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1 / 1)
鬼医前脚离开客栈,不多时时酉也跟着离开,但他却不是去七泉窟的方向。
他要回双城山庄,给秦恕送信。
原本时酉打算拿到解药,稍作休息便动身回双城山庄,虽然再见面秦恕定不会让自己好过,但至少可让他再无危险。
不过既然不需解药,时酉便也不必回去面对那个人。
鬼医最后虽然怜悯时酉,却一定不懂时酉。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懂情爱。
时酉被逐出师门后从七泉窟跌跌撞撞出来,身无分文,也不懂谋生之道。被人骗,挨人打,每日拼命做事仍吃不饱肚子,终于他倒在路边,不知道躺了多久,或许一日,两日,直到有一个少年把他抱在怀里,喂他水喝,给他饭吃。少年最后虽然因为赶路无法带他一起,但留下一些零碎银子。时酉就此活了下来。
时酉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在七泉窟只有师兄弟能多照看他两眼,左右也不过是孩子带孩子。后来师父不信他,七泉窟不收他,世上不容他。但这个人却突然出现,救他一命。他日后每当回想少时经历,都觉得自己幸运至极,做梦会笑醒。
时酉曾无数次找他,发誓若能得偿所愿,他为这个人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除了耳后有痣这一点外别无线索。
找了整整十年,时酉怀疑自己所有的运气都在十年前那一日用完了。可是他却突然出现了。
时酉知道他的名字,做哪些生意,甚至可以每年到他的山庄喝酒。直到时酉发现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的救命恩人身上,他终于为自己用十年时间寻一个人的疯狂找到了理由。
鬼医那一脚踹得力道极重,时酉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没站起来。可比这更重的伤,更难捱的痛他都受过了,他之所以不挣扎起身,不过是因为秦恕无恙,再无急事让他搏命去做,而这一次秦恕再也不会来抱着他,照顾他。至于那颗古莲子,鬼医定要回七泉窟仔细研究。以时酉的智谋和能力,在路上夺回来并非绝无可能。
直到他想到柳树生这个名字。
时酉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提及柳树生这个名字了。年少成名时倒是有许多人反复提及此事奉承他,可惜他后来嗜酒成瘾,泯然众人,朋友不愿提及以免他想到往日盛景而伤心,其他人则是干脆没有话同他讲。
刚听到鬼医提起时,时酉觉得耳熟,却并未多想。直到他猛然记起另一个人。
“青杨,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秦恕正襟危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问道。
柳青杨深夜被唤至书房,颔首低眉,拿不准秦恕问此事是为何,只得如实回答:“小的,小的跟着您快四年了。”
“四年了,时间不短了,”秦恕抄起桌上坐着碗莲的瓷碗砸向柳青杨脚下,猛然怒道:“所以客人走了,你这个做管家的不闻不问,也不来通报?!”
柳青杨面露慌色,心里却松一口气,看了眼脚下碎瓷片,辩解道:“小人真真是不知道时公子走了。”
“唔,”秦恕闻言面色缓和,收敛戾气,整个人松弛下来,似是已然相信柳青杨的话,“你确是不知。你若知道,此刻便也不站在这里了。”
“庄主,庄主您这是何意?”柳青杨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秦恕长叹一声道:“我秦家的传家之宝不见了。”
柳青杨闻言顿觉闯过一关:“庄主是怀疑时公子所为?”
秦恕面露难色,不甘心道:“你先去查查午后谁还来过吧。”
柳青杨摇头,道:“庄主您吩咐过,所以午后便再没人进到正院来了。”
秦恕泄气地靠在椅背上,道:“那看起来确是没有别人了罢。”
柳青杨说:“十之八九便是时公子,不然此刻为何不见他人。庄主,要找回传家之宝可须得尽快。”
秦恕摆摆手道:“你去做吧。”
柳青杨安排好人手下山寻人,自己便回房间换好夜行衣。下山前见书房的的灯仍亮着,便放心离去。
山脚下杜鹃鸟叫不停。
柳青杨循声而去,果然找到了接应之人。
“堂主,您终于来了!现下就要兄弟们摸上山么?”
暗处渐渐聚拢近三十人,悄无声息,等候吩咐。
柳青杨道:“不,计划有变。时酉那个叛徒把秦家宝物盗走了!柳兆你先回柳庄,想办法通知大哥,让他先别过来。再另喊些兄弟,一起去追人。”
柳兆道:“副帮主应该已经到了柳庄了。不过时酉现下就在我们手上!”
柳青杨闻之大喜,正要细问,突然大喊:“谁在那?出来!偷偷摸摸算甚么英雄!出来!”
这些人里柳青杨武功最高,别人耳力自然也是不及,所以没听到方才树枝折断的声音。
话音未落,临近树上便有黑影闪过,身量仅如大只家禽一般。
柳兆道:“应该是雕鸮。”
柳青杨提气,树间几个跳跃,确是不见人影,这才放心。
想到柳兆说时酉在他们手上,便问:“时酉如何落到你们手上?”
柳兆道:“兄弟们按照您的吩咐,日落便来此处等您讯号。就在一刻钟前,时酉匆忙而来,早前便听您吩咐过要提防此人。想到今夜或许行动,我怕他坏事,便截了下来。刚派两个弟兄押到柳庄了。”
柳青杨连叫几声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都回柳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