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Special.01（1 / 1）

SP.01

我站在立镜前端详我自己的穿著，从神奈川回家后的当天晚上，赤也就打电话给我，在一阵长途车程的疲惫中想不接电话还不行，最后只好很快的敷衍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和他约好了见面，我穿了牛仔短裤和米色上衣，为了配合他的身高我穿了帆布运动鞋，一样把浏海夹在头顶上，把左边的长发编了辫子再拉到右耳，在右边耳朵下面用发圈绑住，这是我从杂志上学来的，以我这对长发很不拿手的双手来说算是编得非常好了。

赤也穿了紫色T恤和黑色连帽外套及牛仔长裤非常好认，我和他约在立海大附近的车站碰面，我的车程大约一个小时，抵达车站后一眼就认出他，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一个多礼拜，却感觉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

「你要买什么？」我拉了拉肩上的托特包。

「我姊姊要生日了，她嚷着要我送她礼物，至于送什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搔着头，那头像海带一样的卷发不管看几次冲击力一样强。

「你好像很怕你姐姐？」我偏头问。

「她简直跟真田副部长有得比！」他咂嘴不满的说。

「很严厉吗？」说道严厉的女性，我脑袋中第一个想到的是原凉香。

「那倒不是！」他双手还胸，思考更好的形容词：「很会使换人，凶起来像母老虎一样！」

「真难想象！」我没有见过他姊姊，所以凭他的说词完全无法想象他姐姐的形象：「所以你想送什么？衣服？饰品？蛋糕？」

「蛋糕？」他眼睛一亮：「买完礼物后有空吗？丸井前辈说学校附近有一间很好吃的甜品店！」

「很好吃的甜品店？！」我的耳朵接收到有好吃甜品的讯息后，眼神也开始发亮。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被食物收买后又被牵着鼻子走。

地点是赤也选的购物商场，我不是神奈川人，对这里一点也不熟，就只是盲目的跟着他，或许因为是新开幕得商场，加上又是暑假，人还真不是普通得多，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买口红送给他正在学习化妆的高中生姊姊。

「这种珊瑚粉红色真漂亮！」我拿起一支口红轻轻涂在手背上试色。

「她还蛮黑的耶！擦这种会好看吗？」赤也双手搁在脑后晃悠悠的说。

「前几天看杂志说，现在年轻女孩很喜欢这个颜色说……」我弯下腰，把试色的手背在镜子前和自己的唇色做比对。

「那你有吗？」他放下手，从专柜上拿起一支口红左右端详。

「没有！」我摇摇头：「你有看过我化妆吗？」

「也对！今天这个发型也是第一次看到。」

「好看吗？」我回头，充满期望的看着他：「我第一次弄得这么整齐耶！」

「啊！呃……还、还不错啦！」他双手放进口袋里，吞吞吐吐的说。

「真开心！」我勾起嘴角，拉了拉他的手臂：「那就决定买这个吧！希望你姐姐会喜欢！」

「摁！我去结账，你去外面等我！」这么快就挑完礼物真是预料之外。

我走向专柜外，取出手机，现在大约下午两点，如果和赤也吃完蛋糕后去电玩中心，这样结束大概会到几点？真田昨天来邮件说今天的剑道练习到下午，虽然前几天见过面了，但是来一趟神奈川，就这样回去，我大概会心有不甘，和赤也散会后再另作打算吧……

「久等了！喏！」赤也把一只小纸袋递到我面前。

我纳闷得看着他：「这是？」

「刚刚那支口红，也给你买了一支，当作你今天陪我的礼物吧！」他撇开视线，双颊有点泛红。

「我本来想要你请我吃蛋糕当礼物的。」我接过纸袋，原先真得是这样想的！

「嗄？不喜欢就还我！」他不屑的咂嘴，想从我手中把纸袋抢回去。

「谁说我不要，谢谢啦！我应该有机会用到！」我把纸袋举高到头顶，就是因为了解，所以知道他不会真的抢回去。

我把纸袋收进包包里，轻轻抓住他的手臂，催促着他带我去丸井说的甜品店，我对甜品大概是种隐性的执着，说不上向丸井那样热爱，但是如果排排站摆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得全数吃光。

赤也带我去的店，是整栋小木屋改装，围墙是红砖砌成，围墙边种着牵牛花和一些灌木植物，屋顶的烟囱冒着圆圆的烟圈，屋子旁的大榕树下挂着秋千，树上有简易的树屋，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森林木屋一样。

「真可爱！」我惊呼一声，说到底我也是个女孩子。

「这就是我佩服丸井前辈的地方！」他推开门先让我进去，地板是做成像红砖一样的磁砖，灯光边昏黄，是女孩子会非常喜欢的店。

「要吃什么？」店门口的玻璃冰柜里，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蛋糕都有，我蹲下身，从草莓、巧克力这种热门口味到抹茶、栗子这种较冷门的口味都有。

