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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柴桑定议(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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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议政大殿内,孙权手握竹简立于案前,那奏报上说的是他的堂兄、豫章太守孙贲听闻曹操平定荆州大为畏惧,想送儿子给曹操为质,幸亏被吴郡太守朱治赶往劝止。年轻的吴侯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连孙氏宗室都不和他同心同德,更何况江东的官员臣属。

“曹操的檄文想必诸位已知晓,不知诸位有何看法都说与孤听听。”孙权将竹简扔回案上那堆婉言劝他降曹的案牍中,转身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群臣面面相觑,皆有不安惧怕之色,还是长史张昭率先出列,向孙权揖手一礼,沉声道:“主公啊,请恕老臣直言,曹公,豺狼虎豹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辄以朝廷为辞发号施令。今日若抵抗他,便是相当与朝廷为敌,我江东也显得更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主公可以抵御曹操的,全凭长江天堑。如今曹操兵不血刃夺得荆州,据有其地,刘表的十余万水军,及数以千计的蒙冲斗舰,全被曹操收入麾下,曹操以水师浮江,兼有步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江东共有之,而势力众寡又不可同日而语。”

孙权边听着边坐回案前,手无意识的轻敲着桌案,面无丝毫表情,目光也不看张昭而是落在门口处,“那张公的意思是?”

“愚谓江东大计……不如迎曹。”

孙权的手一顿,脸上仍是不见喜怒,只是碧眸中却有一丝寒芒闪过,他沉默了一瞬,转而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都是此意?”

谋士秦松思索半响,出列拱手道:“张公所言是也,曹操乃大汉丞相,奉天子之诏,荆州归降,不仅一方州土百姓得以保全,刘琮本人也被封为刺史、列侯,相反当年徐州背曹却惨遭屠城厄祸,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由此观之,战,江东生灵涂炭,降,方可保境安民。”

这时又有一臣僚揖手附和道:“臣附议,避战请降,合天意,顺民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两个、三个……堂中几乎所有文武官员都劝他降曹,孙权广袖中的手紧紧攥进掌心,冷冷看着向他躬身行礼的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逼来,仿佛又回到了他继位之初那般饱受质疑少有人支持的处境。他自然不想降曹,可文武百官军民士卒都不敢与曹操为敌,就算他下令抗曹又如何能有胜算?

这时有人回禀鲁肃、诸葛亮已至,孙权心中郁结稍微松了一些,忙令他们上堂议事,只见跟着鲁肃缓步而入的是一名身长八尺,身着墨绿深衣,手持羽扇,年岁在二十七八的青年,儒雅清俊,器宇不凡,只身出使江东,面对吴侯及江东各级文武不见丝毫怯意,唇畔含笑,不卑不亢,一派聪明外露之象。

诸葛亮同样也在端详这位年轻的吴侯,见他形貌奇伟,一双碧眸中暗含精光,乃大贵之相,况且在此曹军大军压境群臣皆恐之际他依旧能镇定沉稳,绝非庸主可比,诸葛亮施礼之后,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共争天下。曹操削平大乱,夷灭群雄,平河北,破荆州,威震四海。虽有英雄,亦无用武之地,故刘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他目光看过方才劝降的江东文武,语气中暗含嘲讽之意,“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原抗衡,不如早与曹操决绝;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情危急而不果决处理,恐怕马上大祸临头了!”

孙权不知诸葛亮是用语反激,心中渐生不快,不过面上依旧淡淡笑着,反问道:“如君所言,刘豫州为何不降曹?”

诸葛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着羽扇轻摇,慨然陈词道:“田横,齐之壮士,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贵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大事不成,此乃天意,安能北面而降乎!”

孙权本就众人劝他降曹大为窝火,诸葛亮言下之意更像是说刘备穷途末路尚顽强与曹操相抗,而他孙权雄踞江东多年反而惧怕曹操欲不战而降,不禁拍案而起,怒道:“孤不能将全吴之地、十万之众拱手相让,受制于曹操!”

张昭眼看主公就要被诸葛亮三言两语说蒙蔽,忙高声劝阻道:“主公,刘玄德被曹军大败,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丢盔弃甲,望风而窜,狼狈之至,已无容身之处,孔明所言无非是想借我江东之兵救自身灭顶大祸!”

