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宫宴之上风波起(1 / 1)
凤颜宫里聚集了很多人,刚走到水塘边,就见到三三两两的妇人携着自己家的小姐赏花喝茶。
凌烟远瞧着一身湖水绿色走近的人是若儿,忙笑着叫她过来。若儿乖巧地走过去,笑意盈盈。
宫中近一年甚少有如此热闹的宴会,若儿又进宫不久,自然没几个人认得。今日若儿故意把鬓边的蝴蝶胎记用金粉描摹,夸张的画大了一圈,几乎快到脸颊的位置,看起来妖艳无比。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若儿没有理会,带着傲晴给凌烟行礼。
“蝶容华来了,快去给蝶容华拿酸梅汤来。”凌烟注视着若儿的肚子,吩咐着夙羽。
“谢皇后娘娘,臣妾喜静,这儿人多,臣妾略坐坐就回了。”
傲晴接过夙羽手中的酸梅汤,若儿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凌烟。
“好。有孕在身,一切小心。”凌烟细心叮嘱。
谢了恩,若儿便回了永春宫。
进了殿门,坐定,傲晴有些担忧地看着若儿:“主子,您真的想好了?这药……”
若儿抬手放在腮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傲晴叹了口气,知道她不会听劝的,只得默不作声。
夏日宴也是各府女眷为自家还未定下人家的小姐相看夫君的好机会,所以来的人很多,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八品小官,这样的盛事一年也不过这一次,就算是过年守岁也只是皇家内部的宴会,唯有这夏日宴,是皇上定下的与百官同乐的日子,寓意不论品阶皆公平对待。
若儿嫌闹,一直没有去前面,巧蔓见她有些神思倦怠,就提议道:“主子,您要是觉得无聊,咱们去前面看看,今日可热闹了,就连从来不进宫的六王都到了,还有三王,说是已经在路上了。说来也真搞不懂,皇上不是贬黜了他吗?为何这夏日宴还要他来?”
听到巧蔓提到三王,若儿的心倏地一紧,手指也渐渐收拢,傲晴打了水刚从外面进来只听见了最后几句,不由得多看了若儿几眼,放下水盆,傲晴说:“巧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也忙了一上午了,晚上还有夜宴,一定忙得紧,快去歇歇。”
巧蔓点头应了,俯身退下。若儿这才舒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落寞。
“傲晴,我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算一算,也有一年多了。”傲晴无奈道。
“一年多了……”若儿喃喃自语,“上一次见他,他还昏迷着,在那之前,也有好久不见了。”
知道她心中苦闷,傲晴却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站在一边。
夜色渐浓,宫中华彩初上。
云安坐在大殿之上,两侧的座位上已经有不少人落座,各宫嫔妃都精心装扮,尽显风华绝代,各府命妇都巧笑嫣嫣,一身华贵,大殿中的女人们正如那夏日里盛开的花朵般争奇斗艳,各有各的美。
凌烟笑看着下面坐着的各府小姐,一个个都跟花骨朵儿似的娇艳,惹人怜爱。
见人都快坐满了,若儿却还没来,云安不由得有些担心,眼睛不住地看着殿门的方向。
云朔选择了后面的座位,杜月涵陪着他落座,云鹏早就到了,见他三哥选择了靠后的座位也是无奈,没办法,云安虽然也邀请了云朔,却并不重视,只是走走过场,不让外人说他们兄弟不和罢了。
殿内虽然人多,却只有丝竹之声入耳,天子在场,自是无人敢随意说话。顺喜提醒着:“皇上,时辰到了。”
云安略一皱眉:“那便开始吧。”
顺喜刚要叫起歌舞,却见殿门外出现了若儿的身影。还是那身衣饰,跟在她身后的,是巧蔓和抱着琵琶的傲晴。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只听得外面有人报:“永春宫蝶容华到——”
若儿款步走进大殿,盈盈拜倒:“请皇上恕罪,臣妾来迟了。”
苏幻雪的眼神中充斥着鄙夷:“丑人多作怪。”
原来她是看到了若儿鬓边那夸张的蝶形胎记,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那被撒上金粉的蝴蝶栩栩如生,妖异无比。
云朔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杜月涵觑着他的神色,递过茶盏。
“王爷,喝茶。”
接过茶盏,云朔紧紧握在手里。若儿的衣裳,发簪,耳坠子,手镯,包括傲晴抱着的琵琶,无一不是他送的,宫宴之上,每个女子都精心打扮,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可是若儿,她却毫不在意,一身湖水绿,在百花丛中竟那样显眼,那样孤傲。
云安见她到了,忙说:“你怀着身孕,走得慢了也是有的。是朕疏忽了,快起来。”
“谢皇上。”若儿巧笑焉兮,一脸明媚,“臣妾来迟甘愿受罚,可是臣妾这身子如今也不便罚酒,倒不如给皇上弹首曲子谢罪吧。”
见云安颔首微笑,她接过傲晴递过来的琵琶,坐在宫人搬来的凳子上,手指一转,美妙的琴音已经响在大殿之上。
是在群芳馆初次见到云朔时弹的那首十面埋伏,云朔看着她,思绪回到了那一次,如瀑的长发如今已经高高挽起,本就瘦弱的身形如今更加单薄,原本隐藏起来的蝶形胎记现在正随着她的动作振翅欲飞……没变的,是她头上仅有的一只发簪,是她依旧美妙绝伦的琵琶技艺……
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曲子里,直到一曲终了,云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见若儿已经起身,他不由得抚掌大笑:“好!太好了!赏——”
若儿微微一笑,谢了恩,抱着琵琶回到自己的位置,这边歌舞已起,傲晴端着药碗走过来。
