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还是不想起名字（1 / 1）
林月塘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回了一句。“看不出他对残疾人还挺有爱心的。”
白富强被烟给呛着了，咳嗽了几下笑得不行。“真有你的。赢子听了非得气死不可。”
小林笑了笑，不以为意，他要是能把人生赢家气死那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和你说点儿正经的。”白富强喝了几口水，“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事儿？”
“就是你们那个新升的副校挑拨家长闹事儿的这件事儿呀。”
小林低下头夹了一口菜，想了一会儿。“他做的事儿我不知道对不对，但反正他肯定不是一个好老师。”
小白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话，两人又扯了点儿其他的事儿，等天色晚了些他就回去了，白富强说要送送他被他拒绝了。第二天下班的时候他被人生赢家给堵住在了门口，在小林看来毕盈的神色十分的，嗯……怪异。
“校长，你有什么事儿吗？”
“昨天，你和富强说要我小心是吗？”
林月塘觉得毕盈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就点了点头。“我没别的意思。”
毕盈看着小林想接着说点儿什么，可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来和林月塘没有什么接触的时候还好，只是想着初中的时候林月塘多么多么可恶，不理自己还对自己做了那么凶残的事情，现在两个人每天都能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什么怨恨的心思都没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林月塘笑了笑，“您太客气了，副校的事儿我只是随口一说，您不用放在心上。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
“你坐哪路车？”
小林说了自己要坐的车，毕盈赶紧说了一句。“我也坐这路车。”
“校长，你不是骑车来的吗？”
“链子掉了。”
“我给您修修。”
“不用！”人生赢家恼羞成怒了，“我说坐车就坐车！”
真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林月塘点了点头，也没生气。“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盈看着小林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更砸了，不过既然达成了共识两个人就一起坐车去了。
车特别挤，两个人贴得很近，时不时一个刹车两个人就更是有了亲密的接触。林月塘多多少少有点儿尴尬，他能理解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贴在自己身上时产生的厌烦，所以他是还挺同情毕盈的处境的，要说小林实在是想太多。
毕盈现在好着呢，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那辆自行车毁尸灭迹了。
等过了会儿人下了一些有了一个座位，毕盈就一下把林月塘推到了座上，林月塘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这是？人生赢家终于忍受不了自己所以要痛下杀手了？毕盈看着小林特别迷茫的表情咳嗽了一下。“你坐。”
算了，人生赢家对自己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月塘冲着毕盈眯着眼笑了笑，接受了毕盈的“好意”。
车厢来回来去地颠簸，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看你挺喜欢富强的。”
小林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毕盈心里突然觉得特别堵得慌。“你不能喜欢他！”
这时候林月塘有点儿生气了，他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被毕盈这一句话轰成了渣渣。他的确是处处比不上毕盈，可他连偷偷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吗？“为什么？”
“因为……”人生赢家词穷了。
林月塘仰头看向了毕盈，替他找了一个理由。“你喜欢他。”
毕盈没说话，他正在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林月塘扶着座位站了起来。“我要下车了。”他下车，毕盈就蔫头耷脑地跟在了他后面，小林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毕盈是不是有病呀！于是他停了下来转身说了一句。“您家不在这边儿吧。”
“我……”
“我跟您保证，以后绝对不去找白富强可以了吧。”林月塘语调还是挺平稳的，但是语速明显就是加快了，毕盈一下就听出来小林这是真生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月塘被气乐了，之后觉得有点儿小心酸。他上初中的时候看见小白和人生赢家两个人凑在一起自己就已经嫉妒的不行了，但原来最起码自己还有嫉妒的可能呀，现在倒好，连嫉妒都不让嫉妒了。
“成了，您也甭跟着我了，赶紧回家吧，我就算是跟您抢也抢不过您呀。”
林月塘说完之后就一瘸一拐地走了，毕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自己被林月塘踢倒在地的那一次，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其实人生赢家可以跑上去拉住小林就是不放手，可拉住之后他能说什么？
就连毕盈自己不知道他对林月塘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
之后几天林月塘对毕盈还是原来的态度，人生赢家也没再去没事找事，日子过得风平浪静。要说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找事儿但架不住事儿来找你呀。
