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回到家中，面对一片漆黑的房间，姜涟依早已预料到司狸今晚可能不会回家了。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这一天对于姜涟依来讲，充满了太多的意外，有惊喜，也有惊吓。她一面回味着安在温暖的怀抱，一面担忧着申益的处境，还要顾虑着司狸的情绪。她很累，却始终在床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色已微明，她才渐渐入了梦乡。
司狸一夜未归，她跟孟南谈了很多。对于昨晚的事，谁也没有错。但是孟南说得在理，她需要好好和申益谈一谈。她现在有孟南，即使没有，她也不可能喜欢上申益。
“涟依，”回到家里的司狸，坐在床边，推醒了才跟周公约会不久的姜涟依。
“啊？司狸，你回来了”，姜涟依揉了揉眼睛，“昨天的事，我真得不知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司狸认真地看着姜涟依，“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姜涟依也很严肃地看着司狸，“我发誓，真的，我也是才知道的。”
“我相信你，你要是早就知道，肯定憋不了这么久。我就说，为什么最近只要我和申益在一起，你的行为就很反常。”
“我做得很明显吗？”
“当时好像不觉得，昨天想想，是挺明显的”，司狸从床上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
姜涟依叹了叹气，“用申益的话来说，跟你讲了，然后呢，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让你从一开始就避开与他相见，还不如让他就这样多看你几眼”，说到这儿，姜涟依又把目光放到了司狸脸上，“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考虑？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把孟南说通，他让我跟申益好好谈谈。”
“你的想法呢？”
“涟依，我”，司狸停顿了一会儿，“我这么说，你不会怪我吧？”
“那是你和申益的事，我无权插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到你我的感情。”
“我并不喜欢申益。”
“会不会是因为有我在中间？”
司狸笑笑，“就如你所言，不干你的事。我不会喜欢比我小的男生。你知道的，我从小和我妈相依为命，我已经受够了照顾他人的生活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肩膀，一个依靠，不是还要去照顾一个小弟弟。”
“可是司狸，你不能以一个人的年龄来判断他内心是否成熟啊？”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改变的。”
姜涟依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也懒得管。我还有一大摊子事没理出头绪呢。”
司狸急忙又坐了下来，“这大清早，只顾着说我了，你呢？昨天怎么回来了？”
“还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昨天安在不是跟你告白了吗，你们没有那个什么？”
姜涟依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在司狸的头上，“什么那个什么！你一天脑子里都想啥呢！”
“我想啥？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了，你不要文学著作看多了，还真相信只有到了良辰吉时，才是洞房花烛啊？”
“懒得跟你说，我还要赶稿子，去出版社一趟”，姜涟依把司狸退出了房门。
“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情况，你就帮我联系申益吧，还是在restaurant里，我待会儿就过去。”
“每次坏人都是我来做！”
其实，申益和姜载赫也是一宿未归家，从酒吧出来后，申益嚷着还要喝，没办法，姜载赫只好把与他带到restaurant里，连同洛草也只好在餐厅里将就了一晚。员工们都来上班后，洛草实在受不住了，姜载赫和她便回到了家里，餐厅只好暂时让申益守着。
一走进餐厅，司狸就看见申益尴尬地向自己挥手，她也只好笑着回应。走得越近，气氛的尴尬指数越高。
司狸坐下后，两人无言。最后，还是司狸开了口，“没有话要说？”
“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申益平静地说着，像是死刑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司狸苦笑，“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选择一直隐瞒着我，或许，我们就不会这么尴尬？”
“这是你的想法。我曾经无法说出口，是因为我太在意你给我的答案，我太害怕你说出‘不’的时候，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我才发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回答是什么，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司狸姐，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真得很抱歉。”
“如果只是你的出现，就让我和孟南的关系遇到障碍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还不够信任对方。我昨天跟他谈过了，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了。只是申益，我真得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扛过来的？”
“司狸姐，该说的，我昨天都说了。我不认为默默喜欢一个人是很苦的事，所以这些年，我过得并不苦。”
司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我帮你牵线？”
“司狸姐，不用了。我可不想以后看见那个女孩，身上贴着‘司狸姐介绍’的这个标签，那我就真得一辈子都走不出你的阴影了”，申益顿了顿，“我准备外调了。”
司狸很惊讶，“外调？因为我吗？”
