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叶著水望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片，看向叶风远，桌上的文件被热茶浇过，还冒着热气，冷笑一声，说：“看来我们今天谈不下去了，董事长改日再找我。”又转向程望，礼貌地说：“程伯伯再见。”
苏吟禾弯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玻璃，叶著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看见她眼里尽是隐忍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三、
叶著水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张透明的创可贴，又放下，忘了给伤口消毒。消完毒后轻轻将创可贴贴住伤口，又照了照镜子，在梳妆台前坐下。顾天碧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她，还好伤口不大。
“派人去找了么。”叶著水在镜子里望住他，一身黑色的西装，从来一丝不苟。
“是。”
“顾天碧。”
“嗯。”
“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董事长多一点？”
“董事长。”
“你出去。”
“嗯。”
“……”
顾天碧没出去，叶著水问：“范姨在家么。”
“董事长让她这段时间去花房散心。”
叶著水若有所思，拿出手机查花房的位置，对顾天碧说：“把我的车钥匙拿来。”
叶著水拿了车钥匙就乘电梯到停车场，走出电梯去找她的宾利，却被一个人叫住。
“著水。”
叶著水回头看他，他在等电梯，她出电梯的时候没注意到他，叶著水认真想了想，她不记得他。
程也逅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我们见过的，在你的生日宴会上。”
叶著水眯起眼睛一笑，“你叫——”
“程也逅。”
叶著水点头，程望的独子，“你好。”
“著水，你这是去哪？”
才见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何以他这么亲近地唤她一声著水？
叶著水强忍心中的不耐，依然礼貌地回答：“回家。”心想我不会给你知道那么多。
程也逅愉快地说：“我送你。”他今天来这就是找她的，父亲说她已经在叶氏集团上班了，让他没事多来找找她。
叶著水举了举手里的钥匙，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说：“我要把车开回去。”
程也逅有些失落，但也笑着，说：“那好吧。”
看到叶著水坐上车，开走了，他才转身上电梯，父亲说他今天过来这边，也许还没走。
程也逅出了电梯，不期然间一个女人撞进他怀里。苏吟禾从他怀里站开后，连声说对不起，可脸上还是泪如雨下。又望了望四周，还好没被人看见，这层是懂事办公室，来往的人不多。
程也逅看她张望，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快点擦，没有其他人看见。”
苏吟禾眨着泪眼看他，“谢谢。”接过手帕去擦泪水。程也逅心里一颤，便拔步走了。
敲了懂事办公室的门，程也逅进去，父亲正和叶风远一起下棋。程也逅便坐过去，一边看他们下棋，一边听故事，也知道了刚才那个女人的事。
苏吟禾父亲破产，又被查出癌症，是叶风远救了他父亲，苏吟禾为报答叶风远，恳求留在叶氏为他做事，叶风远便留了她做自己的副助理。刚才负责送茶水的姑娘临时有事，苏吟禾便帮她端茶，谁知被他女儿误会，闹了一场。叶风远要赶苏吟禾走，不用她报答。苏吟禾是出去后才哭的，叶风远并不知道，正好被程也逅撞见了。
程也逅称自己坐不住，就先回去了。出了懂事办公室，程也逅拦住一个送茶的姑娘问她新来的副助理办公室在哪，姑娘脸红着指了指右边的办公室，说第二间。程也逅不明白姑娘脸红什么，正要问她，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她的手，连忙松开，朝她笑了笑，便朝她说的位置走。
助理办公室的门半掩着，程也逅没敲门，也没进去，就站在外面看着她，阳光自窗户穿过投射在她身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程也逅不想打扰她，尽管她在做的事是离别，收拾所有东西，装进一个黯黄色的纸箱，离开叶氏。
忽然，苏吟禾手里抱着纸箱出来，看到门口的程也逅，迟疑地问：“你是来要手帕的吗？我用了还没洗干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哭成那个样子，苏吟禾的脸微微泛红，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也逅望着她泛红的脸不由一怔，随即摇摇头，大声说：“我不是找你！”两个人同时一惊。
