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落难凤凰——许晓晓（1 / 1）
昨晚太累，顾怡心没有下楼吃饭。
到了胃癌晚期，只要不是疼得厉害，对于顾怡心来说，吃和不吃其实没什么区别。
清晨醒来，她有点饿了。顾家的保姆这个时间段还没有来。她决定下楼自己煮点东西吃，难得饿得“有点胃口”了。
很不巧，遇上了顾莫语。
“早上好！”顾莫语打了声招呼，等待晨练归来的顾家父子，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早！”顾怡心点点头，回到。继续走自己的路。
看着顾怡心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这个点？顾莫语眼里闪过一丝鄙视，落难的凤凰出身再高贵又如何，到底是后天不足，上不了台面。
对于许晓晓，初始她是担心的，可是这半年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是白担心的，而且心里有点微恼，就好像自己准备好了手段，却发现对手就像她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捏死的小蚂蚁一样，那种打在棉花上面的反差多少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她不屑去争抢，不过偶尔给许晓晓制造点无伤大雅的小困扰还是很有趣的，而且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出手，一切都有顾莫言呢。想到这，她心中甜蜜。
“能帮忙泡下茶吗？你知道的，爸爸和哥哥就要回来了。”顾莫语和和气气地说，语气里有理所当然，也有笃定。她知道，只要她提及顾家人，许晓晓一定会答应的。
嗤，许晓晓过于热切的讨好手段真是太……
“对不起，我没空。”
“……”什么？这是拒绝吗？怎么可能？顾莫语有点恼怒，她不习惯别人决绝她的要求，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一向看不清的许晓晓。
眼看着顾怡心就要擦肩而过了，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处“咔嚓”一声，顾莫言和顾父走了进来。
顾家父子首先看到的就是顾莫语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捂着心口，咬着唇难受的样子。
俩个人急忙奔了过来，顾父着急地连撞上顾怡心都没有意识到。
顾怡心好不容易稳住瘦弱无力的身子，就感受到来自顾莫言的暗怒的目光。心底的属于许晓晓的失望又翻滚而上，在心口处留下涩然的痛感。
她眨了眨眼，忍下了即将滑落的眼泪。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看出了差别，甚至他们都不敢很明显地表达出愤怒，因为亲疏有别，感情都是对熟悉的人投注的，许晓晓对于顾家人而言，只是一个尴尬的客人。
他们注意到顾莫语的难受，却没看到她捂着腹部虚汗淋漓的不对劲。
来到顾宅，是因为在这里，可以死心，可以不再期盼，是吗？许晓晓。
顾怡心没有理会他们的嘘寒问暖骨肉情深，迈步就要离开。
“晓晓，能帮我泡一下茶吗？”顾莫语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达成，不论什么手段。她不做，好，逼她去做！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况下，似乎谁都会不忍心拒绝。顾怡心有一次从顾莫语的语气里听出了笃定的得意。
“为什么？”顾怡心转过身子，目光划过着急的顾父，沉着脸的顾莫言，最后落在他们紧紧搀扶着的柔弱的顾莫语，“为什么要我去泡茶？”
“……爸爸和哥哥”要喝茶。顾莫语惊呆了。
“他们想喝可以自己动手呀！”顾怡心打断了顾莫语的话，“为什么是——你要我去泡茶？他们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自己问我啊？”为什么你要表现得像个主人吩咐下人一样。
顾怡心的表情似乎十分不解，眼光澄清，看上去不像是对顾莫语的刻意刁难，反而是在好奇她的失礼一样。
顾莫语完全呆住了。
“你是因为我刚才没有答应去泡茶才生气，才发病的吗？”顾怡心再接再厉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只是，没有等来顾莫语的矢口否认，等来的是顾父的呵斥——“晓晓，不成体统！”，还有顾莫言若有所思的深幽的目光。
她不想和顾莫语交锋下去，太无趣了。顾莫语从来就不是关键，因为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才会伤害得最深，许晓晓对顾莫语从来就没有过期待。
“哦，知道了。”顾怡心意兴阑珊地表示知道了，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她的胃很疼，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这里太恶心了，他们太恶心了，严重影响胃口。
晨光透过她，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影，随着她的走动，隐隐绰绰，显得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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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莫言围着毛巾，一边擦拭着滴着水珠的头发，一边下楼。
