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作死的耶律洪基(1 / 1)
回到王府,萧峰直接抱着悦宁进了主屋,挥退了上前服侍的侍女。
与悦宁一同坐在榻上,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觉察到侍女们都已走远,萧峰这才开口:“怎么回事?”
虽然明知道以萧峰的功力,这王府中绝没有人能偷听到二人的谈话而不被发觉,悦宁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今日入宫,所有命妇被告知皇后抱恙,取消了朝贺。”
悦宁顿了顿,见萧峰也听得皱起了眉,接着说道:“本来皇后抱恙,我等命妇应当向皇后问安,可宫中的侍女却说皇后病重,我等无需问安。”
说着,悦宁的脸色越发不好:“出宫前我问过了三公主,她与二公主、大公主,甚至是太子,近日均未能见到皇后。”
萧峰听得心中一凛,低下头去,正对上了悦宁幽深的双眼:“若是真的病体沉疴,哪会连子女都不得见?皇上最好面子,这样的大日子,却连面子都顾不得了,宫里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萧峰长叹一声:“若一切都如宁儿所料,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悦宁也长出了一口气:“从来只有无子仍能坐稳后位的皇后,没有生母被废仍能坐稳储君之位的太子。如果皇后真的出事,下一个有事的,必定是太子。”
萧峰的心情随着这番对话变得越发沉重,仿佛两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铁块,钻进了他的心底。
刚出正月,一个消息传到了燕京:宫女单登指认皇后萧观音私通伶人赵惟一,耶律洪基听信馋言,以铁骨朵猛击皇后,萧观音几至殒命,之后又下命赐萧观音自尽,尸身发还归家。
此前两人正在一处挑选马匹,闻言顿时失了兴致,两人相顾无言。
悦宁强打精神,向来使打听了不少事情。送走来使,悦宁摇了摇头:“太子还是太年轻了。”
萧峰奇道:“怎么说?”
悦宁眉眼之中尽是惋惜:“太子在皇后灵前痛哭,言道‘杀我母者,耶律乙辛也’。他对耶律大人的恨意如此直白,耶律大人能不担心日后太子即位,自己没了下场?”
她抬眼看了看萧峰,接着道:“如今后位悬虚,皇上势必要再立新后,这新后多半就是贵妃萧坦思。她与皇后向来不睦,定然会将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其实悦宁说的一点不错,耶律乙辛得知道子在萧观音灵前说的话后,便开始积极地为拉太子下马而四处奔走。许多朝中重臣府上都再次收到了耶律大人的厚礼。
而过了没多久,贵妃萧坦思便在耶律乙辛的推荐下登上了后位。
太子眼下已经是内外交困,举步维艰。但耶律洪基作为父亲,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尚且不心疼,旁人再是看不过眼又能如何?
接下来各种消息接踵而至,快得让人无暇应对。
萧坦思封后不久,便传出了太子耶律浚因谋反被废,囚禁上京城的消息。而被耶律洪基指派审理此案的人竟是耶律燕哥,明眼人都能看出,耶律燕哥是耶律乙辛的死党。
萧峰得到消息后火速赶往春捺钵之地鱼儿泺,意欲请求耶律洪基换人审理。不料刚抵达鱼儿泺,便收到了太子病故的消息。
萧峰顿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的他只能请求耶律洪基召太子妃前来查证,好歹还太子一个清白。
不料前往上京的使者却带回了太子妃已为太子殉情的消息,萧峰明知事有蹊跷,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黯然离开。
回到燕京,萧峰心中郁郁,久久不能开怀。
没等他回转过来,新后萧坦思又放了大招。
原来萧坦思入宫多年却没有生下子嗣,深感不安的她封后没多久,便以自家妹妹萧翰特懒有宜男之相为由,让耶律洪基将其召入宫中。
契丹向来有‘姐妹共夫利生子’的说法,皇宫中自小公主耶律纠里之后已许久未曾有婴儿降生了,求子心切的耶律洪基竟真的下令召已为人妻的萧翰特懒入宫,并将其封为贵妃。直得一提的是,这个被夺走了妻子的倒霉蛋,正是耶律乙辛的儿子。
萧家两姐妹在宫中互为援手,共同进退,一时间风头无两。
消息传来,萧峰将自己关进书房,整整一夜,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他对这个亲手逼死发妻,宠信奸佞,任由奸臣害死亲子,还君夺臣妻的义兄彻底绝望了。
向来精明过人的他又如何觉察不到,自己的义兄其实并不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英雄豪侠。
耶律洪基为人好大喜功,沉缅田猎,又骄奢无度,其实并不是个贤明的君主。可他对萧峰总是不错的,是以不论如何,萧峰都不愿看到自己与义兄有情断义绝的一天。
但是现在,耶律洪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萧峰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当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照射到书房的时候,萧峰打开了门。
对着悦宁担忧的目光,他轻松地一笑:“宁儿可准备好了,与大哥一同浪迹天涯?”
看到萧峰恢复了轻松爽朗的笑容,悦宁心头一松,轻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萧峰大笑起来:“好极!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两人以微服出游的名义,也不曾带部属,便轻车从简离开了王府。
出得城门,悦宁回头望了望燕京城肃穆的城门,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
萧峰永远不会知道,他闭关时,悦宁曾与上门拜访的耶律乙辛相谈甚欢。
彼时耶律乙辛大人正为太子开始参预朝政,法令制度整饬清明,自已无法擅权而苦恼,是悦宁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注意到了萧观音在宫中的尴尬处境。
也是悦宁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身为皇上义弟,又是深得信任的南院大王,但不论是朝政,还是皇上家事,萧峰都不会插手。
虽然在萧观音与耶律浚的悲剧中起了推手的作用,但悦宁一点也不后悔。若不让萧峰早点看清耶律洪基无情无义,昏聩狠毒的真面目,他又怎能下定决心早早离开?若不给耶律洪基找点麻烦,添点乱;万一哪天他又兴起要南征,难道又要让萧峰去死上一死?
眼下耶律洪基唯一的继承人死了,他最要紧的便是要努力再生一个出来。为此,哪怕是背上强夺□□的名声,他也再所不惜。短期内怕是没心情再盯着大宋了。
至于以后,他若是哪天闲得蛋疼又起了南下之意,悦宁自有后手对付他。
想来耶律洪基若是知道有人胆大包天算计他,借他的手除去了自己的发妻与唯一的儿子,他首先要做的,定然是要铲除这个奸臣及其党羽。到那时,他哪还有心力去图谋大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