程也逅自知失礼，又慢吞吞地解释，说：“我找——”
苏吟禾尴尬地笑笑，“他在里面。”程也逅不等她让开就侧身从她留出的空间挤了进去，猛地关上门。
苏吟禾望着紧闭的门愣了良久，她不能再回这里了，苦涩一笑，抱着纸箱去等电梯。
程也逅侧脸紧贴着门听门外的动静，确认她走了才松一口气，回过头时却见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眼神颇为暧昧。程也逅正了神色，理了理衣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好。”男人点了点头，做自己的事。
程也逅围着苏吟禾的办公桌转了几圈，男人不再看他。程也逅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男人头也没抬，懒懒地说：“下雨了。”
“……”
程也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窗户旁，是一场大雨。
“苏吟禾带伞没？”
男人摇头，程也逅马上冲了出去，男人继续说：“我不知道。”
程也逅走出叶氏的大门，苏吟禾还没走，正要上前，却停了脚步。黑色的柯尼塞格缓缓滑至她身边停下，她把纸箱放到后座，坐进副驾驶座。
灰天空落的雨飘了几滴到脸上，程也逅转身去取车。
叶著水找到花房的时候，经过一家书店，“似是故书来”。想到范姨喜欢看书，便停了车，进去看看。
与店名相符的是，这家店卖的是塑封的新书，但是每种新书都有一本供客人翻看的旧书放在一旁。
云尽看到路边停的深白色宾利时，刚从篮里拿出的书又落回篮里，心中一凛，转而又想，叶著水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继续为客人们翻后没放回原位统一搁在竹篮里的书一一找到它们的位置。
店里在播放July的Revert To The Past Times。
叶著水找到外国原著的一栏，看到一个人在理书，便问他：“有英文版的《小王子》吗？”
云尽没有转身，从左上方的一格拿出塑封的《小王子》背着手递给她。
叶著水接过书，左右看了看，说：“这本封面皱了，换一本。”云尽又背过手去接，叶著水把书放到他手上，“你不怕手脱臼啊。”
云尽摇头，换了一本新的，自己先看了看，确认封面没问题后，再继续背手递给她。叶著水接过书后拿在手里，没再检查，只是看了一会儿他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是你呀。”便转身去收银台。
云尽刚刚偷偷瞥了眼叶著水，她右眼下方贴着一小块创可贴。她的脸怎么受伤了？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正自想着，门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云尽望向窗外，深白色的宾利正好经过窗前，她的头发低低束着。
“云尽。”书店老板喊他，云尽放下手里的书，跑过去，“怎么了？”
“刚才那个买书的姑娘留给你的电话，说是让你下班了打给她。”书店老板把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上面是字迹清晰的十一个数字。
云尽怔忡着接过，问：“她还说了什么？”书店老板摇头。
云尽把纸条揣到兜里，回去接着干活，好几次放错了位置又重来。
叶著水打了电话给顾天碧，问他范姨在花房的具体位置。花房是当年一个地产商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在她妻子早年居住过的生活楼附近选的一块偎山傍水的绿地建的一座度假村，现在正是淡季。
叶著水把《小王子》装到包里，拿着包找到迟桂苑。范姨，全名范浅予。叶著水推开门进去，梳妆台上放着湛蓝雕花玻璃烛台和香水瓶，镜中的女人腰肢曼妙，梳着高耸的深色发髻。
“执失。”范浅予听到开门声突然喊。
“范姨，是我。”叶著水慢慢走近她，范浅予先前的惊喜神色荡然无存。
范浅予冷冷地开口，并不看她，“你来干什么？”
叶著水从包里拿出《小王子》放到她的梳妆台上，“小时候弄坏了您的一本，您没有对我生气，只是不让执失再带我去您的书房。”叶著水还要继续说，范浅予突然将台上的东西扑到地上，玻璃烛台在白色的地砖上开出了美丽的湛蓝的花。
“你还来干什么！执失被你害得失踪连我都不见你到底还要干什么！我已经被你爸爸赶到这里来了你满意了！”范浅予声嘶力竭地哭喊，叶著水看到她的发髻松了，好想伸手去替她绾一绾。
“你走。”范浅予背对着她，没有了歇斯底里，只剩厌弃。
“我改日再来看您。”叶著水退出去关了门，在院里叫住一个穿浅绿色工作服的人，说：“你让人进去打扫一下。”被她拦住的人点了点头。
叶著水出了迟桂苑，在花房里漫无目的地走，她想喝酒了。她在一间挂着“酿桂坊”的招牌的屋前停下，问一个在摇摇篮的老人，摇篮里的婴儿甜甜地闭着眼睛，手里还抓着一个青橘，“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