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1 / 1)
第八十三章
马车并没跑出多久就停了下来,黑暗中隐绰的庭院拓磊一眼就识出是统领的家。来这,拓磊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怕又要他认亲,他怕。他想缩回马车里,统领的大巴掌已经伸了过来拽了下他来,拖着他去拍门,只拍了一下,那黑漆漆的大门就打开了,容不得拓磊用劲抵足他给拖拽进门里,拓磊感觉他就是一只小狗崽儿毫无抵抗能力任由着拖拉。他给带进的房间他很熟悉,不就是上次来过的。
统领指了床榻说:“时辰不早了,你就睡这,明儿在回营地。”没有叫他称呼“哥”,没有叫他对着画像下跪,拓磊有些想不明白了,带他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眼瞅着统领走出屋子,他瞅着瞅着就是不见进来,他瞅得累了困了,昏昏欲睡下他爬上床榻,好香啊,这香气真好闻。
拓磊闻着嗅着,飘乎乎的他从床榻飞上半空,他躺在半空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啊,是弟弟!真的是弟弟,弟弟飞到他的身边来了,弟弟眼泪汪汪地捧了他的脸庞‘哥哥呀,你为弟弟好消瘦,弟弟过得可好了,是自由之身,哥哥别在为弟弟担心好吗?’看到弟弟流下泪,拓磊就觉一阵心痛,他想抓住在飘忽的弟弟,可他感觉不到他的手在哪,他急,他怕弟弟飘走,他哀哀看弟弟,请求他别走,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嘴巴也似乎没长在他的脸上,还好,弟弟看明白他的心思,靠过来靠在了他的肩头上,他感觉到弟弟呼出来的气息,这下他好心满意足,弟弟是在他身边……
“醒啦!”拓磊惊起,他这一坐起发现手心里握着的是统领的手。“我弟弟呢?把他弄到哪去了?”
“看来你做了一场梦,是梦!”是梦吗?这怎么可能,明明弟弟说的一字一句清楚听在耳里,还有弟弟热呼呼的气息,拓磊狐疑看统领,“起来吧,别在幻想我家里有你弟弟,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帮你脱的,是我给你盖上被子,让你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睡大觉做美梦。”
“不,不,是弟弟,弟弟在你家里,我要见!”
“拓磊,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你说是梦,不是梦!我感觉到弟弟呼出来的气息,还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弟弟身上有股好闻的青草香,这都是我的感官感知到的,这是梦所不能达到的。”
“哈,有意思,我把你弄回家,就是想让你认我们,你却幻想着弟弟,还闻到,还感知到,难怪我把你躺舒服了,你却抓着我的手不放,笑话,我是你哥,你却降我成你的弟弟。”
拓磊听不进去,挣脱开统领按住他的手,连鞋也顾不上穿,疯了般将统领的家,连旮旯角落也要去瞅一瞅,他从庭院到每间房都要看一看,惊动起统领家中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出来跟一阵子,看这个疯子要干什么。得拦住,要不然他就要跑离这个家,就会闯下大祸来,“够了,拓磊!别逼哥对你动手!”统领在厅堂堵上拓磊,举个巴掌威慑,“你就将力辛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力辛让拓磊清醒安静下来,他失去弟弟,不能在让力辛重蹈弟弟的悲惨,力辛不能死,力辛还有大姐,还有快半岁的小囡囡,她们需要他。管家捧了衣服提了鞋来,他的身后是端了一盆热水的仆役,拓磊这时才觉得冷,特别是脚。统领蹲下身要给拓磊穿鞋,这怎能,拓磊躲开,他想喊一声“哥”喉咙动了动还是别扭着喊不出,他不敢看统领低着头。
“力辛法兽我是难帮上忙了,始皇陛下压根就不听我说,你也看到了,连看押力辛的都不是我的兵,这是从未有过的,就是石子的时候也没这样过。”统领哀哀怨怨地说,他为始皇不信任他哀怨。力辛危难,现在这时候不是想弟弟的时候,拓磊放下寻找弟弟的心思,他现在必须一心一意放在营里,力辛的命照统领的说法,要比弟弟还悬,好似没有丁点斡旋的余地,不管怎样,没有就创造有。
“大统领,力辛法兽不会很快就杀吧?”这个很重要,时间就是机会。“应该不会很快,如要立杀早就杀了。”
“好,这就回营去。”看着拓磊破釜沉舟的气势戴上兽面,统领的心有了一丝不安,他赶忙抓着他问:“你要干什么?”
“罢工,要求放力辛!”
