈哈……我还未来得及寻你?你倒是等得不及了,要自己送上门来……果真那么想死?”
艳伶挣脱侍卫的手,站起来,侍卫抓着她,想把她再次扣在地上。止倾摆了摆手。
若不是记住艳伶和那年一样的红衣,止倾连这个人都快忘干净了,这三万年前的是非,是该了结了。
“死?死算什么……”艳伶仰天长啸,“这三万年,我哪天不是生不如死?”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分毫……”
“怨不得旁人?你说得真好,你说我害了你的孩子,我的孩子何尝不是因你而夭折的?……若不是你,我还是魔尊最宠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你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望着她的眼,“感情这事,本就强求不得……”止倾叹了一声。
艳伶冷笑几声:“感情?你也对我谈感情?……我只知道,从我一出生,我族人便告诉我,我注定是魔界最尊贵的人的女人,一生都是……这就是我的荣耀,也是我家族的荣耀……没人可以剥夺……敢夺我东西的人,都得死……哈哈哈哈!”她踩了踩地。“对……都得死……”
“那你也不该伤害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止倾闭上眼。
又是一段孽缘。那些三万年前的过往,早就说不清谁负了谁。
“我本来不想对你的孩子下狠手的,可是,是你们逼的我……那么多年的夫妻情,他竟然要我生下孩子后便走?”艳伶摇摇晃晃的站着,指着止倾。“哈哈哈……好……他的话,我听,不过,即便是走,我也要他记我一辈子……”
“你说?要怎样,他才能记我一辈子呢?”艳伶看着止倾,目光中闪着危险的光。
望着她的眼,止倾突然觉得,其实她也挺可怜的“那么你……还爱他吗?”
“爱?”像是说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艳伶笑得战栗不止,“早就不爱了……从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时起,我对他便只有恨……”她恨恨的说着,泪顺着她空洞的眼流下。艳伶自顾自的抬起手,随便擦了擦,然后反而破涕为笑。“所以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这痛不能我一个人尝啊,很苦很疼的……”
“所以你便向天帝送信?想让他毁了那孩子的安宁?”止倾的话语里情绪冷冷的。“孩子都走了那么久了,放过他,放过你自己,不行吗?”
“孩子?”艳伶抬起头,语气里的疑问不像是假,“天帝?什么天帝?”艳伶望着止倾。想要知道答案。
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装的。可螟蛉既然敢带她来,定是有确凿的证据的。
止倾皱皱眉,猛地伸出手去,掐着她的喉咙,将她举起“说,我孩子墓地你还告诉谁了?”
艳伶想了想,很久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止倾。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不会的,他不可能是天帝……不可能……”
“看来真是从你这儿透露出去的……”她一挥手,艳伶身子飞出去,撞在柱子上。止倾再补上一掌,艳伶直接倒地,吐血。“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都不该打扰了他的安宁……”
这时,暗阁的门沉沉一声开了,卿非飞身出来,十足的掌气对着艳伶的心口袭来,看来卿非是下了必杀的心了。
止倾赶紧抬手,止住他。
卿非眼里似乎有不解:“阿倾,她想毁了我们的孩子……留她不得……”
看看卿非,再看看艳伶,止倾开口:“留着吧!相信她还有恩怨要和天帝算……”
有时候,失望比心死更甚……
艳伶抬起苍白的脸,望着卿非,眼里的迷惑不浅,“你是谁?”
止倾蹲在她面前,轻蔑一笑:“艳伶,你说你恨他,恨了三万年……你看,现下你竟连他都不认识了……”
“你是……尊……上……?”艳伶的眼里写满不相信。
“不相信?”止倾钳制住艳伶的脸,不想让她有一丝可以躲闪的余地。“你是不相信自以为不共戴天的仇,竟然可以连仇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艳伶,或许你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恨他……”
“不……”艳伶绝望的喊了一声。可她偏偏清楚,止倾说的是事实。
艳伶不恨,是因为不爱,而止倾自己,不恨,是因为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