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尾声（1 / 1）

病床上的人已然没了声息。

秦穆几乎就在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如一具人偶般没有丝毫表情的朝秦宛点了点头。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放心吧。”女孩回给他一个微笑，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针管上的指纹。

秦穆转身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一个人影正默默地靠在墙边。

“裴医生。”笑容转眼再次浮现在他脸上，男人温煦的唤了她一声。“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裴嵛抬头看看他，没有说话。

秦穆却很理解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只是当初我们不就说好了？这件事你不插手，我就设法拉瞿唐一把。说起来，你对前夫还真是仁至义尽哪。”

说着，他也侧身靠在了墙边，手指一翻点了支烟。“来一根？”

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秦穆也不计较，眯着眼深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的烟圈。“其实期间你捣的那点乱，我都知道。不过既然最后你也有将功补过，我就不多计较了。”

烟吸完时，他再次拍拍她的肩。“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把一切都忘了。”

看着他在黑暗里渐行渐远，裴嵛终于开口。

“这么做，你真的会开心吗？”

秦穆的背影顿了顿，然后神情轻松的转过身。

“开心谈不上。但是我知道，我完成了自己一直要做的事。”

“你就没有爱过他吗？哪怕是一点点？”

他忽然笑的很冷峭。“裴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穆说着竟一步一步重新走了回来，直到与她的距离近的不能再近，才探手撑在她身侧的墙上。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你，就被诊断为患有先天性的失感症。我不会开心，恐惧，伤感，愤怒，音乐之间的差别只听得出节奏，也不理解别人看电视时为什么会哭，就算某天亲人死去，第二天也能照常起床生活。属于人类的感情，那种无意义的东西，我不需要。

“齐淮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当年他勾引了我继父，而我妈又因此而自杀，他亏欠我们一家的，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如此而已。既然他那么喜欢破坏别人的幸福，那我就要他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对所爱人的心求之不得，也没有一个人真心爱他。

“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爱是个什么鬼东西，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用七年时间，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当年视频的揭露不是源于嫉妒，是想让他惨不忍睹，让他跌进尘埃里永世不得翻身。他母亲的病原本治愈的希望很大，是我托医生在药方上动了手脚，才能那么快地迎来剧情的高【嗯哼】潮。

“这个人，我要他生，他必须痛苦的生。我要他死，那他早就已经死。他的心已经全在我身上，他以为我爱他到死，现在我站了出来，让他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所有这一切都由我一手策划，他最爱的人却不爱他，我就是要他抱着这样的绝望死去，永远，永远也无法从噩梦中解脱。”

一席话毕，走廊重新恢复了寂静。

秦穆和裴嵛沉默的面对着，直到秦宛收拾停当后拎着塑料袋从病房里走出来，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才终止了这场对峙。

秦穆没有理会她，只是最后向病房那边瞟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去。

出了医院的大门，秦穆抬起头来望了望天上那轮有些黯淡的月亮。

最近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如果人生有很长。

那么哪怕两个人用近乎一半的时间彼此伤害，那剩下的半辈子，也还可以用来长相厮守。

他用整整七年时间上演了一出残忍到逼真的戏，太过于逼真，反而让他渐渐迷失了自己。

他知道那个人是真的爱他入骨，哪怕真相昭然若揭，也唯独对他没一点防备。

可是再爱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没有未来。

这前路这么窄，注定只能一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