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马文耀病死狱中（1 / 1）
若儿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月亮出来，梦中总是有人在追她，手中拿着刀，她拼命地跑，却在快追上的那一瞬间猛地醒来：“救命！”
屋子里的灯很快被点起来，傲晴掀了床帏，见若儿满脸是汗，坐起身不断轻声喘气。
“主子可是做噩梦了？”
“嗯。”若儿点点头。
“皇上刚刚来过，见您还睡着，便坐坐就走了，奴婢听说，今晚是新来的张选侍侍寝。”
“知道了。”若儿哑着嗓子轻声道。
起身去沐浴，回房的时候便见几碟子小菜已经摆上了桌儿。虽然没有胃口，若儿还是简单用了几口，让撤了桌，随即捧着一本书坐在灯下发呆。
傲晴端着一碟子蜜饯轻轻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外披给若儿披上：“夜里凉。”
若儿只呆呆看着眼前的书，没有回应。知她心中难过，傲晴便也没有多言，静静侍立一边。
云朔是若儿出冷宫三日后得知的消息。云鹏目光复杂地盯着他看，生怕他暴怒而起。云朔却只是静静坐着，目光清冷。而后便谈了几件公事，直到云鹏离开，云朔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变化。只有小徐子知道，那一日云鹏离开后，云朔起身之时晃了两晃，随即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当时把小徐子吓坏了，云朔却不许他声张。
几日后，云翔前去巡视军营，路上与一骑马的黑衣男子擦身而过，只一瞬间，就有一样东西被扔进了马车。云翔抄手接住，却见是一本书卷，随手翻开看了几眼，忙叫停车。下车回望过去，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而手中的书卷并不是别的，正是陈述马文耀累累罪行的记录。云翔顿时感到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有了份量，反正是例行巡视，便让手下代他去巡营，而云翔自己则骑马回了府。
司马忆然正在前厅喝茶，见云翔匆匆走进来，不由得诧异：“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便叫人上茶。
云翔摇摇头：“忆然，一会儿我要去岳丈那儿有要事相商，你陪我过去，正好见见娘家人。”
司马忆然顿觉云翔不大对劲，却懂事地什么都没问，对管事简单交代了一些事宜，换了衣裳便随云翔去了司马府。
因为已经有人去通报说素亲王要来，司马林已经携夫人等在了门口。见过亲王和亲王妃，又各自尽了礼数，司马忆然便随司马夫人去了后院。
进了前厅，屏退左右，云翔从怀中拿出那册书卷递给了司马林。司马林接过翻阅，神色惊诧，不禁抬头看向云翔：“这是——？”
只见云翔点点头，轻声道：“不知是谁，在今儿早上我去营中的路上扔进了我的马车。”
司马林略一思忖：“细细想来也能知道个大概，想必这东西必是真的，我们仔细思量下，一定要把这个交给圣上。”
这书卷不是别的，正是云鹏收集已久的记录马文耀累累罪行的册子。如今马文耀虽然失了儿子，却还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一旦马文耀重新振作，再要打击他就不好办了。趁着云安对马文耀的猜忌之心还没消散，再来个重重一击，让他永远失去在朝堂上参政的机会，这才是最终目的。这本册子上的记录，小到搜刮民脂民膏，大到与附属国来使勾结，所列罪状高达几百条。如今在云安身边最得脸的还要数素亲王云翔，此事交由云翔来办必不会出错。
云翔对马文耀本无好感，再加上或多或少也知道云朔的事与此人有关，虽然要不是皇兄对云朔有所忌惮，任凭马文耀如何做跳梁小丑都无用，可毕竟马文耀与云朔之事有太多牵扯，云翔便想着定要参他一本。
司马林也赞同云翔的决定，他是武将出身，虽也深谙官场之道，心中对江山社稷的安危却是第一位的，马文耀横行多年，所作所为他早已看不惯，如今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他必然不会错过。
两人一拍即合，第二日便将书卷呈了上去。云安看后大怒，愣是让人把还在病榻上的马文耀叫进了宫，步步紧逼，句句追问，马文耀失去独子本就后生无望，如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老泪纵横地不住磕头，什么都没说。自从儿子死后他便久病不愈，一日不如一日，加上云安心中升腾起的猜疑，可以说如今还能保住自己的丞相之位，全都要靠曾经为云安做事积累的功劳，那册子上陈述得详详细细，大部分人证物证都在，他深知自己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便放弃了。云安见状，也明白他这是认了罪了，便让他在认罪书上画押，马文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画押收监没有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马文耀的死并没有在朝堂上引起多大的震动，因为此时出了一件更大的事：灵婕妤的孩子没了！
这一日云安正在永春宫陪若儿用早膳，还没用完就见傲晴领着一个宫人急匆匆走了进来，来人还没站稳就扑通跪在了地上：“皇上，灵婕妤那边不太好，请您过去看看！”
云安一愣，却还是若儿先反应了过来，忙催促着：“皇上，快去灵姐姐的太平宫！”
说完，就要起身，云安按住她肩膀道：“你别起来，朕去看看！”