这也叫办法吗?统领按住拓磊叫他好好想想,始皇帝会怕他们罢工吗?为了一个,让老老小小也跟着,始皇权衡得出谁处在劣势,他是不会担心的,别忘了石子的时候,你们绝食始皇也就是搞了个折中法子,还是没有放回是不是,帝王的脸面是不能丢一丁点的。回去,召集了大伙好好合计合计,别搞得过僵。
拓磊又要离开这个家,老统领不舍他呀,紧紧搂着抱着。看着那些曾经见过的面孔,唯独少了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奶奶就是那次过世的吗?拓磊的心口堵得慌,他想开口问,又怕惹起更伤心。马车离开家门口,向着村口驶去,老统领“哎呀呀”跺足拍头,早饭都没让拓磊吃一口就让他空着肚子走了,他叫管家快去厨房抓几个饼骑马去追,那追的上啊,空旷旷的平原大地上,就没见到马车影。老统领又心痛又惆怅,坐在自家屋檐下仰面望老天。
一连三天,不见统领来报,那个灵兽头不来求放力辛了吗?始皇觉得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还有那个力辛也不知是不怕死,还是不知他要死,也不喊不闹不哀求,给他饭吃他就吃,不给就不吃,跟个傻子似的。那牢门又不锁也不知打开门出来溜一溜,呆在一个地方可孵出小鸡来。他们太没意思,太令人没有劲头。始皇想着这事连看歌舞都没兴头,最后,挥了手要歌舞女们退下,他呀,撑起下巴眼望着殿外发起愣。统领就似感应到始皇无聊没趣,这下冒出来现在始皇面前。他的出现可把始皇喜的忙招手叫他快来。统领油皮脸也往始皇面前凑,压低声音跟始皇叽咕,始皇听得可是飞扬起眉毛来,频频点头还发出嘿嘿笑声。
拓磊还在工地上,统领说始皇有宣,给带往咸阳。他是知道这去是因力辛的原故,他叫铸造作坊的伙伴们,故意装铸造不出器物,给铸造一个技术难住了,在铸造间折腾了三天,然后,他向统领上报需要力辛才能解决这个技术难点。现在给宣召去,定是因此事件,始皇会考虑力辛是不可少的人材,开恩下放力辛回来。
拓磊认定力辛会放回,心不焦气不燥坐在马车里,他们来到皇宫城,给带去见始皇帝。拓磊从马车里给请出,他这一绕过马车惊呆了,铸造作坊的有三十个伙伴也在这,他们怎么也给宣来了?并且他这个灵兽头一点不知情,这是要搞什么?拓磊心里砰砰急跳七上八下地走到伙伴们跟前,一问,也才来。
统领过来了,拓磊抓着他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统领一脸的他也不知情的样子。内侍在门上高喊着始皇要见,让他们快点别磨蹭。听到催,拓磊的头就是嗡嗡发响,他先伙伴们进,这一进去他发现殿堂下站着许多带剑侍卫,不多不少刚好是三十个。三十对三十,拓磊的头“轰”一响,快步跑到殿堂下,双膝直直一跪就是说:“始皇陛下,始皇陛下,请始皇陛下让铸造作坊的学徒们去见力辛吧,向他讨教做不好器物的技术关键,恳请陛下准许。”他说的急差点要呛着。那后面进来的伙伴们不明白拓磊为什么要这样说,不是商议好了吗,装做不出器物逼始皇放力辛回吗?这说法压根就不是要力辛回。
“请教了就会做了是吧?”始皇在殿堂上阴阳怪气的问,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抬。
“是,是,他们还未出师,还需要教的。”
“哦,还未出师呀,朕还想他们既然蠢还活在世上有什么用,杀了得了,还可省朕的粮食。好吧,那就带他们去见。”
拓磊听言不杀了,又眼见那带剑侍卫离开,背上的汗、额头上的汗那可是“涮”往下淌,好险呀,三十条命!