原来的主任，就是现在的副校让他给一个领导的孩子补课，人家小林根本没有这种名利心，于是他就婉拒了，说自己真的有事儿，水平也不行，怕给人家教坏了，副校长当时没说什么，之后却到处挑他的刺儿，说是他教案有问题，对学生不负责。
林月塘算是看出来了，副校长这是报自己的一箭之仇呢。
李越知道了这事儿之后直接就说了一句。“看见没，这就是小人得志！”
小林笑了笑。“随他闹去吧。”
“小林老师，你脾气也忒好了吧，都说新官儿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可就烧你身上了，他这是要用你杀鸡儆猴，你没看出来呀。”
林月塘整理了一下自己办工桌上的书，转过头看了李越一眼。“我总不能因为怕他的手段就委屈自己去给领导家的孩子补课吧。”
“要不说你傻呢。”李越笑着摇了摇头，“能趁这个机会搭上领导也挺好的呀。”
林月塘把头扭了回去摊开学生作业开始批改。“我没想往上爬，就想好好教我带的学生。”
“成，你境界高，我怎么跟这么清高的一位说了这么久的大俗事儿呀。”李越揶揄了一句也转过身开始批改自己要判的作业了。林月塘笑了笑，扭头说了一句。“谢谢你提醒我，今天我请你下馆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月末的时候又哭穷说自己没钱花。”
“不会，我还可以从我爸那里诈点儿出来。”
“你这个禽兽呀。”李越摇了摇头，已经开始盘算今天好好奢侈一回，宰一宰林月塘了。
下班之后他和李越有说有笑地冲着学校外面走，迎面就看见面色铁青的人生赢家了，他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毕盈理都没理直接就走了特别没有风度。说真的，要是小林敏感一点儿就能闻见毕盈大老远散发出的醋味儿了。
可惜林月塘太迟钝，李越也很迟钝并且还在旁边儿煽风点火。“看来校长跟你真是挺不合的呀。”
小林皱了皱眉，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他对毕盈面儿上也算过得去了，结果人生赢家还成天甩脸子给他看，怎么着？我上辈子欠你钱死之前没还干净是不是！林月塘越想越气，于是他笑了笑，说了一句。“我们原来是初中同学，我得罪过他。”
“你怎么得罪他了？”
“也就是踹了他一脚。”林月塘挑了挑细长的眼睛，表情很平淡，“大概是不举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呀！
之后几天毕盈一直觉得李越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喂喂！这种嘲笑中又饱含着同情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小林和人生赢家得到关系也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原来还装得都十分宽容大度，现在已经开始用生命互相诋毁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工作上接二连三地不顺利让林月塘觉得有点儿疲沓，回家之后什么也不想干，开了灯就往床上一躺、用手支着头开始看书，看累了就睡觉。老林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就把他叫到了院子里。
“怎么了最近，怎么看着蔫头耷脑的。”
“老林同志，我得批评批评你，有你这么说你儿子的吗！”
老林坐在小板凳上二郎腿一翘开始嗑瓜子，一边儿嗑还一边抖腿，看着可贱了。“我这不是关关心关心你吗。”
小林笑了笑，他早就知道自己虽然不是垃圾桶里捡的，但在家里的地位其实也差不多了。
“说说怎么回事儿。”
小林简单地控诉了一下，老林一拍大腿指着林月塘乐了。“诶呦喂，又是那小子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呀，人家都那么欺负你了，你还在他跟前儿晃悠。”
“明明是他阴魂不散成吗？老林你说话能不能讲点儿证据呀！”
“我原来跟你说过了吧……”
林月塘打断了他，脸上写着“其实我不是亲生的”几个大字。“我这样儿的还是赶紧洗洗睡了吧，是不是这句？”
“你这破孩子怎么光记着我说你的不好了。”老林眯了眯眼，把瓜子递给小林，“顺风顺水不是什么好事儿，你知道吗人要是事事都赢了，其实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就是输了。”
“那你能说说他输在哪儿了吗？”
“你看，就拿你来说吧，你瞧瞧你自己，一事无成！但是每天过的不也挺滋润的吗，他成天那么多活儿，累死累活地有什么好的。”
“老林同志，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路边儿垃圾桶里那么多顺眼的孩子，你怎么就把我给抱回来了呢？”
“这不是咱俩有缘分嘛！”
也难为小林这时候还能保持笑容。“您老人家慢慢嗑吧，我先回去了。”
“小林呀，这风水轮流转，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常保，今日的祸没准儿是明日的福，今日的福……”
老林把瓜子放在了小桌儿上，拍了拍林月塘的肩膀。
“或许就是明日的祸了。”
老林说话一向是喜欢从十分玄乎的角度入手，林月塘看了他一眼。“不就是用辩证的角度看问题吗，我也会说。”
“咱能别这么简单粗暴吗？”老林被逗乐了，“可你如果要非这么说，到也没什么错。成了，回去吧，你也不用因为别人比你好就羡慕，总归来说，这个人啊，怎么活都是一辈子。”
“我没羡慕他，我就不明白了，他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我。”
“诶？我说小林呀，从小到大那么人多看不上你，你也没跟人家较劲儿呀，怎么到了毕盈这儿你就区别对待呀！”
林月塘愣住了，竟然有点儿无言以对。
“你倒还是挺在意他的。”
“老林同志，你这么说有意思吗？”
“我发现你从小就喜欢盯着那种无所不能、光芒万丈的人看。人家再怎么样是人家的事儿，你这个人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就能变得好了或者是变得坏了。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也活了四十多岁了，见得人也多了。”
老林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
“看见别人春风得意咱别嫉妒，看见人家马失前蹄咱也别笑话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