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七十七章(1 / 1)
“住手!”再睁开眼时,何黎模样已经格外狠辣。
这招对楚枫白果然管用,他俨然已将何黎当作了那个他心中害怕又必须惟命是从的人,立时停了所有动作。脸上却写满了对这命令的不解,以及对另有可能的未知的恐惧。
何黎狠狠瞪着他,像是这样才足以让他安静,不敢妄动。但他怒视的眼中也明明有着不忍与哀伤,只是楚枫白不能看懂。
瞪着他,却在干净利落地对陈梨吩咐,“让顾丹去准备安神药,越快越好。”
陈梨恍惚一下,明白他的用意,立刻就冲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就见两人犹如对峙,四目相对。
宛如猛兽与猎物,一个伺机而动,另一个则是避无可避。
何黎坐在桌边,一双眼沉静而冰凉地看着楚枫白。而楚枫白则在床上,怯生生坐着,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还是陈梨离开时的样子。
顾丹不愧是自小何黎贴身的人,办事让人放心,不到一刻时间热腾腾的药就端来了。
陈梨最是顾着楚枫白,连忙将药端过去,坐到床边。看着楚枫白一动不敢动的样子,无奈只能又向何黎求助地望去。
何黎心累,无奈于他竟是不能听好好的话,非要用骂和威胁才是管用,简直气急。
他哪里想在他心中成为那样的人,却只能冰冷命令,“喝药。”
楚枫白不敢违抗,认命偏头。只是见着喂药的是陈梨似又生了些胆,朝一旁挪了挪,似还期待转机。
看他这般怯懦模样,何黎却是气愤,又急于要他喝药。
他虽素来不是暴君,但毕竟本就是个能威严的人,真要怒起来属下也是要怕的。如今几句话下来知道了分寸,对于能威吓到楚枫白的度也是驾轻就熟,又狠狠道,“喝药!”
以为他就此会听话,哪知见他吓得又是要哭,却依然好像怕极了喝药这件事。见人看着药竟是吓得在床上跪下,躲在床角就是求饶模样,“求求你,不喝,不喝……”
何黎和陈梨同时想到了什么,也是心惊。
他究竟为何这样怕药,他们给他喝过什么?
“你!”何黎语塞,却是心道不能放弃,想着心中那糟糕的猜测越来越急。
只是他这样子吓着楚枫白却是依旧无用,楚枫白断断续续求饶,“喝了,头疼,”他抓着头,痛苦的样子,“不知道,都不知道……”
这……还不清楚吗?
何黎一声哀叹,“哎……”却是摇头,近乎不忍再看。
他心中想法已然有谱,未说,只是望向陈梨。想知道他是否与自己想到一处,又或是在该考虑是否该说,一时之间心下已计较许多。
“可恶!”只听陈梨心疼地气恼!他想起梁芹就是不甘,看着楚枫白生生被折磨成这样更是气愤,自己经历种种还历历在目,为何他们都要这样命苦?
端着碗的手都在抖了,他知道何黎在想什么,他也与他一样明白了。
何黎心想这样不是办法,看着陈梨的手,看着他手中颤抖的碗更是纠结一片。他索性箭步上去抢了碗,便直接拉起楚枫白脖子就往里面灌。
陈梨吓了一跳,只在一旁干着急,小心却又知道不该阻止地提醒何黎,“别伤了他。”
楚枫白却是不敢反抗何黎,只是抓着他的手痛苦地咽着。何黎动作粗鲁,只是为了让楚枫白害怕不敢挣扎,却想不到这样做的效果真是好到让他意外。
一碗药灌得快,倒是大部分都喝了下去,不知该让人高兴还是心酸。
这之后楚枫白就一直萎靡在角落里,抓着头一直喊疼,又不停说头被掏空了。一会儿又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火在烧。可这分明只是安神的药,也不知他这些感觉意味着什么。
何黎见他这样却是得空到门口对顾丹又吩咐了两句,顾丹向他禀报了什么,何黎沉思片刻,陈梨只隐约听到他对顾丹说了句,“继续查,往宫里查。”便看顾丹领命走了。
再等何黎回来,药效已经发作,楚枫白人已安静了下来。
何黎又是一声叹息,真的感到身心俱疲。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对陈梨道,“看来你说对了,梁芹给他下过药,才让他脑子一直糊涂。”
陈梨也接的上他的思路,看着在药力下睡着的楚枫白担心道,“安神药不会头疼,他恐怕只是之前喝的感觉记得,于是想出来的。”将人小心在床上放平,一边又喃喃自语,“可肚子疼……又是怎么回事?”
接着坐下,抬头看站在不远处的何黎,不知他是对还是错,却有些责怪地问道,“你让他见梁芹,就是为了这样吗?!”
何黎走到他身边蹲下,丝毫不怪他的怪罪,认真地抬头,耐心地看怒气冲冲的陈梨。
眼中彷如写着“你该明白”,开口道,“你我谁敢保证能护他一辈子?若是有一天……万一不能了,你要那样的他怎样活下去?”陈梨无从回答,只觉心里难受,他不知不知道,却从来不敢去想。他希望楚枫白还是他印象中的模样,根本不敢承认如今的事实,更不敢承认他或许再也不可能好了。
何黎摇头,笑他感情用事,“即便我们都不说,他在别人眼中就不是个傻子了吗?”
听到这两字,陈梨觉得刺痛,他不愿这两个字和楚枫白扯上关系。大家都一直在逃避,可那日的事他听说了,终究逃不掉。
“事实就是事实,”何黎都没意识到,自己是真将陈梨当作自己人,才会这样耐心地跟他解释自己的初衷,甚至在心底是在害怕他误会。可何黎还是选择了激烈的方式,无情地反问,“是你还是无玄能想替他决定,让他真做一辈子的傻子?”
“可这样……”陈梨无法反驳,可是又难以接受,“太苦了。”
让楚枫白面对他如今的处境又如何?他只会更痛苦,他的身体依然不会好起来。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不好吗?他至少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不会痛苦不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