力辛在牢里头见到拓磊,见到他的高徒眼泪汪汪的,他对大伙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嘴,就象什么都没看见,自己以前怎样做事就怎样做,就是现在看到火烧咸阳宫了也别理,更别去救,别到那时说是咱们放得火,总之,避得远远的,躲的远远的。他又对拓磊说,别为他操心啦,石子,始皇帝喜欢的,给发配到远地方不准回,他又不讨始皇喜欢,定不会饶过他的,别在来求始皇,别搞得又得罪了什么死的更多。他只求他死后,多安慰他的妻子,让她带好小囡囡,孩子的大名他还未想好,等想好了在告诉。力辛哀哀凄凄的,大伙的心难受极了,戳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安慰话在这说就跟废话一样,既然无用还说什么,还会更添伤心。
拓磊们直接给拉回营地,再没有办法了,拓磊只能求统领指一条路来。路没有,你自己想想有不有可交换的条件。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交换的条件,我们给囚了六百多年,什么都不属于我们,有可交换的吗?我们会有可挟持交换的条件吗?不做工就杀我们,今天差一点三十条命就没了!拓磊又激动又愤怒,他有种被玩于掌中无力反抗的感觉。一命换一命,一个条件换一个条件,你现在在乎的是什么?你以前在乎的又是什么?我想了三天,但我无法说,因你的心,我不好说。统领一字一句的显得他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最后意味深长看下拓磊走开,留下拓磊在那琢磨。
拓磊没想到什么可交换的条件,命换命,他的命本就不属于他自己,可交换吗?拓磊失魂落魄佝偻身子的身影,引得那岗哨兵是越看越觉他可怜,好可怜!他好心上去拍拍拓磊,劝他进营去,等会收工马车驶得快,进了营怕难刹住,撞了他可不得了,天都会塌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怕石子回来也会难过痛苦死。石子!石子!!石子!!!拓磊的心顿时如刀绞,他跌跌撞撞进了营,一屁股坐在守营老兽住屋门口上,痛苦揪了他的头发,扯得披头散发。最老的守营老兽在屋里,听到门口传来痛苦纠结的喃喃声,从大通铺上下来,跑过去发现是拓磊在那痛苦,吓着了,他以为力辛给杀掉了,惊得他咳嗽下才出:“杀啦?力辛法兽救迟啦?”人死就不能复生,力辛如死了,就在也没有力辛,他的孩子将再也见不到父亲,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大姐,可怜呀!拓磊“噌”站起,又把老兽吓了一跳,惊吓中反应着伸手要抓他,抓了个空,人蹿至照壁边那了,等老兽抬腿来追,跑得不见人了。
拓磊连去岗哨那求通报都没有,直接就是奔向统领屋,那守统领屋的两兵想阻拦他,还给他一顶到了两边,拓磊一个大脚就将门踢开,跳了进去。看到是拓磊,统领挥了手要那紧跟进来的两兵退下,“就让石子不回来吧!”拓磊说过掩了面哭泣。救人宜早不宜迟,统领二话不说拉起还在伤心的拓磊就走,去见始皇陛下。
“不要石子回,这条件换一命你认为划算吗?”始皇摇头还摆出一副他吃大亏的样子,“力辛不饶!他敢反对朕!”
“力辛没有,陛下,谁可做证力辛反对了您?”拓磊额头上突突冒汗,他两眼紧盯着始皇。
“力辛反对烧书,就是反对朕!”
“陛下。力辛只说过文章写的好,他又没说不准烧,他又没权力,竹简都堆着了。”
“他说好就是跟朕唱反调,不杀,难泄朕心头气!”
“陛下,您不该跟个兽生气。”拓磊不知该怎样说才能救下力辛,他觉得他词穷了,眼巴巴望统领,统领收到求助的目光,一揖手他来了:“陛下,始皇陛下,力辛也没喜欢孔子,他是喜欢墨子的,他纯粹就是将他们作比较,再说,他们本身文章是写的好,力辛说他们写的好也只基于这点,他们又不是现在的人了,都是作了古的人,崇拜他们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代,力辛是铸造高手,他对陛下只有用处没有坏处,留下他一命划算,再说,灵兽头不要石子回来做交换,您更划算了,石子留在兵团里,无需您去调动谁去替,少了许多麻烦事,太划算了。”
“放力辛,朕的脸面呢?”
“那陛下,力辛可以在众人面前杀掉吗?”
“鱼统领,你头晕了吗?力辛怎能在众人面前杀!”
