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有些事儿来得太突然（1 / 1）
之后接连几天他都在犹豫要不要去一趟小许家里，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来来回回迟迟疑疑了好久，最后决定给她家里打个电话，电话是小许接的。林月塘觉察出来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哭腔。
“我能一会过去找你一趟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小许也不回答，只是一直在问林月塘愿不愿意见她，小林同意了，他下午还有课，就让小许来办公室找他，小许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穿得很整洁，坐在椅子上一直对着林月塘笑。“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林月塘心里奇怪她现在的反应和电话里的完全不一样，但看着小许一切都很正常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次来是要谢谢你。”
“其实我没帮上你什么。”
“孩子没有了现在反而轻松了，不用在去争什么，也不用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小许说完这句话之后站了起来，鞠了一个躬。小许一直都长得很好看，今天不像是以往那样死气沉沉显得就更妍丽了几分。
林月塘以为小许已经想通了，心里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你能想通了就好。”
“是呀，我现在什么都想通了。”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小许说时间不早了，她要回去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晚自习了，正好是小林带班，于是他嘱咐了几句让她路上小心的话然后就让小许回去了。小许的事儿解决了，他心情一下就畅快了很多，到了点儿就去教室上课去了。
晚自习上到一半儿李越突然敲门让他出去一趟，班里的同学有些骚动，但是李越在班里什么都没说。
“怎么啦？我这儿还上课呢。”
“小许死了。”李越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点儿发抖，他冷静了一下，又重复了一边“小许死了。”
林月塘脑袋“嗡——”地一下，眼前突然就白了。李越看他一下就面无血色赶紧上去扶了他一下。“小林老师，你没事儿吧。”
“不可能呀，我下午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还跟我说要开始新生活了……”林月塘说到这儿终于明白过来了，小林所说的新生活是指什么方面的新生活，林月塘走到了墙边儿上，靠着墙缓了一会儿，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有点儿不可置信。
太荒唐了，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李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越指了指窗外。“现在jing察都来了我能不知道吗。”
“小许的家人也通知了，不过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你先在办公室待会儿，谁叫都别出来，这节课我先帮你上完，行了，快点儿去办公室吧。”
“等等，我不太明白……”
还没等林月塘说完，就听见楼下有什么骚动，过了一会儿小许的妈妈一边儿骂着就一边儿走上来了，她一看见林月塘就一下冲过来拎着他的领子嚷了起来。“你跟我女儿说什么了！你跟她说什么啦！你赔我女儿！”
小许妈妈又哭又闹，整个楼道里都是她的声音，有些学生已经探出头来看了。
“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和小林老师没有关系！”李越皱着眉想把林月塘的领口拉出来，“快松手！”
林月塘被勒得有点儿难受就往后退了一步，没站稳直接就摔倒地上了。李越一下就急了，他把林月塘扶了起来张嘴就骂。
“自己管不好孩子还跑学校来撒泼，小许我们开除了好几个星期了，谁知道你们在家怎么虐待人家了，行，现在人家受不了了你就到小林老师这里来兴师问罪，您还真是爱子心切呀。我们全天下人都欠你的呗！”
“我女儿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我要告你们！你们全都得偿命！”
李越看着小许妈妈冷哼了一声。“谁害死的还不一定呢，瞧你们给人身上打的，赶紧去好好跟jing警同志解释解释，别到时判你们个谋杀！”
说完他扶着林月塘就走了，小林一直都很安静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等到了办公室之后李越给他接了杯热水，安慰了一句。“那就是个神经病，你别理她。”
林月塘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她说的没错，这事儿我也确实有责任。”
“你别逗了，这事儿赖得着你吗，你听我说，你就是她的班主任，她没被开除之前你已经尽心尽力了，这些我们都有目共睹呀，你要是觉得这事儿是你一手造成的那我们这些教过她的老师也都不是好东西了。”
林月塘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李越坐在了他旁边儿，把水杯塞到了他手里。“把这杯水喝完，之后马上回家睡一觉，我跟校长说让他批你假，你就利用这个时间四处转转呀、走走呀，你不是有挺多想去的地方吗？这次都去了，没事儿，很快就过去了。”
林月塘脸色很苍白他摇了摇头。“不了。”
李越见林月塘这种情况赶紧又劝了他半天，可小林就是油盐不进，什么都不听去，李越没辙了，小林他们班现在还没人看晚自习，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你在这儿等等我，我现在去班里，待会儿跟你一块儿回去。”