看到顾怡心一个人坐在长方形的长长的餐桌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米粥，看上去孤零零的。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劲。
收拾好浮动的心绪，走了过去，像妹妹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绕过餐厅去客厅看今天送过来的报纸了。
猝不及防地被摸了头，顾怡心皱眉。如果头皮屑掉到碗里，怎么办。
等到顾父顾母都下楼了，打了声招呼，对顾怡心有胃口表达了下言不由衷的欢喜之后，俩人就坐到客厅等着保姆准备好早餐。
安安静静的一楼，客厅里坐着一家亲的三个人，餐厅坐着本该是一家人的她，泾渭分明，真不知道许晓晓以前是如何被这种畸形的亲情给感动地眼泪涟涟。
谁也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事情似乎就这样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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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顾怡心在顾宅四处晃荡，体会着身为顾家千金该享受的豪宅生活，又像一个客气生疏的客人一样，刻意地避开了顾家人。
顾莫语似乎从上一次发病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养病。而顾父顾母对于目前和顾怡心保持距离的情况确实松了一口，只有顾莫言总会在一旁用探究的眼神观察着顾怡心，事到如今，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变故存在。
二十年前，顾家和许家不小心掉包了同一时间生产的许晓晓和顾莫语，直到半年前，顾家才找到了许晓晓。这个找到，本就不在顾家人的计划之内。
所以和急切认亲的许晓晓不同，顾家人的态度是尴尬防备的，毕竟顾家家大业大，更何况和一直养大名门千金顾莫语对比，许晓晓的言行举止对于上流社会来说是不上台面的。
他们放任许晓晓的存在，即严格规范她的礼仪，又保持着距离。
一般而言，豪门重利，许晓晓明显不能带来什么利益。但是，“生恩不如养恩大”这句话特别适用于残酷豪门里难得一见的温情家庭——顾家。顾家人，他们不怎么注重血脉，他们更在乎感情的充沛程度。比起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许晓晓，他们更在乎一直承欢膝下的顾莫语。
顾怡心在顾家晃荡着，体会着一遍又一遍的心枯如草的死寂，稀释着许晓晓对于亲生父母的期待之情，等待她真正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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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凉如水。
顾怡心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想着小时候的顾莫语在这个美丽的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奔跑，在秋千上摇着嫩白嫩白的小腿，无忧无虑，微风拂过，带起她叮铃铃一样脆耳的笑声。
那个时候的许晓晓呢，她的身子瘦小，她的皮肤粗糙，她的小腿上满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疙瘩，她或许在田野上劳作，或许在昏暗的台灯下写作业，或者在随意搭起的灶台前帮妈妈一起煮饭摆放桌椅……当然，她或许也在笑着，那是她12岁之前的幸福时光，尽管屋漏家贫，可是爸爸妈妈也曾像公主一样疼爱着她。
顾怡心一边回忆着，一边笑话社会学家的说法。人生来是平等的，这是多么大言不惭的说法啊。即便不是从物质层面上来表达，那么精神上真的人人平等吗？物质决定上层建筑，一般而言，穷人想要建立起信心所要付出的努力是富人的N多倍。
突然，察觉到顾莫言在身后轻轻推着秋千。
夜色温柔，身后的人也很温柔，顾怡心突然有倾诉的欲望。
“顾莫言，我的到来是不是造成你们的困扰？”是不是打扰了你们一家四口的幸福了。
“……傻丫头。”又是这种掩饰性的宠溺，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兄妹。
有时候，这样的温柔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毫无察觉毫无防备，所以到了最后，当它化作凌迟你的利刃的时候，才会被伤得更加痛彻心扉。
顾怡心沉默不言，等待着他的答案。
顾莫言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很累。
如果小语的病情不是那么危急；如果她的血型不是刚好匹配；如果相处的时间久一点；
或许她不会被他这么算计，或许他也会欣喜多了一个妹妹。
可惜，没有如果……
和谁情深？对谁情浅？
他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