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疑云顿起(一)(1 / 1)
北北终于回来了,要不是上午有两节大课,我真想亲自去车站接他。无奈,只好熬了两节课,中午下了课,就高高兴兴地往回赶。北北早都到家了,此时是正在睡大觉还是在为我准备午饭呢?
难抑激动的心情打开门,屋里飘出一阵诱人的香气,却不见一个人影儿。厨房的门紧闭着,隐隐约约,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了快乐的嬉闹声。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前,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往里看,原来北北和阿文正在一起翻炒着锅里的什么东西,大约是一个在教另一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言语之间,尽显快乐。
我一把推开门,“做什么好吃的呢?”
两个男人很显然都吓了一跳,北北扔下铲子,过来一把抱起我,“亲爱的玉儿,想死我了,想你老公没有?”
“当然想,怎么会不想?”我搂着他的脖子,眼眶竟有些湿,他还爱我,他还知道想我呢。
阿文看着我笑道,“我在教北哥怎么煎茄盒,好久没一起了,今天中午我们得庆贺一下小别后的团聚。”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蹦出‘小别胜新婚’的字样。只是,我们却没可能重复新婚之夜的故事。双手还紧紧地搂着北北的脖子,身体紧紧地贴在他健壮的胸膛上。
北北把我抱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乖,不能这样勾引我,明白?还是让我跟阿文学做饭去吧。”
我听话地松开手。北北出了趟门,回来对我的态度明显起了变化,不再纠结于性的问题,而是懂得心疼我,关心我了,他的温柔让我的心里暖意融融,对他的爱也更增加了几分。其实,不管阿文如何优秀,我也只能是在心里动荡一下,对他的无视于我的忿恨,不过是我的虚荣心在作怪。向老天保证,如果阿文真的对我起了色心,动手动脚,我肯定会以一个耳光来对付他的。若论起真格的,本姑娘肯定不是水性杨花之人,我的身体我的心,总归还是属于我的北北。
饭菜上桌,香气扑鼻,我头一个坐在餐桌前,品尝起来。
“真香,哪个是北北做的?”我问。
阿文笑言,“哪个都是我和北哥共同的杰作。”
北北坐下来,回头看看我的肚子,“玉儿,你得多吃些,我想早日看到你的肚子鼓起来。”
我爱怜地瞪他一眼,“这跟吃没关系,孩子是有月份的,得三四个月以后才能明显看出来。”
北北搂了我一把,向阿文说,“现在我还能搂搂老婆,得抓紧搂。等肚子大起来,我连碰也不敢碰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我也不在乎北北当着阿文的面开这样的玩笑,几日不见,就连他的缺点我看着也可爱了。
“哎呀,以后可怎么办?孤枕难眠?”北北的情绪显然很高涨,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大声嚷嚷。
“有我呢,”阿文说,“我陪你呀,我们可以一起打网球,一起下棋,你的吉他也得精进一下了,你可以有好多事情做呢。”
北北拍了拍阿文的肩,“好兄弟,以后就靠你了。”
大伙又笑起来,午饭吃得十分融洽。吃过饭,哥俩又协作收拾了厨房,北北才过来我们的卧室。我正在床上躺着,见他进来,招手叫他,“亲爱的,陪我躺会儿。”
“小懒猪,吃了就躺。”北北亲昵地说着,过来,躺在我身边。我伏进他的怀里,撒起娇。
“人家想你。”
北北拥住我,亲着我的脸和脖子,“我也想你,想我们从前的日子,真令人怀念。”身体的接触也使他悸动起来,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一次也不行吗?行不行?”北北哀求着。
我几乎就要就范了,我何尝不希望有一次呢?可是脑海里响起陈医生和司瑞琪的话,再想想那可怕的后果,如果因为一次就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恐怕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咬起牙关,我使劲推开了他,“求你了,北北,不要了,好不好?就捱过这一年,等孩子出生,我一定让你天天满意,好不好?”
