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鲛人（1 / 1）
在清和的带领下，我们很快便找到了小白，在他旁边那位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的，想来就是那位鲛人公主了。她的发色与我们不同，是浅棕色的，披至腰间，未梳发髻。与他们的歌声一样，有一种空灵的美。
清和一下子蹦哒到他们跟前，笑眯眯道：“玉衡，你看谁来了。”
小白望向我们，愣了半晌，“上神，你们怎么……”
那鲛人公主也望了我们几眼，又望向小白，“玉衡公子，这两位是？”
我弯着眼，笑道：“我是玉衡的姐姐。”又指着汐辰，“这位是我家夫君。”
此话一出，小白的表情凝固了，清和僵硬了，汐辰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鲛人公主看我的眼神瞬时亲切起来，“原来是姐姐和姐夫啊。”这姑娘倒是不认生，直接把自己当小白媳妇儿了。
她对我们轻施了一礼，道：“我是鲛人族的公主，你们可以唤我绮函。”
我疑惑道：“绮函，我们在门口遇见的两个鲛人声音嘶哑，长相也看不出男女，为什么你却同寻常女子无异？”
她解释道：“鲛人一族刚出生时并无男女之分，是后天选择的性别，你们见到的，就是还未选择性别的鲛人。”
我震惊地指着她，“你……你还能变成男的？”
她面色一红，朝小白看了几眼，辩解道：“不是的，鲛人一生只能选择一次性别。”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是我种族歧视，总觉得怪怪的……
她又道：“既然你们来了，便多留几日，今日是祭神大典的第二天，明日才最有意思。”
我问道：“你们祭的是什么神？怎么拜一块琉璃石？”
绮函道：“是上古一位名唤夙璃的神女。”
“夙璃？！”怎么又是夙璃……
绮函道：“是的，传说夙璃神女便是在这块琉璃石中孕育而生，我们鲛人一族曾遭遇灭族之灾，是这位神女救了我们的祖先，让我们迁移到了这片兀尽海，她的出生之地。是以，我们世世代代都会举办祭神大典来纪念她。”
“那你们可曾听过一位叫汐陌的神？”
绮函的神色变得难看，小声道：“姐姐怎么会知道他？汐陌是上古邪神，传说当年的灭世之劫便是因为他。夙璃神女也是为了杀他才神魂俱散。”
邪神？为了杀他？怎么回事？
我即刻望向汐辰，他漆黑的眸望着我，一片幽深。
清和跳出来打圆场，道：“这上古神祇的事，没什么好说的。绮函公主，你还是先给他们安排住处吧。”
绮函笑道：“是了，姐姐、姐夫请随我来。”
她带我们到了西面的一个厢房，道：“你们且在此处歇息，一会儿用晚膳时，我再派人来叫你们。”
我们进了厢房，虽然不大，倒也还算精致。
他倚在窗台，我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无话。
我犹豫许久，还是开口：“汐辰……”
他回过身，浅浅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问不出口。
他望了我一会儿，走到我身边，温柔笑道：“阿璃是想问，为什么我说的与绮函公主说的不同？”
我点点头。
他轻声道：“我没有骗你，绮函公主说的也不是假话。”
“那为什么……为什么汐陌会变成邪神？为什么夙璃……要杀他……”
他突然抱住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苦涩，“阿璃，别问了。”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错愕，明明只是一个故事，为什么……
他放开了我，眉眼温柔，轻轻笑着，仿佛刚才的苦涩只是错觉。“阿璃，你的发髻有些乱了，我重新为你挽发。”
我在他的脸上找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破绽。只得在梳妆镜前坐下，任他动作。
“啧啧啧……狐狸贤侄，想不到你还有这等为女子挽发的手艺。”
“清和天尊？！”他突然出现，实在是吓了我一跳。脸上烧得厉害，就想起身，却被汐辰按在了椅子上。
汐辰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懒懒笑道：“此等夫妻间的闺房趣事，清和天尊自然不懂。”
清和酸溜溜道：“我是不懂，本天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玉衡，你懂吗？”
小白也在？！
发髻终于梳完了，我连忙转过身去，清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小白站在门侧，此时，才缓缓走进来。
他朝我们微微行礼，道：“上神，神后娘娘。”
汐辰道：“玉衡，阿璃既然说她是你的姐姐，我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你唤她姐姐，唤我一声姐夫就是。”
诶？汐辰怎么把我随口哄那公主的话当真了？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我笑嘻嘻跑过去，“小白，小白，叫声姐姐听听。”
小白久违地红了脸，不敢看我，小声道：“姐……姐姐”
这声姐姐叫得我十分受用，配上那白白嫩嫩的漂亮脸蛋，我差点就扑上去了，可惜被汐辰拽住了后领子。只得弱弱地退回来。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做出一副端庄样子，“小白，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姐姐。”
清和就不开心了，摇着的二郎腿僵在半路，一下子跳到我们跟前，“小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有我在，怎么会有人欺负玉衡呢？”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你之前说在浮罗山遇见的强盗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鼻子，“那个不算，再说了，被欺负的分明就是人家强盗。你不知道，那些强盗被玉衡打得多惨，看得我都生出了怜悯之心。”
