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 我们就到这吧(1 / 1)
能够轻易就放弃的梦想。有存在的价值么?
——《守护甜心》
白流苏感到很意外,听说高姿集团上下最近都忙疯了,为了一个新项目高君言很久没有来找她,今天却打电话给她晚上要过去她那。
连她都记不清,他们有多久久没一起吃饭了。得知消息白流苏当然要到超市多买些菜,下厨给高君言做几个拿手好菜。他不来,她自己吃饭也没胃口,电视台也忙,根本不能正常地吃上一日三餐。
忙里忙外地把屋子清扫一遍,高君言喜欢整齐有序,她可不想他看到这么乱糟糟的样子。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针已经指到七点半,他还是没到。
白流苏又从酒柜上拿下一瓶珍藏红酒,满心欢喜地等他出现。
门铃声总算是在她满腔期待中响起,脚步轻快地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包装精美的黄玫瑰。她再顺着黄玫瑰往上看,是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高君言把花递给她,她没接,她怎么能接?
白流苏勉强笑着,“君言,如果你路过的花店没有红玫瑰,就不用买来了啊。花店主人没有告诉你,黄玫瑰是不可以随便乱送的吗?”
声音里的颤抖掩饰得恰到好处,高君言自己鞋进了门,不再坚持让她亲手接过花,“这是我亲手挑的,当然知道是什么含义。”
白流苏关上门站在门口,一下迈不开脚步,“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到来年四月份,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呢。”
站在饭桌边,看到桌上摆的都是她的拿手好菜,他也谈不上最喜欢哪一道。
白流苏强颜欢笑的多了,面部表情拿捏得很好,“君言,你饿了吧?快洗手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大学时高君言就说她是很谨慎的人,现在比前几年更谨慎了。她那么聪明,明摆着是在和他装糊涂。“流苏,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吃饭,我是想和你说……”
白流苏微微一笑,装得若无其事地给他盛饭,“我知道,你送的黄玫瑰已经告诉我了。可就算你要说,就不能一起好好吃顿饭再说吗?”
如果普通朋友吵架了要和好,自然可以送黄玫瑰花,代表歉意。可他们不是普通朋友,她一直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如今他亲手捧给她一束黄玫瑰,说明他也是承认她这么多年来在他身边的角色,却又硬生生地在开诚布公的这一刻,传达给她他要和她分手的含义。
白流苏这时候想,也许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和高君言一起在美国研究生的那两年了。波士顿的阳光那么好,从最好的角度投射到窗台上。
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真想对着全世界的人高声大喊,“真好,我爱的这个男人,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后来她终于没有机会呢喊出这样的话,免得高君言收回夸赞她是非常谨慎的人的赞语。
高君言总说她谨慎,她会笑着答应他,“君言,我是没有背景的人,我更要加倍努力。就好像杜月笙说的一样,你原是条鲤鱼,修行500年跳了龙门变成龙了。而我原来只是条泥鳅,先修炼1000年变成了鲤鱼 ,然后再修炼500年才跳过了龙门。倘若我俩一起失败,你还是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你说我做事情怎么能不谨慎?”
原来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仓促而过如白驹过隙,等不及她细细思量,他也没有想要伸手去抓。
回了国,她就以为,等到他羽翼丰满,等到她足够璀璨耀眼,他们的关系就有公诸于众的希望了。
到头来,没想到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他还是不认同她的。即使她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他还是可以在听到关于顾晴谖的消息时,弯起嘴角好看地笑。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哪怕只是经由别人嘴里说出的她的名字,哪怕只是他人眼里的一些没有任何关联的联系比喻。他,依然是那么在意。
也对,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的结局。高君言坐下一起吃饭,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欣喜。
她见过他拒绝追求他的女生,那样不留任何希望余地的婉拒,才是令人最没有反抗能力的。
高君言远没有他的外表看起来的只有观赏性,没有杀伤力。白流苏一直明白这点。
她害怕看到他敷衍她的笑颜,对着他在洗手的背影低声抽泣,“高君言,你应该都知道,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可以靠你近一些。到后来,即使我离得你那么近了,可我还是觉得很遥远……”
这几句话,音量并不大,却足以让高君言一震,停下脚步回身看哭泣的白流苏。
他只能吐出一句,“流苏,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流苏终是再也忍不住,哪里还顾得上掩饰什么痛哭起来。
当下便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高君言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她因为他的无情哭起来。他甚至连至今够不敢递给她,怕她会多想他也舍不得。
高君言脑海里闪过在桐山月白如霜的夜晚,他抱她在怀时,她叹息着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话时的表情,历历在目。
那是他的人生中,仅有的明动耀眼的眼神,在星空下面,熠熠生辉。“阿君,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没有答应和我解除婚约,大概是因为人在面临幸福的时候,都会突然变得很胆怯。其实,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气。如果她是你的幸福,那么只有我们解除婚约,你才能和她真正在一起。”
现在的白流苏,也被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白流苏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他和她在一起后,最为诡异的一次了。
她就算在哭,也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君言,你说过让我等,我就什么都不问地一直在等。我爱了你整整十年,等了你这么久,却等来你要和我分开吗?”
