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兔死狗烹（1 / 1）

三日后，在兵变中受到惊吓的老皇上终于病重不治，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唯一还在跟前的成年皇子四王爷。之后老皇帝停灵咸福宫，新皇上尊号为景帝，升位太极殿，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老皇帝大殓后，被送入太庙停灵，等着两年之后埋进地宫。而宫里的各个嫔妃也都按规矩进了封号，集中搬到康寿宫、德寿宫居住。宫里如今就皇后和齐妃宫位最高，便上了尊号，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齐贵太妃，分别做了康寿宫主位和德寿宫主位。

以前的妃嫔搬离后，景帝让人把各宫打扫了一遍，让他的女人都先挤在撷芳斋。因册妃大典尚未举行，众人的名分没定，宫人便都含糊地只呼娘娘、小主。

堇瑟留在了太极殿的后殿和自己居住。堇瑟觉得这样不好，但景帝好像有自己的打算，怎么都不肯放她独住。

三日后，册后大典与封妃大典正式举行。堇瑟一早就被换上内务府赶制的皇后礼服，有些忐忑地坐在屋里等待礼部的指引。

外面热闹非凡，连金花都很高兴。

原本礼部说的是她只需要坐龙凤轿先去太庙祭拜，再在太极殿前受册宝就可以。结果太庙祭拜后，龙凤轿却饶了大半圈，在乾清门外停住。她觉得奇怪，正待问，见同样身着喜服的景帝从里边出来，走近轿边小声道，“朕说过若真有这么一天，一定让你坐着龙凤轿从乾清门进宫。”

堇瑟瞬间红了眼，没想到当时的戏言他会记到现在。光顾着感动了，以至于怎么拿到册宝的她都不记得了。

册后大典之后是封妃大典，因原来四王爷府的女人少，所以这次封的除了原先的几个女人外，还有些夺嫡功臣的女儿。

柳琴蔚封蔚妃，居承乾宫主位；绿玉出身低微，却因为生育巧姐儿有功，被封为玉嫔，居储秀宫主位；银屏封银贵人，居景福宫；另外功臣的女儿中，曹侍郎的女儿封曹贵人、李侍郎的女儿封李贵人、大理寺丞的女儿封杜贵人。让堇瑟最没想到的是，这次册封的竟然还有李宣最小的妹妹李越，封为淑妃。

另外，凛儿册封为太子，巧姐儿封为曦月公主。

累了大半天，终于能进入坤宁宫歇歇。堇瑟有些迫不及待地拉了甄嬷嬷过来，“淑妃是怎么回事？”

甄嬷嬷像是早就知道堇瑟会问，不慌不忙地递过碗蜜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李家好像也是这次的功臣。”

堇瑟有些弄不懂，想难道是因为琴萱的关系吗？她忙让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德康去前边打听功臣的封赏中有没有李宣，结果德康回报说本次功臣封赏中并没有冠军侯府，相反，冠军侯还被外调驻守燕云关。

堇瑟担心琴萱，想再问什么德康却支支吾吾。她想德康大概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便打定主意晚上问皇上。

当天皇上没来坤宁宫，却让人把堇瑟叫去了太极殿的偏殿。进去一瞧，云苓和四皇子已经推杯换盏喝上了。

三人再见，堇瑟有些尴尬，装作不经意地侧坐在云苓身旁，避免和他对视。

皇上显然非常高兴，一杯接一杯难得喝得这么尽兴，不一会儿就醉了。如今堇瑟的名分一定，没有圣意不敢随便留宿太极殿，便把皇上安置睡下后就和云苓一起退了出来。

外边皓月当头，繁星点点。风一吹，酒意减了两分。

甄嬷嬷和奶娘拿了披风给堇瑟披风，又要扶她上软轿。堇瑟挥了挥手，屏退众人小声道，“那晚到底是怎么情形，能告诉我吗？”

云苓以手按额，缓了缓酒气道，“当晚三皇子与四皇子都在御前侍疾，都想动手。三皇子想先发制人，控制了京城，想禁卫军无法进城护驾。但是他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掌管着宫廷守卫的龙禁尉临阵倒向皇上这边。”

“龙禁尉由冠军侯李宣掌管，他虽跟你有几分交情，但家族的利益却不允许他擅自选择阵营。你们是怎么坐到让他临阵支持皇上的？”

云苓借着醉意笑道，“我们谁也没办法，是琴萱偷拿的兵符调动了龙禁尉！”

“不可能！”堇瑟觉得一股血噗地一下涌上头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三个字。

冷静了会儿一想，难道琴萱是因为她的关系才选择帮皇上的吗？可这不对啊，若是想帮，她为何不早些说，大家还能早作打算，也不至于临阵的时候才做偷拿兵符这么危险的事情。

云苓用一种有些哀凉的口气叹道，“皇上深谋远虑！”

短短六个字，堇瑟好像有些明白了。她关切地看着云苓，不放心道，“那琴萱呢？她怎么样，冠军侯有没有迁怒于她？”

“冠军侯因为她的盗取兵符而变成拥护的功臣，哪儿还能责怪她。再说了，李宣是真心喜欢琴萱的，就算是怪也舍不得伤她。”

“也是，看来是我多虑了！”堇瑟松了口气，道，“对了，今天的金殿封赏，皇上赏了你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美女如云？”

“那些不是我所愿的！”云苓痴痴看向堇瑟，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挪开，“我年纪轻轻已经位极人臣，再往上就该功高震主了。我今天辞了封赏，只愿继续执掌禁卫军帮皇上保京师安全。”

狡兔死走狗烹，堇瑟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不能把这句话与云苓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告诉她现在皇上已经登基，若是有人摆不正位置，只怕难逃兔死狗烹的下场。堇瑟明白地叹道，“也好，好好陪陪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