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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下的风猛烈的吹,好似刚才的就是一场冬日里温馨的梦,太过奇妙所以难辨真假,如不是手中握着的纸符玉瓶还在,如果不是眼前的世界忽然清晰,她如何能相信自己竟然遇到这样一个高人呢?
回来之后,晚霞很重,重的天边如血色,大概也就预示了一个好天气,在这段大雪纷飞的季节,阳光是最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东西了。
小言在太阳落山之后回来,开心的拿着两张船票在青青眼前晃动了几下:“青青,我们买到票了,后天就走,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你的家乡了。”
青青喜悦的笑了笑:“辛苦你了,小言。”
小言仍旧是很开心:“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青青点了点头,眼中却透出难以解释的感情来,说不出悲伤,也不是喜悦,只是一种期望。
小言觉得不好,将船票收好,立刻问:“你怎么了,青青?”
青青神伤:“只是舍不得,真不甘心走啊。”
一语道破压抑住的现实,虽然可以的去忽略不去提及,但始终是抹不去的。
青青笑了几下,就走到外面去,席地坐在外面的木阶之上,遥望着漫天的红霞,枯黄的草遍布低矮的山坡,太阳就在山坡的另一头沉了下去了。
暮色渐渐重了,橙黄的天际染了些墨色,黄昏和夜晚的交融正在慢慢开始。
青青在等一个人。
小言亮起第一盏灯的时候聂双果然来了,提着大小的包袱,越过了青青径直放在了屋内,他和小言交代了几句,小言就去整理他送来的包袱了。
“你来了?”青青回头望着聂双,双目里不再是昔日的死灰和茫然了。
聂双先是一愣,很快就奔到青青身边坐下,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动:“青青,你能看见了?”
青青笑着点了点头:“能看清楚很多东西了。”
聂双一乐和差点没说漏嘴,他道:“那要多亏了师……我是说多亏了大夫的药。”说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暗自庆幸没有说错话。
“是啊,很好的药,就是有点苦。”
“良药苦口嘛。”聂双说完就沉默了一下,用难得低沉的语气小声的问:“船票买好了吗?”
不想的问的问题问得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让人无法忽视,好像只要一个话题被如此挑起,就会拨动所有不安的情愫,直接推翻辛苦建立的起来的轻松的氛围。
青青刻意答的轻松:“买好了,是后天的。”
聂双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刚才送了些东西过来,都是路上吃的,我料想着这几日你们也该要出发了。”
“多谢。”
橙黄的世界迷蒙模糊,近在跟前青青的脸却无比的清晰,细看之下有种摄人心弦的美,也许在许多不明是非的人的眼中,这个乡野里来的女孩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都配不上大人,可是聂双由衷的觉得万千世界里,只有她才有资格和大人一起,恰恰也正是因为她从乡野而来,所以有她人无法匹及的心性和不容忽视的美丽。
“师母。”聂双自当是最后一次这么唤:“好好保重,希望这辈子我还能再见到你,如果没机会了,师母也要好好活着的,开心的过每一天。”
青青笑的苦涩:“原来你也会说这么煽情的话,可是我还没得及跟大人道别就这么走了实在是难过,我想见大人最后一面,聂双,你可以替我转告给大人吗?”
聂双没有半刻迟疑就点头了:“好的,师母,你说。”
“明日午时,我在东华山山神庙后面等他,希望他能过来。”
聂双记下了:“好,我一定转告给师父。”
青青笑的明媚又哀伤:“我也想和红蜓道别,只是我没有法术,不能来去自如,而且有些话也只想单独和大人说,如果可以的话,半刻钟之后,你可以带着红蜓过来吗?”