北北铁青了脸,坐了起来。
“去吧,别在这儿守着我难受了,去找阿文去,和他聊聊天,玩点什么。”我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我不忍心看北北痛苦,可是,为了孩子,我忍了,我认了。
北北足足跟我赌了几天的气,后来也想开了,他也想当爸爸的,就不再跟我计较。
真庆幸我们的生活里有一个阿文。他充当了和平使者这样的一个角色,他一边照顾着我,一边好言好语地安慰着北北,陪他玩,陪他乐,陪他进行各种各样的消遣。
于是,北北再次适应了没有性的生活。天天白天去上班,跟他的主任搞科研,晚上回家便与阿文一起做饭,学煲汤,学煎炒烹炸。饭后,除了陪我出去散散步以外,就都和阿文在一起,弹弹吉他,下下棋,或看电视,或打游戏。很多时候,我也和他们在一起,三个人就像哥们一样相处着,性这个概念在我家消亡了。
这一天,北北比往常晚些回来,呲牙咧嘴,进屋就趴在床上,哼哼唷唷。阿文正在做饭,我因为怀孕闻不得油烟味正躲在卧室里看电视。见北北这个样子,连忙过来表示体贴。
“怎么啦?”我抚着他的头。
“你抚错地方了,是屁股疼,我痔疮又犯了。”北北皱着眉说道。
“是吗?那怎么办?你去买药了吗?”我问。
“这不下了班就去卫生所了吗,那个陈医生给我开了药膏。”
“这样啊,晚上我给你上吧。”
我早知道北北有这个病,结婚以后可能是因为爱爱频繁,血流畅通的缘故,他几乎一直都没有犯病。会不会是因为最近没有,工作压力又大的缘故?
北北回头看看我,“我都好久没犯这病了,跟你说,你就是医生,咱们俩好,我天天运动,血流得快,所以就不会犯病。现如今你不让我碰了,我憋得难受,又要出差,又要搞实验,不犯病就怪了。”
他居然和我想到了一处,莫非真是我的罪过?不经意间,我竟成了他犯痔疮的罪魁祸首。我低着头,满脸歉意地瞧着他。
这时候,阿文敲门进来,“吃饭了。”
北北下了床,拉了两条腿,走向餐桌,“今天的菜不辣吧?”
阿文诧异地看了看他,“北哥,你不是最爱吃辣的吗?我还特意在菜里加了辣椒。”
这话是真。阿文是广东人,他比较喜欢偏清淡的口味。可北北最爱吃香咸辛辣的滋味,为此,阿文一直在适应他,一直在努力改变他自己的习惯。
“完了,那我不吃了。”北北拉着腿往回走。阿文一把拉住他,“你怎么了,北哥?”
“痔疮犯了。”我在旁边说。
“是吗?哎呀,那可不能吃辣的,北哥,你坐这儿等会儿,我给你炒个不辣的菜。”阿文不由分说,把北北拉过来坐在餐桌前。
“不至于,阿文,”我连忙阻拦,“这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劳烦你呢?桌上不是还有汤吗?让他喝点汤就行了。”
阿文却坚持,“菜有现成的,几分钟就好,怎么能让北哥光喝汤呢。”
阿文进到厨房里,我瞪了北北一眼,“你也不拦着?真够哥们。”
北北的眼光一直跟着阿文进了厨房,还盯在厨房的门上,听我这么一说,转过头来骄傲地笑,“你嫉妒了吧?伟大的友谊。”
阿文到底给北北又炒了一个苦瓜炒蛋,端上桌,三个人一起吃饭。席间,北北不停地换着两半屁股,以避免碰疼。我看到阿文关切的眼光和神色,心里不觉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看北北的眼光好深情啊,就好像……他对他的关切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我心中的正常范围。他也关心过我,但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他对北北的那种。我突然想起司瑞琪的话,莫非他真的……
我的手一抖,夹到的肉块掉进汤里,汤水溅到了脸上。但是,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到,北北还在换着屁股,阿文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
“不能这样挺着吧?是不是得用药?”阿文问。
“嗯,我买到药膏了,今晚敷上。”北北看了看阿文,“放心吧,没事的。”
干嘛要这么肉麻?他们两个就好像是情人一样你来我往?我使劲咽下嘴里还没嚼烂的肉块,暗自责怪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那么龌龊好不好?人家是兄弟情好不好?自古以来有多少好兄弟同生死共存亡的例子?什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人家还同榻而眠呢,难道也要说人家是GAY?
