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最害怕的事（1 / 1）
仰慕，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一种感情。
——《死神》
办案子回来已经是下午，李展言疾步走进警局。看到大家都在吃曲奇饼，他环视一圈，很好奇到底是谁做的。
年轻警官小王看到他回来，捧着曲奇饼盒过去，“李大队长你回来了啊？小七公主今天来警局了额，这些曲奇饼就是她亲手做了带来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李展言听了又环视一圈办公室，并没有看到顾小七的身影。小王塞了一个曲奇进嘴里，“别找了，小七公主在15楼的档案室，说是要找点资料。档案室的秦哥在陪她找。”
小王说完他转身要进办公室，“哎，李大队长，你不吃曲奇饼吗？小七公主可没有单独留给你啊。”
听到小王说她没有给他单独留一份曲奇饼，李展言急忙刹车回身。
以为李展言要抢他的曲奇饼，小王连连后退，“哎，这可是女神做给我的。我可以赏你一块，但不能全部给你。”
李展言气不到一出来，“吃吃吃，你这好吃懒做的性子可得改改了。”
谁知他却转身往档案室走去，小王回头对其他同事说了句，“哼，我本来就是吃货啊。吃货无罪，他不知道吗？得，准是找小七公主去理论，为什么不给他留一份了。”
到档案室门口，李展言见顾小七一副看完资料很累的样子，想要说的话在她抬头看到他时，都忘了。
秦哥看他来了，笑说，“李警官，小七上来已经得到局长的同意。她查找了一上午的资料，肯定很累，你来了就陪她下楼吧。”
顾小七确实是精神不太好，李展言想问的话也不好问直接问，于是朝秦哥点点头算是答应。
朝他挥舞小手，顾小七好奇地问，“李展言，他们不是说你去办案子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难道，顾小七是打听到他今天不在局里才过来的？难道她不是和以前一样是专门来找他的啊？
李展言有点不高兴，转身走了，顾小七和秦哥道了谢才跟上。
进了电梯，他赌气不说话。
顾小七动手揉脖子，看上去比他外出办案还累。他其实很想和她说话，但不知怎么的肚子里憋了火就是不愿意先开口。
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李展言的样子，顾小七笑着回身靠近他。他竟然没有平常那样警觉地反应，任由她踮起脚给他正帽子。“帽子有一点点歪了，看着真难看。”
正好帽子，她有些不舍地摸帽子上那枚国徽，声音很轻，“要是君言哥哥当初念的是警校，穿上这一身制服肯定比你还要帅气。”
君言哥哥？是哪一路神仙？李展言刚要开口问谁是君言哥哥，电梯哐当一下突然停住。她一个站立不稳倒进他怀里，四下全都黑了。
李展言第一反应就是，电梯出故障了。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想马上伸手去按警铃，顾小七却早退出他的怀抱比他还要快一步地按了。
她没有他那样快地适应漆黑的光线，顿时止不住地着急，“李展言，你没事来这里干什么，你看你一来电梯就出故障了。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出不去该担心的人是他好不好？想他李警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电梯出故障。电梯空间狭小，他只巴望着早点有人过来救他们。
没听到李展言说话，顾小七终于有些害怕地回头，“李展言，你干嘛不说话？你在哪里啊？”
李展言在哪里？他顺着那电梯瘫坐到电梯里，伸手抓住顾小七的脚踝，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在这。”
吓得顾小七啊地大叫一声，慌乱间想踢开那只不知何处出来抓住她脚踝的手。镇定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是李展言的手，摸索着蹲下去，“李展言，你怎么了？”
他靠着电梯壁，困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只觉得呼吸困难。
适应了电梯里的光线后，顾小七担心地晃他的胳膊，“李展言，你不会是有幽闭恐惧症吧？还是单纯地缺氧了？这才几分钟啊？”
慌得她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没信号也打不出去，李展言渐渐地没了声音，“喂，李展言，你这是要晕倒还是要晕死啊？你别晕啊，我一个人害怕。你这堂堂警官，怎么还有事没事的缺氧啊，幽闭恐惧症啊什么的啊。”
无意识前，李展言突然想起田霖说过他简直就是狗熊，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挺狗熊的。
“我要是出去了，肯定曝光你们警局的安全系数太低！连乘坐个电梯都可以出故障，出故障就出故障了吧，还把自己局里的警官给弄窒息了。”
她叽叽喳喳的话听得他眼皮沉得不行，“顾小七，我好像没法呼吸了。”渐渐没了知觉。
顾小七在黑暗里毫不客气地拍打他的脸，“喂，李展言，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不会真的死在电梯里吧？”
他哪里还可以回应，她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地喊人也没人听得见。她想了想，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他生命也受到了威胁，要怎么样才可以救他啊？
想着顾小七深吸一口气，想对准李展言的嘴吹气。可电梯里黑乎乎的，她只能大概找一找他的嘴在哪。
加上太过担心着急，她只对准了他一半的嘴，想把氧气输送到他嘴里，让他坚持下去。“李展言，你可不能死。你死了，伯父和伯母怎么办？”
对着李展言的嘴又送了好几口气，她着急得眼泪掉下来。滴到他的鼻翼上，溅开了。
这样的场景，把李展言和他的影子缓慢地重叠在一起。