聂双又是点头:“当然好,红蜓一直也想见你,可是又怕见到你,明天她一定会过去的。”聂双说完望着青青长叹:“真希望明天永远不要过去。”
“不可能的,明天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过你可别忘了我。”
“当然不会,我会一直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的。”聂双信誓旦旦的担保
“我也会。”
……
暮色越发的重了,星星朦胧的闪耀,淡蓝的天空终于黑色占了主导。
过了今日,以后的路一切都会明了。
天刚明,青青就已经洗漱好了,换上了崭新的素色衣衫,垂首站在门外。
小言还披着厚重的大衣,站在门口担心的望着青青。
青青露出轻松的喜色:“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小言见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已经放下了,能够这么轻松的去跟大人道别,这样也是最好的,只要以后的日子她能够继续这么笑,那就够了,小言点了点头,就要往里走,青青又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青青?”小言回头问。
青青脸上的表情灿烂极了,好似冬日的小小太阳,耀眼的有足够的温度驱散此刻的寒意。“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会一直记得。”
小言看她一眼示意不要说这么客套的话: “你早点回来,下午还要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出发了。”
青青重重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
升起的太阳从青青的侧边过来,她的影子在淡淡的黎明光里越来越模糊了,好像就此远去。
此去东华山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青青走的极慢,花了一个上午才走完去东华山的路。
山路难行,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满脚的泥土了。
山腰招牌的许愿树上还是还是挂满了火红的纸条,而山神庙依旧香火鼎盛,原来不止是是初一,任何时候这里都是女人们的信仰。
山神庙的后方是一处难得幽静的地方,树丛隐秘,恍如仙境,走过漫长的小路就是空旷的草地了,草木枯黄,竟还可以零星的看见几处小花,在寒冷之中弱小的绽放,呈现出生命的坚忍之美。
空旷的草地上唯有崖边长着几颗小树,叶子几乎凋零,独剩光秃的树干在风里脆弱的摇曳,连旭就站在离崖边不远的地方,正出神的看着远方,眉眼中的清幽不亚于这里的景色。
他一身干净,和青青满脚的泥土截然相反,仿佛这世间的尘土不能染他半分,他身着一件淡色泛蓝的衣衫,是昔日从未见过的,长袍简单却也华丽,颇有几分富贵的味道,上面银色丝线绣边,领口以及袖子边上整齐的绣满宫廷富丽的纹路,满身衣衫颇为整洁,他穿在身上十分的好看。
青青慢慢的走近,连旭便回过头来,双眼谦和,和记忆中他待人的模样没有区别,他温和开口,声音暖的如贴身多年的古玉:“青青,你来了?”
青青应承点头:“恩,大人,船票已经买好了,明日就走,走之前想来见大人最后一面,所以才约大人来此的,毕竟这里环境还算不错。”
连旭点头:“此处景色甚好。”
青青又期望的望着山顶:“我听说山顶的梅花更是绝色,大人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上去看看。”
连旭微笑着点头,满眼的温和从容之意,简直如仙人般耀眼,摄人心弦。
“有机会我会去看的,青青,此去再无重聚之日,你多保重。”
青青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落泪,随即拿出随身所带之物,一个小瓷瓶和两个酒杯:“今日你我喝一杯,就当是给我送行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连旭接过一个杯子,青青替他倒满一杯酒,自己也倒满一杯酒,连旭正色:“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一杯饮下,青青点头,也跟着饮下。
连旭喝完微露讶异神色:“这好像不是酒。”
青青悲伤的笑笑,问:“不知大人喝完有什么感觉吗?”
连旭没有做声,似乎在回忆刚才的味道。
青青不知怎么再开口,短暂的沉默中嗓音浑厚的中年男子笑着落在悬崖边上,站在他们的对面,正是那日的道长,道长的笑在落地的瞬间张狂了些,狡黠的双眼盯着连旭看:“那当然不是酒,是专门对付修道人的毒药,,只要一运功,立刻毒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活命。”
青青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瓷杯掉落,一番斗争后仍想不明白,不理解的质问:“你方才说什么?”
道长一字一句说的饶有兴致,带有几分得意的挑衅,字字清楚:“我说我要杀他。”
青青有些语无伦次:“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旭捂着胸口,似乎要提起内力来,但是这样强行运功,心口的处刀上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一手将青青拉到自己身后:“别过去,是顾天。”
青青仍是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月白长衫男子身形一变,正是一身黑衣,眉眼冷酷无情的顾天。
顾天冷一张脸,双眼微眯,无情的冷笑,如毒般致命,他道:“原来你真的没死,师父说我们胜负未分不能让我修仙,哼,连旭,还是你聪明,竟然能够瞒天过海,让我以为你死了,像个傻子一样被你愚弄,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看看你如何再活命。”
青青知道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痛恨自己相信了道长的话,她忽然想起什么,泪眼婆娑的从袖口中拿出千年芍药,焦急的递给连旭:“大人,您先吃下这个,说不定会有帮助。”
“千年芍药?”顾天一阵惊讶,突然汇聚法力,那千年芍药就落入他的手上,青青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就不管不顾的想要靠近去夺取,连旭伸手拉着她,她只是疯狂的想要拿回来:“你还给我,那是我的。”
千年芍药可是天界才有的宝物,此番遇到怎会轻易放过,顾天一口咽下,笑的张狂,那瞬间青青几乎崩溃,嚎啕着:“顾天,你无耻。”
顾天只是道:“我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连旭怎么会喝下我的毒药,说到底还是你帮了我的大忙。”
青青陡然如被冰雪。
连旭看着青青,青青以为他会生气和责备,然而那双眼睛里只是温柔,连旭还是如往常般说着温情的话:“青青,听话,赶快离开这里。”
青青红着眼睛懊悔的流泪:“大人,你不怪我吗?”
连旭直接摇头:“当然不会。”说完他就正视顾天:“她是无辜的,让她离开,我们的恩怨应该让我们来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