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灭门(1 / 1)
牧酒之在山崖上吹了几乎一整晚的风,莫离渊果然没有来。牧酒之想,自己和莫离渊拜在同一师门,亲如兄弟,如果这龌龊的心思被人知道,还不知师门里的人会怎样议论,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污了他的名。
第二天,第三天,莫离渊都没有再来,好似前两天是一个梦一样,一觉醒来,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牧酒之发现自己得了一个毛病,或许是因为重伤的时候伤心过度,现在一心痛,他整个头就如撕裂般疼痛,还容易昏倒。牧酒之想,如果这个毛病是因他落下的,那也挺好的,至少,他不但刻在自己的心里,还时时刻刻的影响着自己的这副身躯。
牧酒之终是抑制不住思念,偷偷溜下山去,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一座庭院前。这是一座极清幽的院子,泼墨般的夜,竹影淡淡,苔痕清浅,牧酒之踏着月光,走进去,行至木门前停下。心跳得有些快,迫不及待的赶来,只是想要看他几眼,哪怕他在熟睡,哪怕他在如豆的青灯下捧一卷书,只是想看看他。牧酒之轻轻推开房门,潮湿的霉气与大量尘埃顺着缝隙逸出,显示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已久不来住。牧酒之皱眉,缓缓将门推开,真的空无一人。他的心漏跳了一拍,顺而直接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屋里阴冷潮湿,牧酒之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湿嗒嗒的,师兄,你是搬到了新住处吗?
山下师兄弟众多,如果再贸然去找人,恐怕会被发现,牧酒之叹了一口气,翻身上了莫离渊的床榻,不一会便沉沉睡去。模糊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的人叹息:“小酒,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牧酒之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声音里,分明更多的是疼惜。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他,奈何无论如何都醒不来,待怀疑这是一个梦时,那温暖的怀抱却又如此清晰。牧酒之又渐渐没了知觉。
再睁开眼醒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擦耳崖,躺在自己的榻上。牧酒之更加确定昨夜是莫离渊抱自己回来的,可他,为何不愿意一见?牧酒之突然觉得这屋子如此憋闷,他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深吸了一口气,牧酒之出了房门,坐在悬崖边上,天还没有大亮,只几抹白从黑夜中挣出,悬在天上。牧酒之轻轻闭上眼睛,仰起头。牧酒之封闭自己的五感,唯留听觉。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清晰了起来,雏鸟的啁啾,燕雀的振翅,山泉的叮咛,崖边的细风。这一切都和以往有所不同,师父常说,练武要讲究心法,做到心神通达,如入化境,天地无我,我却在天地间。牧酒之饶是武功高强,从前也根本不能理解,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他闭着眼,折下一根木枝,专注的沉浸在武学里,戳、劈、刺,一跃,一纵,一转身,果然比往日来得更加轻盈,习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觉疲累,反而浑身舒畅,头脑也清明的很。最后一式,回风流雪,曼舞在清晨的薄雾里,吸气,收剑。牧酒之唇边发起微笑。
在习习的山风中,忽的传来一声‘好’,分明是他的声音,牧酒之感觉声音就在前面,忘了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就上前几步伸出手去。身体直线下坠,来不及开启自己的其余四感,凭着声音,牧酒之飞快的纵身踏向崖壁,手脚并用,起跃数次后,终于又回到了崖顶。刚刚真是太惊险了,要在平时,自己一定摔死了,牧酒之感觉自己很好笑,只一个声音,就让他疯癫至此。
坐在崖边小憩,忽听得山脚下有刀剑搏击之声,牧酒之飞身下山,到了山脚下,只见尸体遍地,鲜血触目惊心,活着的人还在不断的战斗。牧酒之随意捡起一把剑,就加入了战斗,看见同门的师兄弟急急问道:“这怎么回事?”“我们,我们被骗了。先前与恒山派等各大门派联手去攻打金顶崖,害我们损失了好些师兄弟,以为邪教被灭,各大门派都放松了警惕,这些日子都各自休整。谁知,那只不过是魔教的障眼法,他们趁我们不备攻上了山,现在向别派求救已是来不及,看来,我们是要葬身于此了。”牧酒之一剑向对方刺去,被溅了一脸鲜血,他用衣袖一擦:“就算今日我门派被灭尽,也要战到最后一刻,让世人看到我们的铮铮傲骨。”“是,谨遵师兄教诲。”周围的师兄弟们有了牧酒之的助力,比刚才稍稍轻松了一些,齐声答着,又恢复了些气势。魔教的人一波又一波涌来,牧酒之等人的体力却渐渐耗尽,眼看着同门师兄弟们一个个倒下,牧酒之只有咬紧牙关,拼了命的出剑,直到这里只剩他一人,身上早已被鲜血浸透,别人的,自己的,大脑也一片空白,只有手中的剑还在不断的刺出去,收回来,再刺出去。直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中天旋地转,他仰着身倒下去,身边便有无数把剑刺过来,他眯起眼睛,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