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07（1 / 1）

07.

回到家后，母亲一看到是我，就叨念了几句，晚饭时，爷爷严厉得斥责声让我完全抬不起头，我晚归、又不接电话是事实，任谁遇到这事都会发火，最后是哥哥为我说话，爷爷才勉为其难放过我。

「你的肩膀没事吧！」晚饭后，哥哥帮我把碗盘放进流理台，套用爷爷的说法，作为处罚我必须收拾和清理。

「刚刚去看过医生了，大概短时间内都不能打球了。」我倒抽一口气，手中的盘子滑落到地上，发出轻脆的玻璃碎裂声。

我往后退一步，用手支撑住身子，我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脑袋里一个词汇也挤不出来，如果我早点发现、早点告诉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如果我早点发现……」我用手摀住嘴，唇瓣颤抖的发出细微的声音，于结果来说，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到。」

他弯下身，帮我把碎裂的玻璃盘残骸拾进母亲递来的旧报纸里，爷爷皱着眉头双手环胸的站在厨房门口，我泪眼中依稀看见哥哥对他摇头的画面，我回过身，用手背抹掉眼泪。

悲哀的是我的想法，在此时脑海中浮现得竟然是他念着宇佐见前辈名字的口型。

待他收拾完毕时，我用委婉的语气说着我要整里厨房，不想还好，一但想起，心里的疙瘩就怎么也除不掉，所以很多事情我选择遗忘，选择忽略，我垂眼，默默的把手边工作收拾完成。

「铃菜今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母亲在我收拾完毕后，走进厨房对我说。

「摁！」我点头，今天走了许多路，也打了许多强劲的球，手脚都有点不是自己的。

我走上楼，很快梳洗完毕，我用毛巾擦着湿漉的长发，从浴室走回我的房间，必须经过哥哥的房间，他的房门边透出一线光，大概是没关好，我走到门前，听见他的说话声，平稳却带着只有我才听过的温柔，我眼神一暗，安静的带上他的房门。

人在寂寞时，房间会显得更加空荡，我背对着木质房门，水珠沿着长发的弧度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我一阵烦躁，直接拿起吹风机往头发吹，直到一滴水分也出不来为止。

我咚的一声直接倒在床上，手脚呈大字型，我拉起被压在身后的长发，随意让它批散在床上，纯白天花板的日光灯非常刺眼，我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盯着，虽然是毫无意义举动但在一遍昏白的视线中比较不容易胡思乱想，我拿起被丢在枕头上的手机，待机画面是去年和哥哥的合照，这年头会把和哥哥的合照当作待机画面的中学女孩应该已经不多了，我叹了口气，这张照片此时此刻看起来格外讽刺，我翻着相簿里的照片，找到一张之前去立海大附中时在沿海公路拍下的夕阳，直接把待机画面换掉，按着移动键找到最下方得邮件地址，很快输入了一些字。

－－「今天，谢谢你。」By手冢铃菜。

那是我此时的心情写照，经过这样一天，不太熟的我们，好像拉近了距离，从一前一后到并肩行走，尽管我并不是那么想和他有交集。

那封讯息一直到早上四点才收到回应，听到短信铃声时睡眠正香，于是直接忽略，看见内容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内容只有三个字。

－－「不打紧。」By真田弦一郎。

×××××

隔周，期末典礼上，哥哥正站在讲台上宣布下学期的预定活动，我看见宇佐见前辈也站在讲台上，我才注意到原来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哥哥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加入学生会，但是我以「已经是女网部副部长了忙不过来」为由拒绝了他，现在想想，当初应该无论如何都要进学生会才对，让他们两个之间无法产生交集。

「接着恭喜女网部获得日本中学生网球锦标赛都大赛女子团体组冠军，代表，部长宇佐见艾莉亚！」

男网在关东大赛打赢冰帝学园后，女网在隔两天后的都大赛冠军赛也遇上冰帝，我们以4-1的成绩拿下女网队史上第一座都大赛冠军杯。

宇佐见前辈把冠军奖杯转交给校长，她笑脸盈盈，真挚且迷人，前排许多男学生皆为她得气质所迷惑，我脑海中浮现一个单字最适合形容目前我眼中得她，魔女。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从我脑中消失了，期末典礼结束后，女网部为了庆祝打进关东大赛，决定举办一次排名赛，虽然前辈们都叫苦连天，却每个看起来都跃跃欲试，她们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在队里究竟是第几名吧！

