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2 她怎么在这？（1 / 1）
我觉得，身处的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命运之湖，我们都在上面只能荡舟划桨。我们遇到的不同的人，就是相差的波浪起伏，而我们怎么努力也无法逃脱。但是假使我迷失了本来的方向，可你这样的波浪，将是指引我穿越汹涌波涛的唯一曙光。
——白流苏
高成呵呵笑了，因为她的帮扶，出门时把手杖递给秦叔收起来了，她又问，“爷爷，最近关节炎还疼吗？我看您还是不要离了手杖才好。”
小时候高成因为她赶到学校的事她常想起，她肚子疼得弯腰蹲在路灯下哭时，他手杖落在了车上，眼镜下车时摔坏了，却还是能准确地走到她位子，蹲下来要抱她。“晴谖啊，爷爷来了，不哭啊，不哭。”
转眼间，高成却有些颤巍巍的了。她堵在喉头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他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就又三三两两地和他说了些高顾计划的想法，他听得点头。
天渐渐暗下来，天边的霞光不再刺眼，高成保持着抬头望的姿势，终于还是看穿了她。“晴谖啊，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说不出口吗？你只管说出来，爷爷答应你，不管是什么，都不动气。”
顾晴谖真是觉得对不起高成这么宠爱她，扶着他又走了几步，“爷爷，我不是存心要惹您不高兴，可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情要说。”
高成只当是高顾计划出了什么不利于顾氏的差错，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困扰她的难题，想着她说出来他一定替她解决了。
哪里料到她是鼓足勇气看着他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爷爷，我想要和阿君解除婚约。”
简短有力的一句话，也没多少字，高成听得一愣。真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件事。
他愣了半天，眯着的眼角周围，是簇成一团的眼角纹。她说了这句，跟犯了错似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顾晴谖想等他先说几句，哪怕是训斥她的话也可以，甚至是说她不懂事怎么那么任性而为也可以，可是都没有。
他只是到露天桌椅边坐下，天边的最后一片晚霞也变成了淡色的乌云，“我们晴谖啊，真是长大了呢。”
怯怯地站在他身边，顾晴谖摸不着高成这样的反应暗含的真实情绪，“爷爷，您不怪我吗？”
高成却还是笑着，那些晚霞终于全部幻化成淡淡的薄薄浮云，东荡西游地分开了，“要怪也是怪阿君啊，只能怪阿君不够好，无法握紧一直在他手中的解语花。”
他们对她越好，她越内疚。但她又不想看到他这辈子都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变老，藏在身后的手攥成小拳，“爷爷，不是阿君的错。是我的错，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阿君。”
从小到大，她从不在他面前撒谎，今天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高成活了这么些年，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
她一撒谎就攥拳头，真是个傻孩子。“晴谖啊，你和爷爷说说，阿君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看吧，连高成也和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真的只是把她的话当成气话，“爷爷，他很好，很好很好。是我不够好，声明稿我已经让律师草拟好了，刚才进门前我已经交给秦叔。散步回去后您看一看，要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发布。”
这是什么话？高成才信了她的话，却也说不上很生气。抬手拉着她坐在一边，“我们晴谖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这样很好。既然你们都觉得不合适，那我也不拦着。你们都长大了，不再需要我处处庇护，处处指导了。这样也很好啊，只要你们都觉得对，那就去做吧。”
顾晴谖点头听着，不敢开口问他的“你们”，指的是高君言也和他提过这样的想法吧？生怕自己哭出来。
高成拍着她手背，又说，“晴谖放心，就算你们解除婚约了，也不会影响到高顾计划，影响到高家顾氏的关系。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爷爷不敢说支持你，但是怎么都会理解你的。”
终于还是把眼泪忍住了，顾晴谖抬眼对他点了头，“谢谢爷爷，我也想要爷爷知道，就算我最后没有和君言哥哥在一起，也想要一直做爷爷的孙女。”
高成像叹息一样低语，声音低低闷闷的，“哪里是想要你做我的孙女。”他是想要她做他的孙媳妇，“和爷爷说说，那个人叫做什么名字？对晴谖好不好？至少要比阿君对你好还要好千倍百倍，才可以啊。”
不敢对高成隐瞒太多，顾晴谖终于是说，“爷爷，他叫做展言，展开的展，言语的言。”
说得这么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但她笑着说出李展言的名字时，突然很渴望从这个名字上汲取为数不多的勇气，来应对他们对她纵容的不安。
高成没有松开握着她轻拍的手，暗暗点了头，“展言，音同展颜。展笑颜开。好，他能让我们晴谖露出这样的笑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最后他们没有再呆很久，园子里的地灯都亮起来了，暖色的光指引着返程回大厅的路。顾晴谖扶着高成折回去，又再次路过他亲手为她种下的海棠。
高成移头看过去，海棠树长得很高了。因是深秋了，这海棠是春海棠，所以枝头没有什么花，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还挂着。
他的话听似叹息，又似乎是陈述一个事实，“海棠花，都开败了。”
顾晴谖听得一阵心酸，也不好再说什么话。其实园子里不只是只有那棵海棠，应季的木槿花开的正盛，白色的花朵也惹人怜爱的很。
高素云站在窗边看见他们返回来，对偏厅里等了很久的人发话，“行了，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要是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擅自再到高家来。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那人局促不安地站在落地灯一侧，还想端着昔日黑帮老大的架子，可面对高素云这样的角色还是蔫了。嘴里连连说着是，拿在手里的支票赶紧藏到口袋里。
看见她正看着园子里的人出神，他禁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疑惑地说了句，“她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