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30 狭路相逢（1 / 1）
阴天，晴天，雨天，你最喜欢那种天气？
——《岁月的童话》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顾晴谖发誓！她要是知道会在这种地方碰见白流苏，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来书店买书了。
最近要熟悉的业务很多，她有些顾不过来，相关的知识不够用，又不好什么都问顾宣，就想来书店多买几本书学学。转过书架一角，她就看见白流苏站在金融那排，仰头认真地在找什么书。
顾晴谖发现那书架上不过是些入门的书，白流苏奉若瑰宝地在怀里捧着另一些书，眼睛看得仔细，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书籍。
也不对啊，白流苏作为资深财经主播，不可能到现在还需要借助金融入门书籍来补充能量啊？
压下疑问，她想抱着管理书籍当成什么人都没遇上到前台结账走人，白流苏却每次都能Get到她的气息，这次又是张嘴叫她，“嗨，七小姐。”
风头太盛也不好，不想被人发现她在这里，顾晴谖认输地转身，很是纳闷白流苏到底长了几只眼睛啊？每一回都可以发现她存心闪躲的样子，“白女士，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白流苏灼灼的笑容，看得她止不住地心虚。顾晴谖也觉得自己很没骨气，为什么每次她都要躲开？这次高君言又不在场，她又在怕什么啊？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不过我似乎该称呼七小姐为顾总才更恰当些，对吧？”白流苏毫不忌讳，走得离她更近一些。
顾晴谖想说什么话来委婉拒绝她这么刻意亲近的动作和语气，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拿着一本书朝这边走来，“流苏，那本书我找到了。”
形容不上这种场面是算尴尬呢，还是尴尬呢，顾晴谖怔怔地看高君言身姿优雅地拿着书朝她们走来。
终于高君言在看到她也在这里时，顿住了脚步。今天她穿着宽松的卫衣，戴着黑框眼镜，怀里整整齐齐地抱着几本颜色单调的书。
白流苏对他举起手里的书，笑容缱绻，“君言，我也找到了呢。”
找到什么？顾晴谖的关注点，居然在他们讨论的书到底是什么上，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啊！
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对，好像应该手足无措的人是高君言，不是她吧？
暗暗给自己鼓气，她不能再在白流苏面前那么包子了，已经回过神来，装着很洒脱地甜笑，“真是太凑巧了，我没想到阿君你今天得闲休息呢。我的书挑好了，这就回去了。阿君好不容易有空会会朋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白女士再见。”
一气呵成地说了这些话，顾晴谖真的就转头要走。
白流苏故意用书虚拦了她一下，“顾总，不如我们一起吃顿饭吧？那天看报纸又见到报道你和君言的消息，我很好奇呢。”
顾晴谖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他们在找的书是什么，是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她的书房书架上也有一本，不过版本有些早，是最简单的白底中央陪了一点红图案，可不是这样红艳艳的，大有不闪瞎人眼不罢休的艳色封面。
高君言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居然帮着她找这样的书籍，顾晴谖被这一幕惹得心里堵得慌。他是怎么做到，看白流苏对她处处示威还无动于衷的？
书中多年被人传诵的话，这会一一闪过她脑海：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顾晴谖当时读到，就想他心中的白玫瑰和红玫瑰，会是谁？
如果让她自己来选，她既不想做他的红玫瑰，也不想做他的白玫瑰。因为无论他挑了哪一个，日子久了都不会珍惜，反而只会心心念念着没有挑的那一个的千般万般好。
维持看不出破绽的笑意，顾晴谖微微躲开白流苏的桎梏，“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恕不奉陪了。还有一点，我想和白女士说清楚。我们既然不是交好的世家，那我可担不起白女士这声七小姐。另外白女士也不是我顾氏旗下的员工，称我顾总实在是不合适。要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们也没显得那么熟悉，你说呢？至于报纸上的报道，我不过是阿君的绯闻女友而已，这样的情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说对不对，阿君？”
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白流苏没料到顾晴谖这么巧舌弹簧地堵得她没有反击的余地，硬着头皮笑对高君言，“君言，真没想到谖谖口才这么好，连我作为主持人都败下阵来。真是羞愧。”