“不能在众人面前杀,众人怎知陛下您的脸面是挽回了呢。”
始皇嘿嘿呵呵笑开了,他看着鬼精怪的鱼统领,心里想他就是鬼主意多,本来嘛,听到告状他并没想抓力辛,他还觉得这灵兽就是小孩子有趣,他是打发走告状的官吏准备不了了之的,倒是统领跑来了,说可利用此事,上演一出夺命大戏,逼拓磊放弃石子回归灵兽营的念头。今天得逞了,目的达到了,游戏该结束。始皇笑罢严肃了脸目:“灵兽头,朕就接受你的条件换一命,你跟去接力辛法兽回营地。”拓磊怎知这内里的真相,他对着始皇三个深深地磕首,额头抵在地板上,打心眼里感谢始皇宽宏大量。接出了力辛,又对统领要深深鞠,统领拦着他,耍弄了拓磊心里虚呀,怎能再受他的感谢。
力辛想不透怎么又放了他,他问拓磊,拓磊推脱他也不清楚,他不想让力辛背上包袱。力辛放回来了,大家高兴,看到大伙力辛也高兴,跟大伙打闹,他抱这个抱那个,亲这个,咬那个,他给“摞”在了地上放声大笑,他起身拍拍干净身上,无意中扭了下头,瞥见了拓磊,他发现拓磊神情不对,他专心起来看,拓磊神情是不对,拓磊呆傻傻地坐着,头无力地勾着,身体能隐隐感觉到是在颤抖,就是伤心欲绝。力辛心头掠过不祥念头,他故意跟那扑到他肩头的说,他要去和老婆说话,逗他的小囡囡,他要想小囡囡的书名。
“在牢里头你还末想好吗?真服了你,给孩子起个名比老婆生孩子还难。”力辛在伙伴们嘻嘻哈哈的打趣声中跑开,他一口气跑出营,跑到岗哨求见统领。他一见到统领就是张嘴问:“大统领,求您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放回来?”
“很简单,拓磊是用石子来换你一命的。”
“您说什么?大统领!”力辛这高叫,他的确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很快他想出个所以然,“您是说石子不能被放回来了,始皇许的诺换了我的命。”
统领是用点头来肯定的,力辛的心立即给内疚占满了。他内疚,他对不起拓磊,他对不起营里任何一双热切盼望的眼睛,他不敢抬头,他怕看到伙伴,他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响声,他走在营里,他想躲在一个不被发现的角落,可他觉得没地可躲,四周全是愤怒的眼睛,他的头嗡嗡在吵,他撞了壁跌下在地,他哭他嚎,他引了伙伴们来询问他怎么了?他是直肠子,他心里不擅于藏事,他一下子就将事儿全抖了出来,他捶胸顿足又掌自己的嘴巴子,是他的多嘴令拓磊的希望破灭。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石子就可回了,这下子又成了遥遥无期。
刚擦去今天一杠的季角兽听到这惊破天的消息,怒气冲冲要去揍力辛。拓磊拉着他,通知大家紧急到伙堂前,他有话要说。命只有一条,力辛不能死,石子这次回不来,但还是有希望的,下回如有机会在让始皇许下放的诺言不就成了,大家没必要去搞出矛盾,大家和和美美地一起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
拓磊苦口婆心,大家都点头散去,只剩下他和力辛。力辛还是不敢抬头看拓磊,是拓磊主动上前来搂了他的肩头,带着他往家里走,和他谈心:“石子在营里时,和你最要好了,你们俩给营里带来许多快乐,你无心下犯下命,如石子在营里,他一定会为你心伤难过着急,他一定会不计一切要救你力辛伯伯,你如死了,他不会开心的,他会怪我,他会怪我!力辛,好好过,好好活,只要石子还活着,就算始皇陛下后面不在许下放石子的话,大不了,就等他驾崩后,咱们逃了在救他回也成。”力辛忍不住了,拥住拓磊眼泪簌簌落下,他们心里就是苦哇,这就是他们的命。
石子就要满二十岁了,也不知是不是太想念石子,最老的守营老兽病倒了,这一病倒就是越来越沉重,不管用什么药都似失去了效果。生命就要油尽灯枯,唯一支撑下去的信念就是等待拓磊和石子的见面,大家心里都明白,惶恐起来始皇陛下改变主意或是遗忘了他的承诺。力辛出面了,见到统领深深一躬,立正身子时眼泪先话语而出,统领不乐他的眼泪,脸一绷斥问:“哭谁呀?”
“哭我们,四年过去了,我们的福娃娃咋就不放回来呀,我们的老兽您是知道的,就是想等到石子我们的福娃呀,唉,能抵过死神的召唤吗?就怕死不瞑目哇,大统领,你们千万别食言呀!”
“用得着你提醒!我就是想忘,你们天天摆起苦闷样让我看,我忘得了吗?啊!”
“可陛下呢?”
“咦,咦,陛下乃是人中君子,说出来的话会象小人那样吗?啊!”