一阵步履匆匆，云安便跟着那宫人往太平宫的方向去了。很快便传出了消息，灵婕妤小产了，是一个成型的女胎。
云安一直没有回来，若儿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还未等咱们动手，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傲晴有些疑惑地问：“主子，会是谁呢？”
若儿摇摇头：“此事很奇怪，她夏灵玉虽然一直不受后宫诸人待见，但是任谁都知道这孩子对皇室的意义，没有孩子的想必不会有这个心思，可是要说有孩子的，除了我，就只有三皇子的生母。”
“主子，您是说常妃娘娘？”傲晴有些惊讶。
但见若儿摇摇头：“我心里并不这么想，三皇子痴傻并不是能承袭皇位的人选，常妃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就算是夏灵玉的孩子没了，她的儿子也不会是太子，她又何必冒这个险。”
傲晴这回有些茫然了，轻声嘟哝着：“不是常妃，也不是咱们，那会是谁呢？”
若儿轻笑道：“傻丫头，除了我们两个有孩子的妃子，不是还有皇上的儿子吗？”
“主子，您——您是说——？”傲晴震惊得几乎说不话来。
若儿点点头：“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了。不是咱们，也不会是常妃，新进宫的几个也没那
个胆量，而没有孩子的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那么，还剩谁呢？”
“傲晴，这几天你去盯着点儿毓麟宫，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及时回来禀报。”
“是。”
主仆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有人来报说是因宫中最近事情颇多，无事便不要出门了。心知是云安想要调查此事才有的吩咐，若儿便打发了来人，回身去歇着了。
几天的功夫，调查有了结果，若儿听着傲晴来禀，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羹拿着小勺慢慢搅着，心里渐渐的明朗起来。
“主子，皇上调查到是太子身边的侍卫王晋生利用职务之便把打胎药下进了灵婕妤的膳食里。据说王晋生是为了灵婕妤下毒谋害太子一事。王晋生是太子身边的老人儿，太子还在别院养着的时候就服侍太子，可谓是忠心耿耿，太子一直认为是灵婕妤毒害自己，王晋生气不过就错了主意。他不断强调此事与任何人无关，连太子都不知道。王晋生在下狱的第二天就在狱中自杀了。”傲晴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若儿点点头：“也是个可怜人，只是他自己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要说太子不知道，我不信。”
傲晴说道：“奴婢也不信，不过人都死了，也死无对证了。”
吃下最后一口银耳羹，接过巧蔓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此事便交给小路子去调查吧。看看这王晋生到底在维护谁。”
小路子应了是，便退了出去。要说这小路子，如今对若儿也算忠心有加，上一次他在宫外的妹妹病重，急得直哭，还是若儿遣了人去看，又开了药方，这才让他妹妹转危为安。小路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当时就给若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心里也明白这主子跟其他的不一样。以前他也是侍奉过别宫娘娘主子的，能拿奴才当人看的还真不多，更别提管奴才家里人的事儿了。
巧蔓已经看出若儿对傲晴的态度很不一样，虽然并不知道为何傲晴一个后进宫的能如此得脸，却也明白有些事儿不能争，能在容华娘娘跟前儿做个一等宫女也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差事了，所以对傲晴的态度也很恭谨。此时，她收好碗碟，悄声说：“主子，奴婢闻听，这王晋生有个相好儿在宫中做事，只是不知道是谁。”
若儿抬头看了一眼巧蔓，重复道：“相好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巧蔓微微一笑：“奴婢与太子宫中的宫女繁星是同乡，繁星比奴婢早进宫几年，一直跟着太子，后来给太子做了暖床丫头，对太子身边的人也比较了解。只不过——只不过这王晋生把他的相好儿隐藏得特别好，咱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若儿若有所思，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
待巧蔓出了门，若儿与傲晴对视了一眼，顿觉此事复杂，一定要知道王晋生的相好儿是谁，这件事说不定才会明了。云安的命令是此事到此为止，灵婕妤失了孩子，伤心过度，数度昏厥，但因为是个女孩，云安虽然伤心，却也没有太过悲痛，既然嫌犯王晋生已经自杀，那王晋生又是个孤儿，孑然一身，就算株连九族都找不到九族，此事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马文耀病重死在狱中，云安已经下旨查抄府邸，所有女眷没入官奴，因念其毕竟还有一定功劳，便只诛杀马家三族，其余男子无论老少均流放边疆。流放出发之日，正是王晋生鞭尸行刑之日，小路子亲眼看见一脸色苍白的宫女躲在角落里哭成了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