“主子,喝安胎药的时间到了。”
云安听到这边傲晴的话,眼神追了过来,见若儿有些皱眉的样子,微笑道:“这药苦,喝完吃点甜的就好了。”
“皇上,臣妾一直不喜欢这药,可是也不得不喝。倒是傲晴,总是会记得服药的时间,一刻都不曾错过。”若儿状似无奈地抱怨着,就要接过药碗。
“主子,这药还有些烫……”傲晴紧张地抓着碗,声音里有着一丝飘忽不定。
“没事,我吹一吹便好了。”若儿淡然地拿过药碗,看了一眼那黑黑的药汁,吹了吹,一饮而下。
在座的嫔妃盯着若儿,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灵婕妤的面色苍白,身形瘦弱,若儿明显感觉到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恨意投射在自己身上。
云安显然心情很好,宫宴也甚为热闹。傲晴感到自己的手冰冷,心也在狂跳,若儿则若无其事地吃着点心,看着歌舞,眼见着是心情愉悦的样子。
云朔坐在后面,眼睛不时扫过对面面带笑容的若儿,心中苦涩。杜月涵不时地给他夹菜,斟茶,原打算只坐一会儿便回去,却不曾想,只听见对面有人一声惊呼,望过去时,若儿已经用双手捂着腹部,嘴角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
电光火石间,傲晴第一个反应过来,颤抖着喊道:“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云安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顺喜去叫御医,三步并作两步跨下台阶,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若儿,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蝶儿!朕不许你出事!你给朕挺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在了当地。杜月涵第一时间拽住了身边已经起身的云朔,长长的指甲几乎折断,云朔的身体不自觉地抖着,手指收拢攥成拳头,咬紧了牙关。
若儿已经说不出话,御医到的时候,她的身/下已经殷红一片……
云安把若儿抱到偏殿,命令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眼见若儿出事,在场的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落井下石的,更多的,是惊魂不定的。
虽然殿内还算安静,却也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进云鹏的耳朵。云鹏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迅速思考着到底是谁害了若儿,却不得要领,百思不得其解。云朔已经被杜月涵按在了座位上,杜月涵悄声说:“王爷,您不可表现得太过关注,这样会害了她啊。”
不过片刻,云安出现在大殿之上,面色阴冷,浑身散发的都是煞气,凌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
一时间,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云安,沉默了好一会儿,云安一声暴喝:“给朕查!查出是谁害了蝶容华,朕会让那个人后悔自己为何要来这世上活过!”
殿内的人全部噤若寒蝉,无人敢说话,正在这时,却见巧蔓哭着从后殿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云安面前大哭着说:“皇上——小皇子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凌烟眼见着云安晃了两晃,忙上前扶住,厉声问道:“御医如何说?”
巧蔓哭天抹泪地哽咽着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张御医说……说我家主子是中了毒,小皇子已经保不住了!我家主子也有危险……皇上,您一定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我家主子太可怜了……”
云朔的心已经蜷成一团,浑身发着抖,杜月涵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露出一丝一毫地破绽。十指交握的那一瞬,杜月涵明显感到云朔的手凉得彻骨。
“中毒?朕的宫宴上居然会有毒物!好,好啊!给朕查,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蝶容华宫宴之上用了哪几样食物,给朕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云安几乎抓狂。
下面的人哪儿敢怠慢,忙去看若儿之前用来摆放膳食的小桌。一样一样用银针测过,却并无毒。云安坐在正座之上,凌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手都在不自觉地抖着,心知他是太过生气,倒了盏茶递过去:“皇上您消消气儿,事情已经发生了,龙体要紧。”
云安抬手把茶盏打翻在地,那茶盏应声而碎,凌烟吓了一跳,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见皇后娘娘下跪,在场所有人不由得都跪在地上低首不语。
仔细辨查过后,御医林恒来到云安面前回话:“回皇上的话,容华主子的膳食均没查出问题。只不过小桌上有一空碗,臣用少许水化开试出了一些毒物。只不过毒物的属性尚不可知。”
巧蔓抬头看了一眼那空碗,脱口而出:“那是我们家主子喝安胎药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