「我要栗子蛋糕！」我指了一个装饰漂亮的栗子蛋糕：「和一杯拿铁咖啡！」

「那我要草莓蛋糕跟冰奶茶！」

赤也走向柜台点餐，我则在里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走进用餐区后才发现，窗台底下有许多散文小说和世界名著，墙边有一张老旧的木制摇椅，看见那张摇椅不知为何脑海里自动浮现坐在上面织毛衣的老奶奶，我的奶奶在我出生不久就过世了，对他的印象仅从相片中得知，但是爷爷每次提到奶奶时，总是一副从没看过的深沉表情，久而久之自然就闭口不提了。

「久等了！」赤也端着托盘把餐点放到我和他之间的方桌上，我双手合十左右观察这块栗子蛋糕，完美的装饰让我笑得合不拢嘴。

我取出相机把栗子蛋糕拍下，打算发给娜美，但是坐在我对面的赤也却发声了：「要拍就连我的也一起拍啦！」

他把他的草莓蛋糕和奶茶推上前，我瞧着镜头，怎么样都不满意，最后他看不下去抢过我的手机：「真是的，连人也一起拍进去不就好了！拍完发给我。」

「摁！」

赤也把我的手机举高，透过前镜头萤幕可以清楚看见自己和他，他环住我的肩，脸也向我贴近，我对着镜头摆了个V字型手势，喀擦一声后浏览相片，拍得还算满意，我用邮件方式发给娜美和他，主要是想要让他看栗子蛋糕，我和赤也则是附带的，但是她回复回来的邮件却是把重点放在我和赤也身上，我叹了口气，要是告诉她我在九州遇到仁王，还有那封邮件的事，她大概会跟我翻脸吧……

「这张椅子真古老！」赤也回头看着刚刚吸引我视线的摇椅。

「对啊！会让我联想到老奶奶！」我轻笑，把盘中的栗子蛋糕切了一口放进嘴哩，栗子奶油在口中融化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虽然甜却一点也不腻，天使蛋糕入口即化，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我把双手放在颊边：「好好吃！」

我伸手切了一小块赤也的草莓蛋糕，味道也棒得不得了，我和他喝着茶聊着暑假做了什么，由于训练的关系赤也暑假几乎都没出去玩，当我问到暑假作业时，他则逃避现实的扯开话题。

「你还没写完作业还敢约我啊？」我咬着汤匙犀利的问。

「少啰嗦，就剩英文而已。」他搔着头，好像真的很苦恼。

「听说立海大门槛很高是真的吗？」当初中学入学考试时我毫不犹豫就报考了青学，以我的实力来说挺容易考上，所以并没有那种考不上的紧张感。

「超难！当年我可是苦读了十个月啊，每天拼死拼活的念书，过着根本不像我的生活！」赤也双手握拳，仿佛过去的自己出现在眼前一般激动。

「可是听说你现在成绩是吊车尾啊！真田前辈为此好像挺生气的。」我用手撑住脸，真田生气得事我是猜测的，成绩吊车尾则是仁王透露的。

「什么？他看到我的期末成绩单了吗？我记的有好好藏起来不让胡狼前辈看到啊！」他紧张的拿出手机，好像要拨电话给别人。

「不，我只是猜测……」我轻声的说。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接着叹了一口气：「别吓我嘛！」

「我只是觉得你都考得上了，我一定没问题！」我抿了一口拿铁咖啡，热拿铁咖啡的拉花是一只蝴蝶，我小心翼翼的在不破坏的情形下把它喝进喉咙里。

「你要考立海大吗？」他漫不经心的问。

「摁！高中！」我点点头：「从九州回来后决定的！」

「真的吗？」他激动的站起身，让我吓了一跳，楞了一下后又点了一次头。

「你们是直升不用考试吧？」我用汤匙玩着拉花，现在还没什么感觉，等到考期将近时，就会开始讨厌这种直升的同学。

「也是要考试啊！门槛不到也是没办法念。」他的脸上蒙上一股愁容，似乎开始想象自己不合格的光景。

「你的前辈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升上高中。」不知为何我能很轻易的在脑海中想象，立海大所有笑队成员围着赤也教他功课的场面，大概也会所有人带着他一起去确认榜单吧！

我看着赤也的脸和脑海中的想象搭上线，噗嗤的笑了出来，他上高中后应该也会引人注目吧！中学一年级刚入学时，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也不曾去球场找过哥哥，比起刚入学就非常引人注目开朗乐观的阿桃我已经非常低调，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一阵子，却在开学不到几天后，在网球场预见宇佐见部长，一脚踏近她布得局，隔天开始，阿桃就来向我搭话，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女生们的中心人物。

离开青学后，意味着要从头开始，虽然会有些难过，但是是我所选择的道路。

「你加油吧！希望能在同一所高中见到你！」

我吃掉最后一口栗子蛋糕，赤也则是一直嫌奶茶不够甜，加了好几颗冰糖，他并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这样决定，或许是觉得只要我觉得好理由是什么一点都无所谓，光是这一点，和他在一起就感觉很舒服，如果他在球场上不是双重人格的话……

「请问这位子可以让给我坐吗？」

「咦？」

我闻声回头，身旁站了一位看起来大约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白发如雪般美丽，在脑后挽起一个漂亮的发髻，发髻边插着一支古色古香的发簪，八月底闷热的酷暑她身上却穿了一套墨绿色的和服，手上布满皱纹，却看起来优雅，手腕上戴着玉镯，十支手指头上有四支都带着戒指。

