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8(1 / 1)
即使那天被柳依然最后那一胡搅蛮缠,林梓凡始终还没有忘记自己当时的初衷。下了楼去药房拿了胃痛的药才算和医院做了离别。但是一出来的感觉,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如释重负和自然释然。因为柳依然最后还跟她说的一番话……
回程的车被她开得慢悠悠的,她的确不是特别想到家。因为那一瞬间,她一想到那个以前只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家,如今却突然变成了她和陆尚东两个人的家。就是那个念想,让她不得不顾不上胃痛而让方向盘拐了个弯去Pub喝了几杯,这才抑制住了那短瞬间的头疼。
以前她一直觉得,也许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多一个人帮自己承担,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的。她的担子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增加得让她不太能喘过气。
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爆伤寂寞的氛围,却突然被她家亲爱的老太太的来电破坏了不少。
“凡凡,你在哪?”
老太太顿了一顿:“你那儿怎么这么吵啊?还没回家啊?”
林梓凡才喝了几杯,还没醉,所以回答起来还是特别理智的:“在外面跟几个同事聚会呢。”
老太太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急忙切入正题:“我和你尚东妈妈看好了婚宴的日子,怎么样?就这个月月底吧?难得的好日子呢。”
林梓凡正扶着自己皱着眉的额头,难以察觉地在这片喧嚣声中叹了一口气,脑子的确是反应过来了,但是还是想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开口。
“凡凡?”
老太太又试着问了一遍:“凡凡?是不是那里太吵了听不到啊?我说,我和尚东妈妈……“
“妈。“她打断,只是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于是慢吞吞地说:“我听见了。”
“尚东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她麻木道:“不知道。“
老太太似乎很奇怪地:“怎么?连个电话都没通?“
她突然怔愣地想起来,似乎领了证之后他们之间是没怎么再通话了。不过,以前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通话本来就不频繁。
呆滞了几秒,林梓凡还是回过神来,沉下语气对她妈耐心地回答:“妈,我会跟他说的。但是要先挂了。”
老太太欣然同意。
这个月月底,想想还有差不多半个来月。如果她也跟她妈一样欣然同意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她和陆尚东的关系昭告于天下。但是是什么犹豫着她,她实在说不出口。
结果刚放下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散热,黄佳佳的来电又响了起来。
“喂?林梓凡?你在哪?”
她轻轻的瞟了一眼四周,发现所处地实在是难以形容:“不好说。“
“刚刚和方俊再经过市立医院的时候,还看见陆尚东的车停在门口,他人从车上急冲冲地走下来。是不是去接你的啊?哎?你不是说他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吗?”
林梓凡一愣。许久都说不出话,倒是没心眼的黄佳佳不停地在耳边絮叨:“我还想说我和方俊还没走远,不然就一起吃个饭吧?你看怎么样?我发现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非常好吃呢。林梓凡,林梓凡?你有没有在听啊?“
她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黄佳佳,他去见的人不是我……“
她家楼道里的那盏灯坏了,她有些疲惫,胃里又有些难受。她靠在她和陆尚东家之间的那条走廊的墙上很久,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结果。
她想起来柳依然今天最后对她说的一番令人震惊的话,这一番话也让陆尚东去找柳依然这件事在她看来也不再那么奇怪了。她不知道接下去是应该在下个星期六和陆尚东举办婚宴,还是应该彻底让这个故事有一个结局。毕竟他们拖得太久太久了。
“林梓凡,你真的以为我现在还躺在这里,只是因为严重一点的车祸后遗症吗?我得胃癌了。昨天才确诊的。”
她记得柳依然在她将要迈出病房门口的那一刻无力的话语,回头看柳依然时,突然觉得她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特别让人觉得悲伤。她当时心里磕哒了一下,震惊的说不出话。
但这也是好笑的,林梓凡到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是适合在当时的境况下说的。
突然记起纪梓森那时候跟她开陈嘉义的玩笑,说他得了胃癌晚期。结果现在身边真的有人得了这个富贵病,有些讽刺。
打开家门的时候,林梓凡就注意到客厅的窗户并没有关,晚风凉凉地把白纱质的窗帘吹起一层一层的。等到她走过去关上窗户的时候,她才听见陆尚东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因为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早回来,这样早回来也不开灯地坐在沙发上。
“不要关。”
他刚刚说。语气平淡。
她不理他,还是关了,直接进了房间,准备衣服洗澡。等她再出来客厅给自己倒水的时候,发现他把电视打开了,正在放着前几天林梓凡看到一半的《乱世佳人》。
电影的剧情与她学生时期看的原著剧情不太一样,所以在她的脑海里总是能把情节梳理得乱成一团浆糊。也想不起来到底白瑞德离开斯嘉丽到底是因为女儿邦妮的死,还是因为他觉得斯嘉丽对艾希礼旧情难忘。白瑞德和斯嘉丽在历经了一大段的磨合坎坷,在结婚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找到了爱情的平衡,只是两个人都浑然不知。但是说来说去,林梓凡只觉得斯嘉丽真的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女人。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婚宴是在这个月月底吧?”