排名采单淘汰制，剩下六人时采循环制，随机抽签决定对手，全部都是单打，没有种子选手，全女网部一至三年级共二十四名全都要参加，身上别的号码牌是教练决定的原始排名，我是三号，代表我目前是女网队中的第三名，娜美是六号，就单打实力来说她只是比平常人厉害一点，被我视为最大敌人的宇佐见艾莉亚则是预料中的一号。

排名高的选手输给排名低的就交换号码，若排名高的获胜就维持不变，也就是说宇佐见前辈如果要保持第一名就必须要全胜；男网为了这一天特别暂停练习，将球场借给我们比赛。

第三次抽签时就抽中了我，对手是一位三年级的前辈，我大概在十几分钟内就以6-0完胜对手。

几场比赛下来，女网校队成员除了千叶前辈已经输给宇佐见前辈外，其他成员几乎都是全胜战绩，令我预料之外的是，龙崎教练的孙女，一年级的龙崎樱乃，她和静枝前辈大战到抢七决胜局，打到十二分时可能是累了，双发失误后，以7-6输给静枝前辈。

「哇！静枝竟然差点输掉耶！」宇佐见前辈惊呼，绿眸闪闪发亮，内心深处每准是希望静枝前辈输球吧！

「姿势挺漂亮的，不过力道不足，球技也还有很大进步空间，静枝前辈或许是轻敌了吧。」我拿着记事板，上头夹了一张所有成员的资料，我在龙崎樱乃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星号，如果她继续进步下去，明年我应该会让她踏上正式比赛。

「有道理，手冢你分析得真好！」宇佐见前辈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闪亮，却好像多了一层意味：「应该已经轮完一轮了吧，那把输的号码拿掉吧！开始第二轮。」

「好！」我放下记事板和娜美一起从箱子里把已经输掉比赛的号码挑掉，其实这场排名制度并非公平，抽签运气几乎占一半以上，以龙崎为例，如果她的对手不是静枝前辈，她的排名大概会往上升，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现实就是如此。

「剩下十二个人啊！下一轮开始剩六位，就会采循环赛了吧！」娜美把剩下的十二位队员的名字写在大海报上面，她的字迹娟秀、端正，真不愧是文艺委员。

「没错，规则的确是这样！」我点头，帮他拉住海报的一角，协助她一起把海报贴在借来的大型布告栏上。

「铃菜！」娜美唤了我，声音有些压抑，我疑惑的偏头：「你觉得你有可能赢吗？」

娜美和我是同时间认识宇佐见前辈，上中学后我邀请她进入网球部，起先她拒绝，参观练习后她才答应，她原本告诉我上中学后她就不再打网球，为什么参观练习后又决定继续打？我当初并没有想这么多，窃机是什么也不在乎，不过现在有点好奇，她突然想继续打球以及从单打变成双打的原因。

「娜美是为了什么想继续打网球呢？」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楞了一下。

「因为宇佐见部长。」她的视线移动到场上指挥一年级学生整理球场的前辈身上，她的答案让我有些诧异，她笑了一下继续说：「第一次输给她时，就觉得她有超凡的魅力在，我没想到她会来念青学，当你带我来球场时，我看见她指导一年级的学生挥拍，尽管当时她并不是部长，却仍然尽心尽力，她看起来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却有这样的一面，而她却需要这样的我，当下我就决定就再打三年吧！」

「改打双打也是因为她吗？」

「摁！」她点头：「那是部长的建议，她说部里缺双打人才，铃菜要在单打才能发挥实力，而且她说铃菜绝对不会听她的话，所以希望我可以帮助她管管你。」

不知为何，我可以很轻易的想象到宇佐见前辈说这件事时的表情，在她眼里我是什么问题儿童吗？还要派人管管我，我咂嘴瞄了远处得她一眼，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发号施令，我曾经说过她不适合当部长，太我行我素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打进关东大赛，还是部员的成长超乎她预料，近日她的表现比以往都还要好，脾气也不那么焦躁。