诸葛亮摇头轻笑,神色淡然却自信傲然反驳道:“豫州军虽败于长坂,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敝,追赶我主刘豫州,轻骑一日一夜竟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故《兵法》以此为禁忌,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虽百万何足惧也。荆州之民归附曹操,只因在曹军威逼之下,并非心悦诚服。今将军如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齐心协力,必然大破曹军,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

又有一谋士深深不以为然,出列讥讽道:“孔明欲效苏秦张仪,逞口舌之利游说东吴?”

“足下只知苏秦张仪为能言善辩之士,却不知他们亦真豪杰,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安邦定国之功,绝非畏强凌弱,贪生怕死之徒,而时下有人一听闻曹操诈伪之词,便叩首乞降,这等人还敢笑苏秦张仪吗?”

眼看众人向孔明诘问发难,你一言我一语有争执大吵之势,孙权只觉得头疼,瞟了一眼站于列末的鲁肃,见他垂手而立,一言不发,孙权皱了皱眉,起身打断众人道:“好了,此事容我三思,诸位请回,改日再议。”

说罢拂袖离去,鲁肃会意,追至房檐下,孙权站定,头也不回,此刻语气中已有愠怒,“刘豫州新野惨败、末路穷途尚有人替他奔走游说,可方才堂下江东文武一个个都劝我降曹,子敬也偏偏一言不发。”

“至尊,张公等人主降有他们的道理,他们降后依旧可管理州政,治理农桑,不失为朝廷命官,甚至连在下也是可以降的,曹操定会把我交付乡党评议,确定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仍能乘坐牛车,有吏卒跟随,与士大夫们结交。”越说孙权面色越沉,忽然鲁肃话语一转,声音微微拔高,显得有些激越,“可是至尊啊,江东文武人人可降,唯独至尊您是万万降不得!”

孙权神色一动,缓缓转身,“为何孤就万万降不得?”

“刘琮软弱无能自然不为曹操所忌,可至尊神武命世,提领江东多年,敬贤礼士,英豪咸来归附,至尊若降安能为曹操所容?况且失去军队何异于俎上鱼肉,适时是杀是留也不就凭曹操一句话吗?”鲁肃皱眉恳切劝道,“望至尊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

孙权长舒一口气,执过鲁肃的手坦言道:“诸人的说法,太令孤失望。唯有卿廓开大计,正与孤心意相通。”

鲁肃见孙权已有定议,心下高兴,又想起他在江东如今只是客宾身份人微言轻,若是公瑾在此主持抗曹大计必能说服主降的众人,因而忙向孙权道:“如今公瑾正奉命在鄱阳练兵,主公何不召回公瑾共商大事?”

此刻说到周瑜,孙权忽然想起当年公瑾将兵赴丧助他树立威望的情景,今日若有公瑾在,定也能力排众议让江东上下同心同德共力抗曹,念及此,年轻的吴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孤早已派人召回公瑾,就算孤不召他,他如今也定在星夜兼程赶回来的路上。”

鲁肃告退后,孙权来不及休息,也不想休息,便径直回到正殿批阅文书,这是他继任伊始既有的习惯,当天的政务绝不留到第二天。他自认为文武韬略皆不及父兄,所以当这个吴侯更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想要将江东治理得井井有条,更想完成当年父兄未竞的大业,可现在曹操大军压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同样也是挑战,他不想让后人说他孙权连一个守成之主的做不到。

政务处理完毕已是日落时分,孙权放下朱笔,只觉得身心比往常都要疲惫,揉了揉眉心,下意识的看向旁侧兰锜上摆放的那柄宝剑,这是孙策的将军剑,孙权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如警钟一般,在遇到困难犹豫沮丧之时,时刻提醒自己,激励自己。

此刻亦是如此,孙权看了一会,不禁起身走到兰锜木架前,取下宝剑,握住剑柄抽出一截,凝视着上面刻着的讨逆将军字样,低声喃喃:“兄长,如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此番能击退曹军。”

“放下大兄的将军剑。”突然,一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孙权微微惊讶,放回宝剑转身一看,孙尚香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口,如今正值青春妙龄的她如一朵娇艳的花已经全然绽放,生的是娇俏可人,只是她那一脸的寒意和一身雪白的素衣还是刺痛了孙权的眼。三年守丧的古制早已很少有人遵守,可孙尚香却换下她最爱的红装,固执的为母亲戴孝,他知道她是在跟他怄气,因为他为了战事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或许不只是这个原因,他们兄妹间隙由来已久,他都想不明白何以至此了。

