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教育（1 / 1）
星期天，我带着小小在家写作业和做游戏，还顺带着做饭做菜，忙活了一整天，这下总算了解了家庭妇女的辛苦，等到下午，小小看书，我做好了饭菜等吴婷婷回来，她乘下午的飞机回来。
“唉，莫老师，这两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满脸疲惫的吴婷婷进门跟我打招呼。
吴婷婷的身后还跟着王睿，她接着说：“航班晚点了，幸亏王睿来接我，他今天公司有事，忙完还来接我，真让我过意不去啊。”
王睿帮吴婷婷拎着行李箱进来：“那不是应该的吗？老朋友了还说这些，太见外了吧。”
吴婷婷再转向女儿：“小小，真是对不起，不能陪你去游乐场，哪天妈妈再带你去，好不好？”她一定是听王睿说了带小小去游乐场的事，感觉得到她有不能陪伴孩子的遗憾。
“妈妈，我在游乐场里坐摩天轮，还坐过山车了，我可勇敢了，连莫老师都不敢坐呢！”小小开始絮絮叨叨地汇报游乐场之行。
“莫老师，看不出你这么会做菜。”吴婷婷冲着桌上我仓促间做出的几个小菜赞美。
不过是西红柿炒鸡蛋、清炒土豆丝、黄瓜肉片汤之类几个简单的菜，我不好意思地说：“吴姐，何阿姨不在，我做得不好，你将就着吃吧。”
王睿没怎么说话，也是满脸的疲惫，洗了手在餐桌边坐下。
“太谦虚了，莫老师，瞧这些菜看上去就好吃，是不是呀，王睿？”吴婷婷坐过来。
“是呀，能有现成吃的就不错了，给做什么就吃什么。”王睿淡淡地说。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是老张昨天说的“老婆给做什么吃什么”，王睿并不知道我昨天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我有莫名的心虚，正好盛了饭递给他，他一脸倦容地冲我笑了笑，我有那么点不自在。
饭后我收拾碗筷，从不做家务的吴婷婷不好意思旁观，只能在一边帮忙，我正好有话想说：“吴姐，跟你说个事。昨天我发现小小的书包里有支笔，好像不是她的，问她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吴婷婷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她脸一沉：“真的吗？那会是从哪儿来的？”要强的她对小小的要求历来严格，绝不允许小小犯这样的错误。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向小小的房间里走：“什么笔，我去看看。”
我也赶紧擦了手，跟过去，小小正在客厅里和王睿玩拼图，没注意到我们。走进她的小房间，我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粉红色的公主图案的铅笔。
“就这个？呵呵，不会吧？”这支铅笔除了颜色和图案可爱一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吴婷婷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整盒精美的铅笔：“莫老师，你看，这可是我们一家人去年在香港迪斯尼公园买的，她还有这么多的铅笔呢，她怎么会去偷人家的一支破铅笔呢？”
我有点发窘，急忙说：“吴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跟你说小小偷人家铅笔，我知道她还有很多漂亮的铅笔，可是这支笔，是小小最喜欢的数学老师送给小朋友的奖品，她最喜欢她们数学老师了，所以看人家得了奖品特别羡慕，她跟我说好想老师也送她一支呢。孩子不知道这样做的严重性，有可能会……”
“就是说，这支笔可能会是小小偷来的？”吴婷婷女强人的气势出来了：“好，我喊她来问问。”
“不，吴姐，你不要吓到小小。”可是还来不及制止，吴婷婷已经在声色俱厉地喊：“聂晨星，你给我过来。”一般这样直呼其名的时候都是家长生气的时候。
孩子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她小心冀冀地走到妈妈跟前。
“这支笔，从哪儿来的？我可从来没给你买过这样的笔。”
“我……我捡的……”谁都听得出孩子的心虚。
“捡的？在哪儿捡的？”吴婷婷的语气更严厉了。
“哦，不是捡的……是向冬林送给我的。”
“向冬林送的？到底是不是他送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的，就是的。”小小有点急了，心不迭地点头。
“好，那我马上给向冬林的妈妈打电话，找向冬林问问。”我知道吴婷婷其实根本没有向冬林妈妈的电话，只是吓唬小小才这么说。
“妈妈，不要打……”小小被妈妈这一诈，吓得急出了眼泪：“不是，不是向冬林送的……”
“那到底这支笔是从哪儿来的？”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笔的来路不正了，吴婷婷的声音气得轻微地抖：“聂晨星，你会偷东西了是吧？你是缺吃还是少穿，家里什么东西没有，你要去偷人家东西？我现在就喊警察来把你抓走！”
“妈妈……”小小从小声地抽泣一下子吓得大哭。
“吴姐，你别这样，她还小，你会吓着她的。”小小的样子让我心酸和心痛，吴婷婷的方式实在太过简单粗暴。
“她还小？这么小就敢偷东西，以后还得了？”吴婷婷愈发恼怒。
“不至于的，吴姐，好好跟她说道理。”我完全没意识到会引火烧身，还在劝。
“莫老师，你告诉我这事也是想我好好教育她，现在我就是在跟她说道理，你别管。”吴婷婷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可惜我还没听明白。
“吴姐，我告诉你这事只是想引起你重视，不是想让你这样骂她，你不能这样，我们应该……”最愚蠢的是我还企图说服一个暴怒中的妈妈。
“我怎么教育孩子是我的事，你觉得你是小学老师就比我会教孩子了是吧？”没想到矛头竟然直接指向了我。
过来一直没插上话的王睿赶紧站出来：“好了，婷婷，别说了，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等哪天调整好了，再跟小小好好说，小孩子犯错嘛，难免的。”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的劳累和此刻孩子不绝于耳的哭声深深地刺激着吴婷婷，她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冲着小小训斥：“你还好意思哭？成绩那么差就罢了，还偷东西，你再哭！”
这句话打击的可不是小小一个人，我一怔，难道是说我这个家庭教师不称职吗？可又无话可说。王睿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难堪，侧面地为我说话：“谁说人家成绩差了，上个学期语文不是还考了96分吗？”
“96？还好意思说，枉自辅导了一个学期，才考96，你问问她，她们班考100分的一大把，96在她们班就跟及格差不多！”吴婷婷越说越气，根本没有顾忌到站在一旁的我，我的脸已经热热地烧起来。
我没法不说话了：“吴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要求这么高，可能我达不到你的要求，那以后，以后你就另外给小小请个老师吧。”我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吴婷婷竟也没有出言相劝或是阻拦。
等我走到门口换鞋，听见王睿冲着吴婷婷嚷：“婷婷，你怎么能这样？莫老师对小小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
吴婷婷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声音也不像往日那么柔美了：“花心思不少？那还用说，我给的报酬也不少呀！可是我确实没有看到什么成效。”
王睿替我鸣不平：“吴婷婷，你所说的成效，就是小小每次都考100分是吧？就像你一样永远好强，绝不容许自己落后于人是吧？你还说你给的报酬，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到莫老师给孩子买的那些书和玩具吧，人家真心对你女儿好，可你……”
跟吴婷婷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可是随他们说些什么，再也不关我什么事了，我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想将那些不愉快隔绝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