不过她和哥哥台面下有交集是事实。

「娜美。」我眨眨眼，看见从远方走过来的男网部员们，他们是抱持着好奇心来观战：「我还是想赢！」

她不再回话，打进第二轮淘汰赛的成员除了正是校队的六位队员外，还有其余六位部里的后备队员，有四位是三年级、二位是二年级，一年级成员则全部都被淘汰了，第二轮里受瞩目的对战组合就是娜美和安倍的五六名之争。

「哦，石川对安倍啊！感觉很有趣呢！」球场外的英二前辈对着身旁的阿桃说。

「英二前辈猜谁会赢呢？」

「应该是安倍吧！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比我们都还高耶！」英二前辈把手放在头上目测着安倍和娜美的身高差：「小铃菜觉得谁会赢？」

「不知道。」我双手环胸靠在铁丝网边如实的回答：「论力道的话是安倍优势，论速度是娜美优势，不过安倍容易紧张，不晓得娜美会不会揪着这点拿下比赛。」

「就像我和大石的比赛一样呢。」英二前辈笑嘻嘻的说，站在他身后的大石前辈面露无奈的摇头。

我笑了笑：「比赛开始了！」

娜美发球的瞬间，另一边的球场上正在举行宇佐见前辈对上另一位三年级前辈的比赛，由于多数人都认为宇佐见前辈一定会赢，所以观众几乎都聚集在娜美和安倍这场上，我在娜美换场时用余光看见哥哥和不二前辈，正在看宇佐见前辈的比赛，她连续发了两球得分，取得领先优势。

为什么哥哥和不二前辈对这种她一定会赢的比赛感兴趣？我走向她得场边，打算近距离观察她，她挥拍的姿势非常漂亮，球速也很快，对手几乎追不到球，每一颗球都无比精准的掉落在对角线的位置，而且都在出界的边界上，这是何等厉害的球技，就是这种球技令哥哥和不二前辈着迷吗？

哥哥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心里成为回响，我抓住手臂，想起我一年级刚成为校队时，宇佐见前辈把这件外套交到我手中时对我说：『手冢，不可以松懈喔！你要努力的练习！』

努力练习，我要努力练习到什么地步才可能超越你？那堵挡在我和她之间的墙感觉一点也没有变矮，我咬了下唇，我要遇上她大概是最后的循环赛了。

感觉很无力，看到那样的球技，完全打击了自信心，上一秒我还跟娜美说想赢，下一秒就被泼了一桶冷水。

「什么嘛！手冢前辈看起来更厉害啊！听说你打出了零式短球。」

「咦？」

我闻声回头，那不可一世的声音竟然出现在我耳边，让我有些诧异，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琥珀色的眼神犀利的盯着球场，他瞄了我一眼，矮了我进一颗头左右得他如果不说话真的很像小鬼头。

「这话怎么说？」我偏头，看了在铁丝网外得他。

「办不到吗？」出乎预料的，越前竟然笑了：「像前辈那样把球都打到对角线上。」

「我……」挪动视线回到宇佐见前辈身上，她所办到的其实并不难，只要努力练习是可以办到的，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宇佐见前辈厉害的地方并不是这种小技巧，而是在场上的心理战：「怎么可能办不到嘛！」

我拨了没绑起的头发，茶褐色得头发经由手臂一丝丝披散在肩上，我看了越前一眼，同样是琥珀色的眼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服输的倔强，那是成为副部长后我几乎遗忘的事物：「告诉你，小不点，我是手冢铃菜喔！我还是想赢啊！」

越前的眼神，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真田时，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你的眼神充满不服输的倔强，不服输的话就努力练习吧！达到像你哥哥那样的境界。』

这是一句近乎夸奖，却又不像夸奖的话语。

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礼拜前收到的讯息，按下回复键。

－－「我的眼神和以前一样吗？」By手冢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