随即乔薇和侍者也出现在门口,侍者急喘吁吁,小心翼翼的瞥了孙尚香一眼,又连忙向孙权躬身行礼,孙权心知定是侍者还来不及通报小妹便直接闯入,压下心中其他的情绪,挥退侍者,微笑着上前问道:“小妹,小乔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乔薇拉着孙尚香进殿,向孙权微微福身行礼,同时悄悄握了握尚香的手示意她赶快行礼,没想到孙尚香干脆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乔薇看见孙权笑容微僵,只好尴尬的一笑,替她解释道:“我来此是为等候周郎,没想到在渡口碰到阿香,便同她一道来了。”

孙权点了点头,又看向孙尚香,摆出兄长的架子质询道:“你呢?不在家好好的待着,又乱跑到柴桑来做什么?”

孙尚香冷笑出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在家?在家等着曹军铁骑踏过来吗?”

乔薇眉心微蹙,压低声音劝道:“阿香,好好说。”然而却没有起作用,孙尚香似抑制不住怒气一般,完全不顾她的劝阻,推开她的手,走到孙权面前狠狠的瞪着他,一连串的凌厉质问兜头而下,“你真得要投降曹操?早先你一直忍气吞声向曹操俯首称臣也就罢了,现在别人还没打过来,你就想把父兄辛苦打下的基业拱手相让……”眼中泪水翻涌,倔强的死死压下,却难掩哽咽的声音,“更何况大兄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你、你对得起父兄的在天之灵吗?”

“你怎么知道……”孙权神色一怔。

“哼,你惧怕曹操,可我孙尚香绝不降曹,大不了我带兵上战场!”孙尚香按住腰间佩剑,神色凛然,脸上仍挂着泪珠,冲口而出的话语却是豪气干云,颇有其父兄之风。

“胡闹!”孙权皱眉轻斥,顿了顿,想到她也是不想父兄基业落入曹操之手,与那一干劝他主降的臣属却是大不相同,渐渐地神色缓和了下来,“兄长临终遗言让我保有江东,我日夜不敢忘,我怎么会江东基业拱手送给曹操?”

“真的?”孙尚香半信半疑。

孙权点点头,向她吐露真言,“我已决计联合刘豫州并力抗曹,只是如今群臣皆劝我迎曹,君心民心也被那曹操一封檄文弄得大乱,还需时间说服我江东上下同心御敌才是。”

听完孙权的保证孙尚香这才怒气消散,然而还是拉不下面子,依旧冷着一张脸,不过还真的开始认真的想他说的军心民心大乱的问题,思索了一会,忽然微扬起下巴,勾起一抹骄傲自信的笑,旋即转身风一般的跑走了。

乔薇急忙唤她,话还未出口人就已经跑远了,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偏头看见孙权微微有些失神的望着阿香离去的方向,斟酌了一下,轻声宽慰道:“主公,阿香年轻气盛,说话有时比较冲动,你别怪她。”

孙权露出一丝苦笑,“她是我的亲妹妹,除了四弟,如今她就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么会怪她?”这似自言自语的低喃透着茫然,半响,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又看向架上的讨逆将军剑,沉默片刻,恢复惯有的沉静,转移话题道:“我已召公瑾速归,很快小乔夫人就可见到他了。”

乔薇微笑颔首,两人又沉默了半响,兰锜上静静躺着的将军剑在白色烛火下映出沉重的阴影,她正想行礼告退,忽然又听得孙权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届时定会有许多人劝他主降,我更想知道,小乔夫人对此事的看法,你会劝说公瑾主战还是……主降?”

此等战和大计为何问她一个女子的意见?是怕她也劝说周郎降曹吗?乔薇心下微诧,没有立即回答,孙权以为无非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正想说罢了,却听得身后乔薇似淡然又似郑重道:“当然是战。”孙权回头看着她,不知这是她内心的想法还是只是为了应付他,乔薇却根本没有看他,微垂眼帘有些出神,“我和周郎夫妻已快十年,早已是心意相通,我懂他,他是宁可战死,也绝不降曹,正是因为懂得,我又如何会在众人都不支持他的看法下再反对他?虽然我不喜打仗,呵,谁又喜欢战争呢?”

乔薇没有说那番汉贼不两立或是基业不可拱手让人的大道理,而仅仅是出于一位妻子对丈夫毫无保留的支持,生死与共的坚决。孙权陷入了沉默,半响,带了些许羡慕与敬重道:“公瑾能有小乔夫人这样的妻子和知己,真实幸事。”

乔薇唇边不由自主的逸开笑意,“亦是我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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