我和赤也互望了一眼，店里正逢下午茶时间，已经没有其他空位，但是老太太的问句并不像是没有位子才问我可不可以让坐，硬要说的话语气比较像是我做了他专属的位子，我拿起我的咖啡，站起身：「请坐！」

当我还想说些什么时，赤也叫了我，让我打消念头，我们走出店外，我在离开前一刻将甜品店的外观拍下，留作纪念。

「我刚刚问过店员那个老奶奶的事，店员说，那个老奶奶每天都会来，坐同一个位置织着不一样的围巾。」赤也双手搁在脑后，慢不经心的说。

「她的表情好寂寞……应该是自己生活吧！」我晃着手中的包包，整体来说听到这些话还是挺阴郁的。

不过，手织围巾啊！如果当圣诞礼物送给真田，他会喜欢吗？

「蛋糕真好吃，等我生日要部长他们送我这里的蛋糕好了！」他取出手中的名片，在手机中输入电话号码，似乎打算常来啊！

「你生日几号？我记的你说过是在九月吧？」

「9月25日。」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中的包包差点掉到地上，惊讶的吞吞吐吐的问：「真、真的假的？」

他疑惑的点头：「那妳呢？」

「9、9月25日……」

「哇！真巧！一起过生日吧！得跟前辈们说才行呢！这样以后上高中也可以一起过了！真酷耶！」

「啊！对了，刚刚提到手织围巾，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一起上高中了，给我织一条围巾当礼物吧！」

他用手指搔着泛红的脸颊，露出纯真又害羞的笑容，好像今天就是生日一般，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大概就真的跟孽缘一样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有这么多交集，自从合宿以来我的交友关系就一点一滴的被改变着，我和真田的距离拉近了、对赤也改观、被仁王开导，以后大概也会循着这个模式往前走，提早习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好啊！请多指教了！赤也君！」

×××××

时间不停流逝，青学拿下全国大赛冠军后，紧接着是U-17的选拔赛，哥哥在U-17选拔赛途中，由于迹部的鼓励，决定比预定时间还要早前往德国，当日，我和娜美去练习并不在家，是宇佐见前辈收到迹部和哥哥发来的邮件后赶紧告知我，他回家整理行李的过程中，父母亲和爷爷似乎老早就知道他会做出这种决定，所以一点也不意外，叮咛几句后，母亲虽然伤心却没有在哥哥面前表现出来。

而我，老样子，又是最后一个得知此消息。

我赶回家时，他正好要出门，很顺势的爷爷就要我送他去机场了。

沿途上，他叮咛我许多，而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要是这么挂心的话那为什么要提早离开呢？

「我决定高中要去念立海大附属高中！」在他走进海关前一刻我对他说。

「是吗？你能下定决心就好！备考可能会有点辛苦，功课上有问题就找大石吧！」他走向我，拍了拍我的头，下一次被他拍头可能是好几年后的事了！

我睁大眼睛，分离固然悲伤，但是我已经决定不会妨碍她了，所以要笑着送他走：「好好保重，寒暑假我会去找你玩！一定要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喔！」

「一定会！」

他转身，走进海关，心情没有想象中郁闷，而我的生活从此与他分道扬镳。

宇佐见部长等三年级前辈的毕业典礼上，我和海堂被选为在校生代表，当我站在毕业典礼的讲台前时，突然发现，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满满一张纸都无法表达我对前辈们的感谢及指导，从刚入学就设计我入网球社且始终都被我讨厌着的宇佐见部长、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宠爱的大石前辈、每天放学一起吃汉堡的英二前辈、夸奖我排名赛打得很好的静枝前辈……等的三年级前辈们对我的照顾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脑海里的回忆像跑马灯一样不停播放，决定不念直升青学的高中部等同于和这些前辈正式道别，眼泪一滴滴落在讲台上，从来部在人面前哭得我竟然哭的梨花带雨，只能不停的说着感谢和辛苦来表达我这两年来对网球部前辈们的敬意。

典礼结束后，我和娜美、安倍及海堂、阿桃五个人排排站在校门口，大石前辈走向海堂、阿桃鼓励他们，并且再做一次道别，一字一句都感人肺腑，像嵌在心坎里那样发人省思，最后，海堂也哭了……

「手冢！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宇佐见前辈走向我，双眼眯成弯月型，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带着沉重的意味：「石川和安倍，要好好阻止冲动的她。」

娜美和安倍点着头，泪水延着脸颊滑落，我站在原地，一直在想着怎样的情形才能不掉泪又能把我的心情传达给她，然而，答案是没有：「宇佐见部长，我哥哥就拜托你了！」

那朵在我眼里清高的莲花露出前所未见的表情，挂在脸上的微笑垮了下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斗大的泪珠为绿宝石般的眼眸盟剩一层迷雾，一颗颗掉在地上散成涟漪，她摀住脸蹲下身，哭的几乎泣不成声……

「谢谢……最后能听到你这样说真是太好了！」

我还住她的肩，终于我也往前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