“大统领,求您去问问吧,陛下要是忘了您就提醒下好吗?”力辛话一说完鞠躬又是鞠躬,统领不应话他就要一直鞠躬下去。“好啦,好啦,明天就去!”烦了,统领挥一手应承下来,是够烦了,这四年来统领就没闲着,一直在物色跟石子几分像年纪相当的人儿,更重要的是要有几分神似,没神似就是在像也难逃聪明过头的拓磊心灵。
统领忧心忡忡来到始皇面前,暗淡淡地说:“陛下,石子就要满二十了,您承诺的日子就要到了,可合适的人就是没有,陛下,咋办呢?”
“朕有这么多人供你选,你咋就找不到想像的呢?这太不可思议了嘛。”
“大眼睛有酒窝的人找有,可就是没点神似,这根本瞒不过。”
“唔,有人像呀这就够了嘛,朕不是早就说过让他们兄弟俩远远见个面,连话都不准他们说。”
“这……陛下,这不妥吧,都远远的了话还不准说。”
“你呀笨了,你不是说瞒不过,不说话不近距离,模模糊糊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不喊不叫是不可能的,要是没这样,这不明摆着告诉是假的。”
“说你笨了就是笨了,你不会教一教那人哭喊,表现得就是个真的嘛。”
“唉,我能不笨吗,整天面对狐疑的眼睛,时时刻刻得小心不能露嘴泄了真相,我都疲乏了,陛下,您看一张弓老是拉满弦,要不了多久弓断,我就是这样呀。”
“好啦,别诉你的苦,这事你是知情人,编这样的谎话也是你想出来的,你就该尽责到底嘛。”统领无言以对,心里头恼始皇推卸责任,无可奈何始皇通天的权力,见统领气势是不高始皇又哄着,“这事你解决的好,朕重重有赏!”
戏开演了。拓磊给带到一间隔有高高栅栏的大房子里,好好的一间屋子横道栅栏太令人奇怪,拓磊皱了眉头问:“大统领,这是为何?”统领没理睬却是拍掌,另一头进来三人,两守兵中间夹个小伙儿,小伙儿一进来就是大叫:“哥!哥!”还要冲过来,可给两守兵拽住夹紧了。听到喊拓磊挥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弟弟,弟弟,你是我的弟弟吗?”扑到栅栏撞摇着,“放开,放开我弟弟!”
“可以了,陛下有令就是让你们兄弟俩见上一面。”统领说着上来拉他走。
“不!”拓磊挣开身子离开统领掌控下,眼睛一刻不离盯着小伙儿看,着急地问话,“弟弟,你是在哪里呀?”
小伙儿也挣扎着想过来:“哥哥,边关,很遥远的,你们都好吗?”
“不好,我们不好。”
很显然这句话没有排练到,小伙儿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对答,统领心里大呼不妙出乎意料了,他以为拓磊会回答“好,很好”来安慰弟弟的心,那想却是相反,赶忙冲着两守兵使眼色。两守兵反应迅速死劲拖拽还大呼小叫起来:“走啦!走啦!,陛下只准你们见上一面,你们还要唠嗑,不准!”
小伙儿很快给拖离屋子,拓磊刹时僵住,统领也要拉他走,就象突然的火山喷发:“他不是石子,他不是我弟弟,你们骗我,骗我!”统领心虚地强笑想狡辩,极度愤怒的拓磊抓着他的领口,“杀人魔王还我弟弟!还我弟弟!”门外的守兵听到吼叫冲了进来,拓磊被他们撒扯着就要分尸了,痛苦挣着还在吼着,“为什么,为什么,弟弟就是个孩子,你们为什么下毒手!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你们是恶魔,恶魔!”
回过气的统领也成了火罐子,对着拓磊腮帮子就是一拳头,破口大骂起来:“疯子,眼睛瞎了啊!那不是你弟弟是谁是鬼吗?啊!竟敢威胁起本统领来了,想死啊!”
“不是,假的,假的!”
“放屁!”
“我的弟弟呀!”拓磊痛心地大哭起来,直哭得没了天没了地,哭得都不知为谁哭,脑袋里一片空白……
始皇就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拓磊的大嚷诅骂,哭嚎到寂静,很清楚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踏了进去,看着晕过去的拓磊摇头,拍拍统领悠悠地说:“杀了算了。”
“啊,杀兽头?!”
“杀那人,杀灵兽头谁给朕做工。”
“那人还杀不得,还有以后见面需要。”
“还有以后?太可笑了,这人见到兽头真面目了,朕不希望秘密外泄。”
“陛下,他并不清楚事情,再说他有家,他不敢将全家都搭上的,今天是出了差错,但这责任不该全推在他一人身上,那是我吗?要让他能成一个陌生完全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过的人的影子,我办不到,陛下,微将冒犯了,您也做不到。”
统领的冒犯始皇想生气可又觉得句句在理,黑下来的脸旋即变成微笑脸:“鱼统领,看你神情并不担心灵兽头再闹,你有挽回的法子吧?”
