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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骗,习惯被欺骗。
什么感觉。即便是无足轻重的事,也会生气。因为欺骗就是欺骗。
尤小姐发了条彩信给我,她怀里的孩子眼睛真亮,怎么看都是锦小时候的翻版。
有什么所谓呢,有什么好在意。我删了那条讯息。
我已经请假大半个月了。整个人懒得快化了,就像稀泥巴一样。我的人生,无聊的接近结束。一天天颓废,无欲无妄。怎么会有人活的像我这样无意义。
锦认真地同我说:“敬森,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去看医生。”
“不行,你不能这样说我。”我反驳。
“你太悲观了。为什么不能去追求点什么。你看你,自从受伤后这些天,越发神情恍惚。从前你也会这样,但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不需要再追求什么。”
他神情忧郁。
我生病了,得了名叫不开心的病,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快乐。锦和我在一起,皱眉的时间越来越久。甚至长久说不上一句话。很辛苦吧。
多雨的季节,空气都是忧郁的。它黏糊糊的,口齿不清的说:“下雨啦,我好湿好黏啊,好难受啊,不开心。”
我的花们,我的小心肝们,我的小祖宗们,淋着细细的雨珠,从不打算开花,亦或搭理我。好在,叶子形状好看,颜色墨绿而又清新,原谅它们的任性。
鱼缸里的金鱼,一瞧见我靠近,便转身游走,烂拖把似的火红尾巴在水里漾着。
似乎大家心情都不太好。都怪下雨。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会试着犯更多的错……我会釆许多雏菊。我会全送给你。”我对着锦念诗。
可锦并不感冒,他说:“敬森,你不能□□逸。”
“你要拯救我吗?司徒玛利亚。”我将手伸到窗外,细细凉凉的雨落在手心,竟比眼前的人还温柔。
他并没有被我逗笑,紧锁的眉头丝毫未松懈。
“你总是不快乐。”他说。
我摇头,摇头。
“没有快乐的理由。你都不爱我。”
“敬森,我比你清楚,你并不需要……”他叹气。
我听得到他的心跳,却感觉彼此似乎在相隔光年的两个星球。
我太悲观了,太容易难过,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快乐,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我现在就很难过,听着锦的心跳。
站在窗边,神情忧郁的看着那一排葱绿。我想我应离开他。于是便推开门,下楼。什么都不需要带。本来无一物。
这就是我讨厌黄昏的原因。薄薄的雨,浓厚的落霞,诡谲的色彩令我总是分不清真假。浅浅水洼倒映出另一个世界,也许下一秒我就会跌进去,这个世界便没有了我。可也没什么不同。
雨下的并不大,却也不小。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走。其实哪里都不想去,也没地方去。
我想起一部电影,女主角收到告白后,轻声说了句:“这就是我讨厌下雨的原因。”说罢打开车门,冲进雨帘。
她是害怕爱,还是渴望爱呢。
雨停,天色蓝紫,却荧荧发亮。
她看起来像一朵玫瑰。在看到那个女孩后我这样想。
她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黑眼圈很深,指间夹着一支烟。
注意到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然后开口:“嗨你好。”
“你好。”
接着是大片的沉默。我看着江面,她也看着江面,一支烟抽完,点上另一支,动作十分老成。
“我想去海边。”她突然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你去过海边吗?”她突然转过脸,看着我,眼里略带期待。
我的回答只能让她失望:“没有。”
她果然觉得失望,惋惜道:“还希望你同我讲讲呢。”
“你不看电视的吗。”我说。
“我跟你说哦,”她转身,靠在栏杆上,我突然觉得下一秒她就会跌入江面。“我爱上了一个人。”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又没说我想听。但还是问她:“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 她白了我一眼,手指夹着烟往嘴边递,深吸一口,接着说:“但是呢,我有三分热度,过不了几天我就会不喜欢他了。可是等不到我不喜欢他的那天了。”
她真是个思维跳跃的女孩,我这样想,并敷衍问道:“难道你快死了吗?”
“是啊是啊。”她拼命点了几下头,表现得很兴奋。
我不愿在此逗留,说不定她要轻生,作为唯一一个在场的人,有可能被怀疑成谋杀犯。于是忧郁的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赶快离开。
“你才十几岁,不要想这种事情。”我仅有的良知让我继续违心而又老套的说辞:“死亡离你还是很遥远的,不为自己考虑,至少要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天,我快说不下去了,毕竟这些我都没有。
“我不是想自杀,但生命毕竟是有限的。”她的语气平静的像死。停顿良久,她又认真的说:“你真虚伪。刚才那些话。”
我听完十分郁闷,明明出于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又是沉默,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渐渐渐渐地整个人笼在浓重的悲伤之中。
少顷,她抬起眼,满含悲哀:“活着真没意思,对吧?!”
我看着她转身跑开的背影,单薄,倔强,像一朵火红热烈的玫瑰。夜深盛开,日出凋零。
所以她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呢。我不愿再思索。这令我有些累。
我无处可去,全身冰冷,坐在大榕树下。
锦站在一旁看着我,他的衣服一定也是湿的,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全身冰冷。但他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像个敬业的雕塑。逆着灯光,我无法分辨他的神情。
多难过啊。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