总算吃过了饭,阿文去收拾厨房洗刷碗筷,我则弄了热水,给北北洗澡。北北简单洗了澡,光着身子从卫生间出来,进了卧室。我连忙躲开自己的眼神,我不敢看他的身体,我怕自己想入非非。
“怎么不披点东西出来?让阿文看见不难为情啊?”我转过脸说。
“我干嘛要怕他?我们一起洗过澡的,”北北说着凑到我跟前,“他的比我的还大,如果你有机会试试,一定会很爽。”
我惊讶地转过头来,对他怒目而视,这样的玩笑你也开得出来?
北北见我有恼羞成怒的架势,连忙作揖告饶,“我错了,我错了,就是逗逗你。”
我咬牙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趴下,药在哪里?”我没好气地说。
北北顺从地趴下,指了指他的皮包。我拿出药膏,剪掉开口儿,示意他把屁股露出来。北北撅起屁股,把患处展示在我面前。我看到那里有一段红红的肉芽露出来,腹内竟一阵翻腾,忍不住转身跑到卫生间一阵狂呕。
阿文听到声响,连忙从厨房跑出来,一边敲我的背一边问,“怎么啦?怎么搞的?”
我终于直起身来,漱了口,面带愧疚地说,“我给北北上药,看到那红红的肉,忍不住就吐了。”
阿文看了看我,转身进了卧室,我也跟了去,北北还在那儿趴着,但他的脸上十分的不好看。
“你嫌我脏是不是?”他没好气地说。
我的脸上也不是颜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阿文连忙解释,“北哥,你不能怪红玉,她现在怀孕呢,厨房的油烟味儿到现在还闻不了,这一定是孕期的特殊反应,放平时肯定不会。这样好了,我给你上。”
我惊讶地看了看他。关于这种事儿,我一直以为要么是护士,为工作不得不做,要不就是最亲的人,亲得根本不用计较隐私,不然根本做不到。但是阿文一点也不嫌弃北北,十分自然地拿起药膏,“阿玉,你出去吧。”
我连忙开门逃掉,就算他再跟我生气,我也不敢再看一眼那块红肉。在客厅转了个圈,无事可做,只得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红女郎》,这是我比较爱看的剧集,就坐下看起来。一会儿的工夫,就被逗得笑起来,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一集演完了,我才想起屋里的两个人,上药会上了这么久吗?我起身,悄悄走过去,门倒是没关,我看到阿文坐在北北的旁边,为他一下下做着肛周按摩。北北趴在那里,嘴里发出享受的哼唷声。再看阿文的脸上,竟是一种满足的微笑。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一下子全立了起来,连忙转身逃回到沙发上来。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两个男人的关系若此,绝对不正常。可是,我该怎么办?
晚上,北北上了药膏,又有阿文的按摩,疼痛减轻了不少,不再哼哼,而是消消停停地趴在床上。我却没法消消停停,我还在想着阿文的眼神和他脸上的微笑。太不正常,那不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该有的。可是,就算阿文有那样的心思,北北他会吗?就算我不能给他用了,他也不至于移情别恋到一个男人身上去吧?但从他和阿文的关系上看,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没见过男人之间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我一向以为,同性间,只有女人可以做到那样细致的关怀,只有女人可以彼此之间无秘密,倾心交往。两个男人密切到那种程度,真的很令人恶心作呕的。我没办法不往坏处想。再也许,北北在和我好的同时就已经和阿文搞上了?他是个双性恋者?