“回陛下,”统领看下拓磊,凑到始皇耳边压低声音,“回陛下,灵兽营里有位老兽快不行了,只为了听石子的消息还硬撑着,我只要搬出老兽再强辩几句,灵兽头还会回到以往半信半疑,分不清,弄不明,说不了到底真相是啥。”始皇听地直点头,拍拍统领肩头大袖往门外一拂,“是,陛下!微将立马行动!”只是一个招手退守在门边的两守兵快速跑来,“快,抬上马车,咱们回营实行第二方案!”
拓磊在马车上给掐人中的方法弄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大叫一声;“骗子!”倏坐起身伸手要抓,两手却给统领的“虎钳”死死钳住:“骂什么骂,我敢对天发誓,石子就是活着,我要是说了慌就让老天爷打个雷劈死我,不仅是我还有我孩子及我老爹!”统领发的毒誓够吓人,拓磊软了口气:“我不信誓言,我只信我脑子里想的,我都这样子,真弟弟看见我一定心痛我,他的眼泪他的问话会一串串的,他会象头小牛犊子不管一切阻拦冲过来,他还会问候爷爷伯伯的。”
“你说的这一串理由真可笑,激动人心时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顾不上,你敢说你不是这样,要是你没这样那你不是真心激动。”
“为什么不答话?”
“听到不好,心里肯定又急又想知道为什么不好,就乱了方寸,你看,有人说话挺顺溜的,可到了特殊时刻就成了结巴,没头没脑的说话,这就是乱了方寸嘛。”
“声音不对。”
“拓磊,你弟弟今天二十了,不是十五十六的年纪,这是变声的结果,你呀连这都会成了怀疑。”
“不,弟弟一岁离开我,十四年后我又见到他时,一下子就认出他,没说话就是一眼看去就认定了是弟弟,那个人我感觉不到,不是的是假的!”
“拓磊,你就爱疑来疑去,疑到最后连弟弟的模样都模糊了,还认得出吗?你回去就是把你的疑来疑去当真相说吗?你让那些爱石子想念石子的老兽如何承受,你想让他们死了都闭不了眼安不了心吗?”病中的老兽扰乱了拓磊思维,苦痛的心纠着手脚不知怎样放才能舒担,瞧着拓磊伸腿又抽了筋样收拢,手要绞又象触痛了手指赶忙叉开,时机正对,得趁势而下,统领忙磨来一篮子推到拓磊面前,“这一篮子的蛋可是石子攒下来给每位老兽吃的,他还要告诉你怎样做给老兽吃,听着,每位老兽一个,将蛋打出来到碗里,搅动搅散了就用刚烧开的开水冲,趁烫撒点盐,美味极了,他要你代他问候每位老兽,他依旧爱着每位爷爷想念着他们,并且望他们过得好。”
拓磊抚摸着篮中蛋不可思议:“这么多,这……从哪弄呢?”
“怀疑,石子没这个能力吗?以前在营里谁最有能耐呢?”