真是好笑，顾晴谖抿着嘴听她像是在夸她，那就直接对她说啊，和高君言说算是怎么一回事？还叫她叫的这么亲热，他们很熟吗？再说了，这样的称呼只有高君言会这样叫，她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这么称呼她？
一直没说话作壁上观的高君言终于出了声，听上去似乎是在安慰白流苏，“谖谖从小就被我宠坏了，说话多少有些没遮没拦，平常她不这样。”
不管怎么听，顾晴谖都认为这话都有失偏颇，他什么时候成为她的代言人代替她发言了？
而白流苏听了他的话，就笑得花见花开的。她没有继续和他们呆在一处的兴趣，头脑清醒地到前台结账，拎着重重的书袋走了。
高君言把书递给白流苏，“流苏，你自己再逛逛吧。下次再见到谖谖的话，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和她搭话。谖谖很单纯，你别欺负她。”
说了这些，他提脚去追顾晴谖，只留白流苏抱着一堆书站在书架中间。她只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他背影消失，脚步声再也听不见。
顾晴谖真是失策，外面居然又下雨了，她刚才没带伞啊肿么破？一直在书店外候着的顾家司机老钱，大老远看见自家七小姐吃力地把书袋抱进怀里，作势冒雨冲过来。
老钱吓得忙拿伞下车，要开门看见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思想斗争了一小下，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缩回车里。
顾晴谖不忍书淋湿，忽然之间惊觉好像雨停了下来，还是护着书疑惑地抬头看。
哪里是雨停了，是她头顶出现了展开的黑色大伞，替她遮起一方晴空，避免被雨淋湿。她再往后看，撑伞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高君言。
顾晴谖赌气地抱着书往前走，他步步紧跟给她撑伞遮雨。她每走一步，高君言就跟一步，始终没有让她和怀里的书淋湿。
雨下的也不大，倒是也不至于湿得透透的。“君言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老钱在那等我很久了，我再不过去他该担心了。还有你做出丢下佳人来给我打伞这样的事，不大好吧？”
又是叫他君言哥哥，只有她以为他生气了，她不高兴了，才会这么频繁地这么叫他。高君言二话不说，抢过沉甸甸的书袋子，“车子在那边，还不快过去？”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顾晴谖抿嘴不走，要抢回书袋，“君言哥哥，我不用你送。就算是老钱没来，我四肢健全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回去。”
高君言明白她在生气，这段时间她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他为了这个已经足够烦闷。就算是大家为她接风洗尘的聚餐，他都没能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更别提在她人满为患的顾氏就职发布会上了。他站在台下看台上璀璨夺目的她，在镁光灯下有微微的紧张，身边站着微笑的顾宣在给她勇气。
镁光灯下把黑色长直发高高挽起成髻的那个女孩，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裙，画着无比精致的妆容，身材窈窕地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很快应对自如。
那是他的谖谖，可又不再是那个谖谖了。
看得久了，高君言忽然会慌神，她已经长大到不再处处依赖他了。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总以为不管社会舆论再如何强大，终将也会不能把她留下，她终于有一天还是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他不是不为刚才的偶遇感到不舒服，毕竟这是他想过很多次的白流苏会和她打照面的场面。却没想到是今天这样，在书香四溢的书店里，她抱着好多好多书呆愣地看他向白流苏走去的场景。
那一刻他是有些慌张了，她看他朝白流苏说话时呆呆的样子，心头一紧，想唤她一声“谖谖”，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她出乎他意料地淡定，对他们笑得那么自然，还下意识地挺胸收腹得理不饶人地驳斥白流苏的话。这和他印象中一向知书达理温和恬淡的她，一点都不像。
有那么一瞬，他是有些恼的，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反应？在他的面前，咄咄逼人地说这么含沙射影的话语。
可他看清她盯着白流苏手里的那本书看，莫名地就心虚了。她是在证实先前的赌气不是因为胡思乱想，也不是什么子虚乌有，是真的有一个人横亘在他们中间，而她也终于得见。
他和白流苏的关系这么曝光在她面前，她居然淡然处之，不和他多说什么质问的话，就腰板挺直地把他们尴尬地留在原地，潇洒走了。
这哪里有半点万千人传来传去的与他生来般配的女子，该有的姿态？
高君言不松手，执意等她跟他一起走。顾晴谖不再争，反而对他涩然一笑。
低眉间顾晴谖就听他问她，“谖谖，阴天，晴天，雨天，你最喜欢哪一种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