他搭着我的肩膀，走到一边，小声道：“小姑娘，我告诉你，越是生得好看的男子越危险，你家夫君就属于极其危险的那种。”
我深以为然，瞬时对清和的印象好了几分，小声道：“清和天尊说的实是至理名言。你可是也曾吃过他的亏？”
说到此处，他一下子起了兴致，“那是当然！我告诉你，当初他们还在昆仑山修行的时候……”
“清和天尊。”危险的声音悠悠从后方响起，清和面上颤了两颤，马上把手放下，声音提高了几度：“咳……我告诉你啊，你家夫君真是三界之中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你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嘁……还天尊呢，太弱了，我鄙视地望着他，小声道：“清和天尊，你可别把我家小白也教成你这样，忒丢人了。”
感到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我的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转过身，对上了那张绝美的脸。
汐辰温柔笑道：“阿璃想知道什么？为夫亲自告诉你。”
我干干笑道：“没，也没什么特别想知道，得夫如此，别无他求。”
汐辰满意道：“既如此，你就别同清和天尊讲什么小话了，他老人家身子孱弱，需要休息。”
我频频点头，“是，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我一抬眼，便看到了清和□□裸的鄙视眼神。我挑衅地望着他，有本事你上！
他果然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天尊的正经模样，道：“汐辰啊，其实本天尊近来身体挺好……”
汐辰微微笑道：“清和天尊说什么？”
清和即刻做出扶额状，叫道：“哎呀……头好疼，果然年纪大了身体就不行了，玉衡，快过来扶我一把。”
………………
次日，绮函邀我们参加了祭神大典，鲛人们齐聚在神殿内，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盒子。
我盯了绮函手中的盒子许久，问道：“你们为什么都捧着一个盒子？”
绮函道：“我正要同你们说，这第三日的盛典上有一个投珠祈福的仪式。传说这块琉璃石上保留着夙璃神女的神力，我们鲛人会在这一天，把自己化作珍珠的泪投入琉璃石，然后许下心愿。珍珠化为琉璃石的璧泽，而琉璃石则会实现我们的心愿。”
我惊讶道：“这么神奇？它真的能实现你们的心愿？”
“这只是鲛人族的一个传统，代表一份美好的希冀。要是如此简单就能实现心愿，那就好了……”说完，绮函偷偷看了一边发呆的小白一眼。
待他们离得远了，我拉了拉汐辰的衣袖，小声道：“你说小白喜不喜欢绮函啊？”
汐辰淡笑不语。
我蹙眉望着他，什么意思嘛？！
我又扯了扯另一边的清和，小声道：“清和天尊，你觉得他们之间是什么情况？”
清和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折扇，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那怎么办？”
清和悠悠道：“哪有什么怎么办，这种事勉强不得，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又怎么容得下别人。”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我尴尬地笑了两声，一时不注意，没把握好音量。
等他们不再看我，我才又拽了拽清和，小声道：“你是说，小白有喜欢的人？”
清和好笑地望着我，“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玉衡他……”
“咳……清和天尊，你头疼的毛病好了吗？”汐辰突然插话。
清和眼珠子转了两转，摆出一脸欠揍的笑容，“狐狸贤侄，我记得你几百年前去蛮泽灭尩妖时得了一柄玉骨扇。”
汐辰微微一笑，道：“我瞧着那扇子与天尊倒是十分相称，过几日，我派人送予天尊。”
清和把手中扇子一折，笑道：“如此甚好。”
我看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清和天尊，你还没告诉我小白喜欢的是什么人。”
清和一脸正经，眉头微蹙，“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如今，你既然问了，我便告诉你，只是你万万不可对玉衡提起这件事。”
我严肃地点点头。
清和续道：“其实，我同玉衡是两情相悦……”
“什么？！！！”
“阿璃，小声点……”汐辰拉着我的手臂，小声提醒着。
咳……这次看我的人好像更多了。
可是，小白喜欢清和天尊？他居然喜欢清和天尊？！我含辛茹苦把他拉扯这么大，他居然喜欢清和天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白还有这种爱好？不过，就他从前对女子避之如虎的表现，似乎也说得过去。
我深深望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小白，又怜悯地看了一眼望着小白的绮函，低头轻叹一声。
又对着清和，小声道：“清和天尊，绮函也挺可怜的，喜欢上一个对自己无意的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死了这份心思。”
清和想了一会儿，“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祭神大典过后，我和玉衡便会离开，与这绮函公主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日子久了，她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这样也好，若是绮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男子，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选错了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