拓磊将一枚小小蛋轻轻握在手心里,看一眼统领低下头去轻轻问:“好消息再加上吃这个能好起来吗?”统领两腿抖直,头往车壁一靠:“会很高兴很欣慰的。”
做工的灵兽都没了心思,领队们通情达理早早宣布收工,就是干了一上午。大家明知拓磊不会早回还是等不住,时不时轻脚走到营口翘望,守营老兽住屋里每位老兽默默等待着,他们静静坐在大通铺上,只有起身看看生病的老哥时才会动一动,生病老兽沉沉睡着,样子看着象是熟睡的孩子,难得睡得香,大家都不敢惊动他,只是听着他那有些喘声大的呼吸声。
“磊儿回了吗?”轻轻地询问声惊动静坐的老兽们,扭头扫过左右反应过来是生病的老哥醒了,忙凑过去答话:“老哥,还没呢。”
“扶我起来,我要到营口去。”
“老哥,就在屋里等,这天气还冷着。”生病老兽给扶起,但没同意他出去的想法。
“我躺了许久了,让我走走吧。”恳求的语气无法拒绝,大家给他披上厚实的衣,戴上挡风的帽子,挽扶着他一脚一步缓缓移走。
“您老咋出来了,这天冷风大呀!”力辛法兽就候在照壁后,见到老兽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似要遮挡住刮来的寒风。“老哥想到营口等兽头。”一老兽报告。
“不行,那空旷风更大,您老就在这条道上走走活动活动,拓磊他们回了也能听到声音的。”
力辛挽了老兽顺着他的速度走动,走到道路另一头,看着去伙堂的道路,生病老兽有了精神:“啊,我该洗个热水澡,我许久没在澡桶里泡了。”
“这好呀,洗个稍烫的热水澡舒筋活血。”力辛极是赞同。
热水澡洗了就如力辛所说,生病老兽精神焕发,脚步轻快了许多,老兽们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不知他这是真是好些了还是回光返照。生病老兽又想去营口,大家劝着强行挽扶进住屋,还要把他往被子里塞,生病老兽很是火光,拓磊回的真是时候,马蹄声让大家很兴奋,年轻的灵兽飞一样跑出去迎接,生病老兽也顺从地坐在了被窝里等候。
不知有多少声音在问拓磊“怎样”看见统领递下来的篮子会心地笑,只有一个篮子里面又装的是蛋,就是想七手八脚也不敢造次,那就快跑回去向大家报告好消息吧。守营老兽们听到耳里很是高兴,生病老兽在被窝里坐不住了要起身,大家微笑着摁着他。
“磊儿,磊儿,石子?石子?”生病老兽一见拓磊进来,伸出双手急切地想知道。拓磊握住他的手坐下身带着笑:“石子和我一般高了。”周边传来老兽发出的欢应声,生病老兽眼睛发着亮:“还有,还有呢?”
“身架子壮实了,不是以前瘦条条样,刚开始见到面时是哭,后来又高兴地笑,还和少年时一样笑起来小酒窝深深的,声音还是好听,我听着他笑也忘了哭,难过的心也开心起来。”
“啊,太好了,还是笑娃呀!”生病老兽也象听到了石子笑声欢笑起来,拓磊看着老兽笑脸感受着一屋子欢腾气氛,不知怎得心里老是要泛起酸苦苦的水直往眼睛里冒,赶忙头一低避开老兽目光,这逃不过老兽眼睛,“怎么了?磊儿,你很伤心呀!”
“石子不能跟我回来,我很难过。”老兽闻言哀叹一声,刚有的欢腾气氛又冷了下来,拓磊心里责备着自己,努力又挤出笑脸说,“爷爷,石子托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他还教了吃法呢。”一篮子的蛋提了来,“你们每人一个,用开水冲。”不用吩咐不用叫,后生们取了一摞饭钵子和一大壶开水来,蛋一个个敲碎在每一个饭钵子里,搅动,挨个搅动,大家全神贯注看着,煮饭老兽醒了般说:“应该下点盐吧。”立马有后生跑了去捧了盐罐子来,搁在炭火上的开水壶早急不可待了喷着大汽“呼呼”催着,“来来,挨个冲开水。”拓磊话毕,力大的提上开水壶挨个倒去……“呀,变了,变了,快放盐!”老兽们高兴地欢叫。
就是一场盛宴,所有的老兽美滋滋喝着蛋花赞不绝口,可把年少的小兽馋的眼皮眨都不眨一下,老兽察觉到给这些馋嘴的尝上一口,瞧他们吞咽下去了还咂巴嘴笑开花。拓磊细心喂着生病老兽,老兽一口一口抿着泪花涟涟,“您老别哭,石子会回的,您老把身体养好,说不定下回他会带野味来。”拓磊劝慰着取了巾帕给老兽擦眼泪,又一口蛋花抿下老兽开始微笑:“我一把老骨头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还能享受笑娃的福。”
“对了,弟弟说以后不准再叫他‘笑娃娃’‘福娃娃’,他说他长大了再叫娃娃可真丑。”
“嚯嚯……这孩子,他就是在大也没我老吧,我都快八十了,我可是咱营里头一个这么大岁数的。”
“你老还可生到百岁的,要是那时候咱们出去了,我们给您祝寿。”
老兽可开心了,他的开心引得其他老兽加入围了来:“老哥,你一定好起来啊,咱们不是说过一起去抢石子回来,你还说你要冲头锋。”
“记得,记得,我还记得就说明我没老,我一点不老糊涂。”
一碗蛋花吃完生病老兽更有了精神头,还亲自到伙堂吃晚饭,跟伙堂里的老兽唠嗑,吃过晚饭了又到营地里转上一圈,特意到拓磊屋里坐上一小会,摸几下石子盖过的盖被。
拓磊、霆树、季陪着他回住屋,刚才还轻快的脚步迈不开了,身子往下软,拓磊见不妙赶忙抱住他,霆树在前头听到响动回头就见老兽往下坠,慌得冲还没反应过来的季嚷:“快去叫医来!”