林月塘没说话，等李越走了之后他听着楼道里小许妈妈大吵大闹的声音突然觉得今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儿不太真实，小林站了起来拎起了包就往外走。
他刚去拉门毕盈几进来了，毕盈拉住了林月塘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走，我送你回家。”
毕盈拉着他到了楼道，小许妈妈看见林月塘直接就迎了上来，毕盈把林月塘护在了身后。“我已经跟你谈过了，你不要干扰我们学校的正常秩序，你要告就告，现在就可以去。”
毕盈见小许妈妈一副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厌恶，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声音。“去呀！”毕盈冷着一张脸，小许妈妈又骂了好几句，毕盈根本就不再搭理她了直接拉着林月塘就往外走。
小许妈妈冷哼了一声，追了上去走后面拉拉扯扯不让林月塘走，毕盈一下就急了。
“放手！”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谁都别想走！”
“行，我给你一个说法！你女儿死了，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已经被开除了，你丈夫也同意了，签字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毕盈使劲儿拉了一下林月塘搂住了他的肩膀，小声跟他说了一句。“我们走。”
两个人走的很快，林月塘腿脚不方便，一直靠在毕盈身上，到了校门口小许妈妈还不依不饶，追在他们后面骂。“jing察同志，请你好好劝劝她，别在学校里干扰我们工作！”
林月塘低着头，心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jing察打量了一下几个人，最后把小许妈妈留了下来，毕盈松了口气，天已经黑下来了，车站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林月塘抬头看了毕盈一眼。“校长，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
毕盈想了一会儿。“最近在家里休息几天吧，这件事儿我会处理。我……我过几天去看你。”他说完这话之后就回去了，毕盈的身形很修长，过马路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他呢子大衣的一个角，毕盈微微弯腰下去压了一下，之后小跑了几步消失在了巷角。
小林拉了拉自己的围脖，吸了几口气，他浑身都在哆嗦，一直到家门口这种情况都没有缓解。老林还蹲在门口喂狗，看见林月塘这种情况什么都明白了，他拉着小林进了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什么也没问。
等林月塘睡着了，他就蹲在院子里面抽烟，一宿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小林起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等完全清醒过来，所有关于小许的事情都一口气地涌进了他脑中，他掀开被子刚进门口的院里就看见他们学校的副校长在等他。
“小林呀，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聊聊小许的事情。”
林月塘坐在了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副校长看他这个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有家报纸想要采访一下你，就谈谈关于小许的事情。”
“我不想谈这件事情。”
“小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儿的原委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小许临死之前找的就是你，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了，那周围的同事、你的学生会怎么看待你，你以后还怎么工作？”
林月塘看了副校长一眼。“您为我好我知道，但我真不太想提这件事儿。”
副校长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学校尊重你的意见，我回去就去回了那家报社，对了，我问一下，小林呀，当时你都和小许说什么了？”
林月塘回忆了起来脸色突然变得更差了，他居然和小许说了“你能想通了就好”这种话，他的学生要自杀，他没有阻拦反而说你能想通了就好，林月塘皱了皱眉，喉咙有些酸涩，副校长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叹了口气。
“诶呀，我干嘛要问你这些呀。我先走了，也不知道小许为什么要在学校里自杀。”副校长自言自语了一句，见林月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补充了一句。“想必是对学校心有怨恨吧，不然干嘛在学校自杀呀，真是给我们找麻烦。”
林月塘一愣，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为什么小许死之前会来找他了。
“想必是对学校里的谁有怨恨吧。”副校长摇了摇头有叹了口气，“不然干嘛都被开除了还死在学校里呀。”
林月塘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脑子里一直都响着他们副校长说的那句话。
副校长和他打了招呼就离开，刚刚推开门就被林月塘叫住了。“我同意了。人死都死了，我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能让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怎么说变就变呀，成，那我和报社约一下，你下午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