抬头看看白流苏,高君言微微抿了嘴。仅仅是这样不说话的高君言的样子,就足以让她感到害怕。
慌忙伸手越过桌面,白流苏只想要握他在手里,没想到他却轻移手掌收到膝盖上握成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开了口。“流苏,真是抱歉,我们就到这吧。”
尽管已经那么努力地想要靠近他,想要走进他的世界了,白流苏还是没有做到。哪怕是一丝半毫的像顾晴谖在他内心的存在那般的珍贵,也是不能。
白流苏觉得他和顾晴谖之间发生的事,他像话家常一样对她说过很多次,她觉得乏味。天大地大,从来不缺好听的故事。终于他还是对她说,他们该到此为止了。他希望她把他们的过去,全当成别人的故事吧。
她爱了他整整十年,从大一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满打满算,已经整整十年了。她作为女人最美好的岁月,全都心甘情愿地给了他。
白流苏顿时真的慌了,不得不急地站起来,嘴里慌乱地说着,“君言,我给你熬了汤,现在去盛给你喝。你等我。”
说了转身要落荒走到厨房,高君言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紧接着说,“流苏,我刚才说的话意思是……”
“君言!”白流苏几乎是脱口喊出他的名字,急慌慌地回过头整个身子都倾到他那边。
就算是不挑明了说,看他的表情,白流苏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双手撑着桌子语气恳切,“你不是不爱她吗?你不是一直把她当成妹妹那样看待?怎么就那么害怕她受到伤害?害怕到已经完全容不得任何人在你的身边了吗?你说过的,会和我结婚。我明明都答应你了,不在乎你疼她宠她。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有些于心不忍,高君言又不得不快刀斩乱麻。毕竟拖了那么久的感情,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勉强下去了。
白流苏还没听到些什么太过重的话,就已然泪如雨下。她勉力坐下,压制住想要跑到桌子对面扑进他怀里问他,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
她一直都知道,高君言最讨厌她这样。
就当是他忽然心情不好,和她开了过火的玩笑。快速伸手擦掉眼泪,白流苏笑得比哭得还要难看,“君言,你不要和我分开,只要你答应不和我分开,那你和她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情人,这已经是我最卑微的期盼了,你不会连这样的奢望也剥夺了吧?”
她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他还是狠了心,“这对你不公平,对谖谖也不公平。”
高君言觉得,他怕是又要残酷地毁灭掉一个女子最初的梦想了。可是怎么办啊,他就是想要把话说清楚,想要让白流苏睁开眼睛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一个活该的人。“虽然知道和你说这些很残忍,却还是想要告诉你。”
拼命地摇头,白流苏止了哭泣。奢望他哪怕是一点点的怜惜她的话,就会在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时,停止要继续下去的话题。“君言。”
讶异于白流苏异于刚才哭哭啼啼的态度,高君言面带愧疚看向她,“流苏,对不起。我也以为我可以做到的。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假以时日,如你所愿地向世人宣告,你是高君言将要共度一生的人。就如同谖谖小时候说过,她长大后想要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可是她知道我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无法做到。”
听了他这话,白流苏泪水又开始扑簌着往下掉,她也没心思再管,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她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眼睛里,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君言,是你给了我那么盛大的好像踮起脚就触手可及的梦想,到最后又毫不留情地告诉我,我连成为你家墙上那抹蚊子血的资格都没有。那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你真是没有良心,我那么深深地爱着你。”
白流苏想,她会恨高君言的。这一辈子,怕是都要一直记恨着了。恨归恨,她还是想要再挽回他们之间她当成生命一样来对待的感情。
毕竟她这样出身的女子,最快捷的可以改变家世身份的方法,就是嫁入有威望有地位的豪门。她,毕竟不能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顾晴谖一样,依靠令人艳羡的家世生活和依靠后天些许的努力坚持,轻而易举地收获属于自己的社会地位。
高君言站起来,凳子被他突然起立退到后边,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是,海豚的哭泣声一般。
黄玫瑰的香味终于在他们的交谈中,填满整个屋子,不像红玫瑰那么馥郁动人,却也是会慢慢浸人心脾。
高君言要开门离开,白流苏拿了外套跟在他身后,“听说今晚有烟火表演,你陪我去看吧。就当是分手礼物,我会一直记着。”
望着她哭的微微红肿的眼,高君言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拒绝,点头算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