拓磊抱起老兽要往营外走,老兽残存的意识止住他:“磊儿,我要死在营里,抱我回住屋。”
“您老糊说什么呀!”
“磊儿,我太有福气了,我没做陪葬兽,我活了七十九快八十了,我还吃到福娃娃送来的美味,我太有福了。磊儿,你要保重啊,石子是福星没人能杀的了他,包括始皇在内,真的,我不瞎说。”拓磊的眼泪“哗哗”流下,老兽颤抖着手给他擦拭。
人轻轻放下,被子轻轻盖上,闻讯而来的人们挤满整个屋子,连屋外都站上了。季角兽喊来的医没在小屋里见到人,和季跑到灵兽营口,想跟进去想起禁令止住脚步,对着季角兽喊:“快弄出来!”季角兽这一进去在也没出来,做为医者明白事态到了最后,叹息着离开。
弥留中的老兽睁开眼,用他那暗淡无光的眼留恋着眼前的人们,和他同住的老兽一个挨一个往他面前站,让他看最后一眼,伙堂老兽们也加入其中。力辛看着老兽留恋不舍还渴望的眼睛在努力要往远处看,心里想着他还要看下所有的人,赶忙组织大家挨个上前让他看。看到年少的,老兽微微笑想点头说话可无力做到,最后一个看过了,老兽收了目光对着他身边的老兽死劲眨下眼,他的老弟懂他意赶忙从枕下摸出一粒石子留下的石子,握在他手心里,石子紧紧握住带上安祥的笑容永远闭上了眼。
今天天气不错春光明媚,始皇惬意得淋浴在暖暖阳光下,听着歌喝着酒,远远见谒者带了统领来,吩咐身边内侍斟上一杯美酒了,召唤起来:“快来喝酒,这可是鲜果子酿出来的,你一定还没喝过。”有酒喝还这么特别,统领撇开谒者撒开脚丫子就跑来,那馋酒不够形象样引得始皇开怀大笑。统领饮下酒才向始皇叩首揖手,拜过盯着酒壶油头滑脑地说:“陛下,就一杯喝不出味再赏一杯吧。”
“你还敢向朕讨酒真放肆,这都过了几天了啊,你才来!”始皇虽然吹胡子瞪眼样可一点不吓人,统领笑嘻嘻更油滑了:“陛下,是过了几天,这几天是观察,我可不能落下骗陛下重赏的把柄吧,陛下,您瞧我多放肆,我敢放肆是因为事情圆满解决了,陛下,您重赏我啥呢?”
“哦,这么说你是特意来要赏的,并不是向朕禀事的。”
“陛下,我为了办好这事可是出了大血本的,我将家中攒的蛋全拿了出来,您不知,我那孩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个小脸哭得脏兮兮的,求我别拿走,说这是他娘辛苦喂养舍不得吃好不容易才攒下的——”
“嚯,因此你就到朕面前来哭穷啦!”始皇不屑地瘪瘪嘴打断话,大袖向左右一拂,“具体说说你是怎样将事办圆满的?”始皇身边站着的内侍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拂袖是要他们避开,避开中捎带上了歌者、乐师,就剩始皇和统领。
始皇如此不屑他的付出,统领更要细说他的付出在其中起到的精妙作用……
灵兽们不仅没闹事,还在兢兢业业为他做工,始皇认可了统领所说,对现他的承诺赏赐统领黄金一百镒,活猪两头,活羊五对。始皇的赏赐下了,统领还掂记着酒脸皮厚着开口讨要起来:“陛下,这酒就给我一坛吧?”
给了东西还要,好,越是贪婪的人就越好掌控!始皇心想着冲着总管大手一挥:“去,再加上一坛果子酒!”东西全齐全了,始皇拉上统领指了所有目测之内的宫殿说,“鱼统领,你看朕的这些宫殿寒不寒酸?”
“回陛下,没有呀,金碧辉煌的还挺照眼。”
“尽是哄朕!”始皇瘪嘴摇头,“还记得五年前朕对灵兽头说过的话吗?”
“啊,五年前?”统领绞尽脑汁回忆,“——宫殿呀,陛下,您是要灵兽们修可万人共乐的宫殿!”
统领回忆起来了,朕的事他还是挺放心上的,始皇夸赞地拍统领胸口一下,说:“朕将址选在上林苑,你带灵兽头去看,设计图有了需要多少人也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