他斜倚在沙发里,突然懒懒地问道。
林梓凡是以点头的方式回答他的。因为那个时候胃里翻江倒滚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停歇,甚至现在还产生了想吐的感觉。但是她刚刚在洗澡的时候试着让自己吐出来,却始终不能如偿所愿。
而电影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男女主人公即将就要被安排给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了。林梓凡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
“你说他们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结了婚?”
她说。
他迟迟不答,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吧。”
她听后回过头看了看他,发现他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对视了一会儿,林梓凡才淡淡地移开视线,回房间睡觉了。
这个觉睡得不□□稳。她也不知道最后陆尚东是什么时候进房间的,但是当她被一种作呕的感觉唤醒时,他已经安静地躺在她身边似乎已经睡得很沉了。
那种病态的感觉急促而又不好受,但是怕吵醒他,只好努力地在匆忙中压抑自己鼓动出的声响。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促使了林梓凡刚进入洗手间的时候就已经把呕泻物吐得一马桶,连那个酝酿的时间过程都不要。因为头发长的原因,林梓凡怕弄脏,所以一直用手把头发抓成一把,但是身上的冷汗直冒,连手心也不例外,不一会儿,被她用手握住的头发就染上了湿意。
只是突然她手上突然一松,还以为是自己手松了,结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着。
“好些了吗?”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他可能刚睡醒,声音不如日常的那样清楚,但是却依然透着另外一种深沉的、有些可爱的感觉。
胃里的翻江倒海却没能允许她做出回答。甚至后来林梓凡回想起这一段病态的遭遇都是记忆模糊。
“喝酒了?”
“嗯。”
他不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林梓凡从毕业之后第一次觉得生病时父母不在身边,人居然可以这么脆弱。
第一次吐完随后又间隔性地吐了两次,都是胆汁或是黄水泡沫,很严重。两次下床的声响让陆尚东也难过不少。关于这一点,林梓凡也是知道的。
第三次吐完之后,其实林梓凡已经好受很多了。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症状就是这样的间发性,第一次、第二次吐完的时候,她都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但是显然不是。
全身发冷,双脚也发软,林梓凡刚接近沙发,就立马软绵绵的仰躺在上面。但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厨房的灯已经亮了,还不时伴有声响。她当时也顾不上这么多,整个人疲倦的只想睡,只是眼睛刚闭没多久,就有一双手轻轻摸上她的额头,她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吵醒你了。”
她说。但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虚弱。
他慵懒地笑,然后微微摇头。
“好点了吗?”
她摇摇头:“我现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他继续笑:“包括我吗?”
林梓凡看见借着黑暗中从窗外袭来的月光看见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很久,然后又低头舀了舀碗里的汤。
“是姜汤,现在不烫了。”
他舀好调羹的手伸向她的嘴边。她一时愣了神,他以为是她有什么疑虑。
他一脸认真地说:“我放了一点红糖,不会腥。“
她带着心里的那些尴尬喝完了他喂给她的姜汤。肚子里特别暖,暖得像团火在烧。
但这还并不是她对于那个晚上最后的记忆。最后的记忆是陆尚东最后把她小心地横抱到卧室,她终于得以入眠。
人们说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其他什么人挺身相救,就容易产生一种以身相许的大义凛然的冲动。当然,这种冲动自然会是一种错觉。于是,这样的错觉,让林梓凡不得不咽下其实在晚上进家门前就酝酿好的一番话。只是出于本能,她却总是能在这样的安逸中找到一点一丝的愧疚。
愧疚自己本来想对陆尚东说的一番话,更愧疚其实跟她的病态比起来可怕上一千一万倍的柳依然。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和柳依然相比起来,柳依然更需要他,就像那个时候柯竹更需要陈嘉义是一样的。
只是这一次,林梓凡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