我为我的想法而欲呕吐。强忍了平息了自己。抚着自己的胸,我用脚踹北北。
“干什么?睡觉也不行啊?”他不耐烦地嘟囔着。
“我想跟你说话。”我又踹了他一脚。
他把脸转过我这边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不直来直去。万一搞不好,伤了大家的感情也是我不情愿的。而对于阿文,我宁可他是个色狼,也不愿他是个GAY。
“北北,你说,阿文总在咱们家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我凑到他跟前小声说。
“怎么啦?不是挺好吗?我不在家的时候,他还能照顾你。”北北很是不以为然。
“我是说他的人生大事,他总不能守着你我过一辈子吧?你跟他关系那么近,就没跟他聊聊他的感情生活?”我绕着圈说。北北是个直肠子的人儿,他不会那些弯弯绕,所以根本想不到我是在套他的话。
“聊什么呀?除了音乐和网球,他就再没有什么乐趣,他愿意呆在咱家是因为他已经把咱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我是说他年轻轻的男孩子,二十多岁,风华正茂,英俊潇洒,他就不渴求异性?”
北北抬头看了看我,“你什么意思?想给他介绍对象啊?”
“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啊。”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对女人没兴趣?”
“你胡说吧,男人怎么会对女人没兴趣?”
他对我这突然的一问并未表现出一点点异常,他轻松地过了这一关。
“反正我觉得你这哥们儿当得不够意思,”我仰面躺下说,“二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没家也没亲人,把你当成个亲哥一样爱着,你却根本不关心人家的个人问题。”
我没敢再往下深说,我怕北北起疑心,只好换了方式。
“这你不用多管,我和他自有我们的相处方式。他拿我当哥,我也拿他当弟。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只要他喜欢,我做就是了。陪他玩棋,陪他打球,他和我在一起真正开心,这就够了。个人问题他不喜欢我过问,那我就不问。这样我们才相处得这么融洽。”
“哦。”我听了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倒说不出个别的什么来。眼睛一转,我又想到一个主意。
“北北,我给你出两道假设题好不好?”
“什么呀?今天怎么这么闹?”北北有些不耐烦了。
“人家无聊嘛。”我坐起身来,看着北北的眼睛,“如果阿文偷偷爱上了我,趁你不在家,和我做了那个事儿,你会怎么样?”
“哈哈,不可能。”北北立刻否决。
他为什么这样肯定?他凭什么这样肯定?是他老婆我没有魅力还是他知道阿文的取向真的有问题?
“人家说了,假设嘛。”我故意撒娇。
“好吧,那就假设一把。如果他真跟你干了那事儿,趁我不在家是吧?”北北故作认真地说,“那就别让我知道,偷偷干好了。我还当你是我的好老婆,还当他是我的好兄弟。”
他竟然如此回答?他在心里已经不把我当回事了吗?老婆跟别人私通他还可以不在乎?我恨得牙根痒痒,真想扇他两个耳光。可是我说了,这是假设,我们是在玩笑。强制着把怒火压了下去,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我最终要的不是这个,也就忍了。
“哼,既然你这么说,我看阿文也怪招人喜欢的,不如哪天我就勾搭勾搭他。”我没好气地说。
北北瞧着我乐了,“行啊,我看我老婆有没有这个魅力。”
“算你狠,我再出第二道题,”我气呶呶地说,“假设,阿文他不喜欢我,而是喜欢你。他想背着我跟你搞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北北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这回他没有大笑着说怎么可能,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话说到他的痛处了?
“说呀,你会怎么办?”我假装很纯洁,傻傻地问。
“你这问题简直是胡说八道嘛。”北北不理我,转过头去。
我肚里有孩子,料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扳着他的肩头,假装撒娇地追问,“人家想听嘛,老公,你说呀,你会真的跟他干那事儿吗?”
北北叹了口气,“你乱假设什么呀?反正我喜欢阿文,但不是想跟他搞那个,我又不是……。如果他真想跟我……我拒绝他行了吧?”
我觉得北北不是在说真心话。但是我的目的基本达到了,我已经探听出一二了,阿文和北北的关系肯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纯洁。不确切之前,我不想破坏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平衡,我不想随便失去这么美好的友情。但是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男是女,分了北北对我的感情,那他就是我的情敌,我不会容忍我的眼皮底下存在一个情敌,我不会允许北北背地里有情人,那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