“不全是。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父母安排好的，我只需要接受就行。这次，我主动申请调去外地，是想看看靠我自己，能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你姐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也是才收到回复的。我怕告诉她，她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但是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司狸望着远方，“也是啊。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怎么那么急？”
“这不是要到年底了嘛，那边的公司催得急。”
“虽然你说不是因为我，但难保我不会多想。申益，我还是只能说声抱歉”，司狸知道，申益不想让所有的人难堪，最后，他也只能选择自己默默离开，“那就叫上大赫和涟依，我们给你送送行吧。”
申益淡淡一笑，十几年的爱，十几年的情，终究也只换来一声对不起。也罢也罢，他又还能期待什么奇迹呢，“如果孟南哥不介意，也叫上他吧。”
司狸很惊讶申益的决定，但还是联系了孟南。
“什么？你明天就要走！”姜涟依听到消息后，恨不得马上指着申益的鼻子，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还好，被司狸及时拉住了。她又把矛头指向安在，“你说，你天天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真得冤枉啊！虽然我们住是住在一起，可是也不怎么见着面，你不是也知道的？”安在双手一摊。
“你说，姑姑姑父怎么办？”
“大赫，姐，我从小就在保护中长大，除了旅游，就没去外面闯过，甚至于大学都是在这座城市里。从出生到现在，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你们之后，还能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不单单是因为司狸姐，更多的是，我希望跳出我以前的生活圈，寻找新的生活。至于我父母，走之前我会告诉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会理解的。”
“申益，兄弟我挺你！”姜载赫豪气万丈地说，“要不是因为我的事业，我的家庭，我的爱情，羁绊着我，我也跟你去。姜涟依，要不然你也给我一个‘外调’的机会？”
“你能不能别跟着瞎添乱”，对于姜载赫，姜涟依一向没有好脾气。
“那你是要外调到哪里？”还是安在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申益没有开口，犹犹豫豫的态度，让姜涟依开始怀疑，“你不会跑去非洲了吧？还不敢说？”
“不是，是西藏。”
“西藏！你疯了吧，那边的条件肯定很艰苦。不行，我必须马上通知你父母，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和我们商量商量”，最后，还是安在摁住了情绪激动的姜涟依，“你先听他说，我相信申益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
“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母，他们要是知道我去西藏，肯定会跑过来找我。我不想走了就像没走一样，做无用功。”
“就是啊，姜涟依，你就听申益的吧。男儿志在四方，他只有出去受了伤，才知道家里有多好。”
听见姜载赫又直呼自己的名字，姜涟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赫，我看你也只有到了那一天，才肯叫我一声姐，是吧？”
姜载赫悻悻地低下头，“安在哥，你管管，没天理了，不就比我早出生两年。”
“这我可管不着。”
“你倒是敢管，大赫，比你早出生两秒钟，那也是你姐。你信不信，外调的机会没有，让你到外面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经过一阵闹腾，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由于申益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所以大家都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酒。
“我明天能送你去机场吗？”孟南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申益从司狸同样惊讶的表情中，知道了她事先也什么都不知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申益竟然答应了，“孟南哥，谢谢你的不计较，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我们明天见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申益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姐，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要少喝咖啡，少熬夜，多出去走走，没有大事，就少喝酒。还有，有空的话，替我多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
“安在哥，我知道你很爱我姐，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也能好好珍惜她。我姐虽说是我们里面最大的，但也是最傻，最单纯的。她发脾气的时候，肯定是已经忍无可忍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多包涵。”
“大赫，洛草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对人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花心。餐厅的事情，你也要多关心，最近生意似乎都有点不太好了，你要多留心。”
“你怎么也变得跟她一样多愁善感了”，姜载赫指了指姜涟依。
“你说的话，怎么听得我慎得慌”，姜涟依没有理会姜载赫的胡闹。
申益尴尬地笑笑，“可能是没怎么一个人出过远门，况且这次又要去这么久，所以不自觉地，话就变得有点奇怪了。”申益深呼吸一口气，“总之，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的。”
夜，还是那么宁静，它早已看惯了离别，相聚的人群，没有笙箫，没有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