他以前也有过幽闭恐惧症，后来经过中西医治疗终于痊愈。还是她有一次陪他去接受心理治疗，医生告诉他们，如果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在电梯突然出故障时很害怕，一时又得不到解救变得呼吸困难，可以对准那人的嘴吹气，输送氧气。
那是他带她去海城最高的摩天大楼赏夜景，离去乘坐电梯时电梯也像今天这样出了故障，她着急地要哭出来。
他靠着电梯壁，没有滑倒在地，忍受着折磨人的恐惧感伸手按电梯里的求救按钮。
她担惊受怕地过去搀扶他，嘴里不断重复，“阿君，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他只后悔不该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无助的时候。可这样的关头他被幽闭恐惧淹没，哪还分的出神来安抚她。
他抓住她的手腕，勉强支撑着不要倒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次在这个封闭空间出现的恐惧和焦虑，惊慌和呼吸急促都甚于往常。不过几分钟他就心跳加快、脸红流汗。他真担心，他会出现更严重的窒息、昏眩和有濒死感等。
她积蓄全身的力量让他依靠，似乎他不留意的瞬间就会为他的安危哭出来了。他不想看到她哭，也不想她这么担心他，所以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拉她靠近他，不想再听她六神无主地处在恐惧中。
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慌张喊他，“君言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君言哥哥，我害怕……”
这么多声的呼唤，终归还是被他覆上她的唇一一堵住。她头脑一片空白，呆愣愣地立在那，动也不敢动。
他这算是吻她吗？
也不过是想要从她嘴里汲取氧气成分，他要依照她所声声乞求的那样活下来啊。他停留在她唇上，右手仅靠残存的意念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微微张了嘴，让更多的氧气得以输送到他嘴里。
有几滴泪水顺着唇角流进他嘴里，她不知什么时候哭了。他不得不松开她，还没替她擦眼泪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营救人员惨白着脸把他们解救出去，暗自庆幸没让这两位大人物出什么大事。
她苍白着脸看他接受医生的检查，不说一句话。坐下来恢复了一阵，他才起身牵着魂不守舍的她回家。
坐在车上她嘴唇还是惨白着，他真是吓到她了，还是为他刚才的举动生气？“谖谖，对不起，我刚才……”
仅仅这些没说完的话让她终于禁不住捂着脸隐忍地哭泣，他斜眼就看见泪水顺着她的指缝蜿蜒流出，该和刚才的一样是咸的。“君言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刚才在电梯里你会窒息而亡吗？”
他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侧身微微倾过去扣住她捂脸的细长手指，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牵住拉下来，才看得见她脸上布满泪痕。
这算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她哭的很含蓄隐忍，像是他把她丢在陌生的地方那样的毫无主见地哭。有一个念头无比强烈的念头鞭策着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治好这个幽闭恐惧症。
他不想她为了他再担惊受怕了，她哭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揪心了。她就这么克制隐忍地哭，不敢发出声音，手心里全都是温热的泪水，
指尖碰到的全是湿漉漉的滚烫，他用拇指指腹仔细给她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傻丫头，别哭，别哭，我在这里。”
他这么说了，她泪眼婆娑地仰头看他，抽抽搭搭地带动得肩膀也一抖一抖的。是克制得多么辛苦，才会这样啊？“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所以今天她这么做，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吧。这些都是他交给她的事，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李展言觉得，他好像呼吸到了带着淡淡丁香花味道的气息，自他嘴里慢慢传送给他。他好像置身在一大片一大片丁香花开里面，连呼吸里都是香的了。好像忽然还下起了雨，雨滴滴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潮乎乎的，连心也自然地冷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打在李展言的脸上，她真害怕他因为窒息而死。
只觉得贴在他嘴上温度刚刚好，惹得李展言只想要从那个温度里汲取更多的花香。
混沌之间的想法驱使着他吻住停在他嘴上的温度，探到那温度上的香气，更加确信那些花香是目前唯一可以支撑他呼吸下去的依附，只想顺着那些香气一路追寻下去。
顾小七不过是想给他做人工呼吸救命，现在无端被他吻住，羞得她一把推开他一下站起来，匆匆伸手擦嘴，电梯门正好被打开了。
正是小王带了其他的同事一起来救她和李展言，这一次顾小七终于有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想法。
看到李展言被小王他们抬出去，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死。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