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君何不至（1 / 1）

她阵阵饮泣似的哭声，像是一段段已忘记之悲伤往事又浮现在脑内，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面容。

——《名侦探柯南》

李展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向前靠近她，她抬起头撞进他打量的眸光里，半边脸红肿的厉害，紧紧抿着唇似是在压抑什么感情，不想要它迸发出来。

他靠的近了，顾小七迎上他的目光，又变得懵懵懂懂的，这眼神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让他不忍心开口说些什么话，独独她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睁得大大地看着他，最后终于腿软要倒下。

嗯，李展言觉得，她的眼神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清晨在晨雾四起时出没林间吃草的小鹿般的眼神。

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落在怀里，李展言身上的警服由于高度紧张也分不清是被雨水打湿的还是被汗水浸湿的。他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丫头不会是被他浑身汗臭味熏晕了吧？

顾小七所有的力气用尽，瘫软在李展言怀抱里，眼睛一酸，眼睫毛被要流出的泪水弄湿。她在鬼门关前游走一趟归来，最终不得不长舒一口气。

她忽的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泄愤一样紧紧攥着。她的手指修长，指尖触到他的脖子，似乎略带抱怨地说，“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啊？你怎么才来救我们啊？”

明明他们今天就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过是作为人民警察做着本职工作解救她们。被她这句话这么一问，李展言竟有一种他真的来得太迟了的感觉。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软了语气，弯腰一把把她抱起来。她轻飘飘地落在他怀里，听他温声细语的对她说，“对不起啊，我来迟了。”

后来的年岁想起来，李展言才明白当初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不免太息，可不就是迟了。

顾小七身体滚烫得厉害，像一块烧红的铁块。李展言预感她肯定是被绑期间受不了恶劣环境有没有吃东西，受不住发高烧了。她浑身发冷，还微微抖着依循本能靠进他更深的怀抱里汲取温暖。

纪斯已经抱着林妙奔出去，想必那个总是叫他“言哥哥”的林妙多少由于受惊身体不适。李展言没多想，交代几句抱着顾小七出去。

出了废工厂大铁门，雨已经停了，可电闪雷鸣依旧没有停歇。一声雷鸣，伴随着闪电划破攻克犯罪嫌疑人后的繁闹。

顾小七听见雷声，迷迷糊糊地打了个颤，吓得整个人埋在李展言胸前，衣领已经被她攥得变了形还是不松开。她这会温顺得像只小猫，乖顺地躺在他怀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义正言辞如香港谈判专家那样的气势。

感受到她的害怕，李展言禁不住今晚的第二次叹息，禁不住轻声哄她，“别怕，别怕，小丫头啊，我在这。”

这两三句话，让顾小七终于安静下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李展言只听得见什么哥哥，以为她是和林妙一样喊他“言哥哥“，他弯嘴似笑，真是惹人心疼的小姑娘。

打开车门，李展言伸手要拉她还拽着衣领的手，耐性十足地哄，“顾小七，别怕，把手松开。我带你去医院。”

混沌之间，顾小七费力地睁开眼，又唤了一声什么。李展言只当是还叫他“言哥哥”，又是笑笑。他动手包住她的手，她的拳头攥得很紧，可他一下就把她的手松开了。

原来她的力气那么小。

李展言替她系好安全带，驱车前往医院。他听她还是咕哝着说了其他的什么，含糊不清的。

路边全都是高大茂盛的流苏树，这个季节开满白色的苍茫花朵。经历一场彻夜大雨的洗礼，零落在地，被积起来的雨水携裹而去。

等红绿灯时，不知不觉天亮了，晨光四起，透过车窗射进来，并不晒人。

李展言侧头看顾小七，她被打的左脸颊肿得更厉害了，小姑娘肯定很疼吧？完好的右脸没有因为浑身发烫显得红彤彤的，反而异于常态的白。

她的这份白，类似阳光正好的时候街边盛开的满树满树流苏，如同北部城市冬日里的覆霜盖雪，透着难得一见的清丽宜人。

这个城市的夏天几乎是被流苏填满的，只要风一吹就是满街满地的白色，苍茫一片。如果不是因为风有些热，阳光的角度在清晨和傍晚时都会变得低低的，给他有春天的错觉，就像此刻。

这个女孩，真像流苏。可是，她又不是流苏。

揣测一番，李展言就想，顾小七刚才低喃的话，该是“言哥哥，女心迟迟，君何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