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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安静,暴怒的百姓们都已经回去了,街道上极静,只剩下满地的菜叶和呼啸而来风,世界一片死寂,落在地上的脚步声满世界的回响,仿佛这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府院门前,下人们还有聂双红蜓都在门外等着,她才出现,就围过来询问大人的平安。
脸上早已伪装好了的表情,心里反复练了多次的话语,青青摆着一张平静安好的脸,宽慰:“放心吧,大人他肯定没事的。”
花妖在府里围着三人闹了一天,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能阻止那些人带走大人。
三人无言,只当她是不存在。
幽暗的烛光,阴冷的地牢,染血的刑具,被反绑的连旭,恶鬼凶残的手持铁鞭一次次的抽向连旭,完好的皮肤绽开,血肉模糊,青白衣衫然透鲜血,那温润的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滴滴鲜血从嘴角躺下,眼里寂寥不堪。
“相公。”她大声呼喊,眼前之景全都消失,惊叫着从床铺上坐起来,才发觉那不过是个梦。
手心冒汗,额前冷汗打湿了刘海,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唯独胸口处如烈火燃烧,刺痛了整个心脏不得安宁,眼前还浮现着梦的情景,她狠狠的擦拭额头,仿佛要将那个梦从脑袋里抹去。
青青下床去,连旭睡的地方屏风没有打开,露出一张整齐空荡荡的床来,模糊的夜色里,四周的一切都安静的可怕,这个房间似乎太大了,大的一个人睡在这里如同被抛弃,青青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她侧过脸去,披了件衣衫径直走到门边,推开门的时候,红蜓刚好要敲门的手伸到了胸前,见青青开门,眼神惊讶,青青也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红蜓放下手去,静立在对面,低声关心:“我方才听到你呼喊,所以就过来了。”
青青不好意思的苦笑,走出门来解释:“我没事,只是做恶梦了,吵到你了吗?”
“没有,师母,你也睡不着了吗?”
青青一声叹息:“也不知道相公现在怎么样了,那顾天绝非善类,抓住了机会不知道会对相公做什么?”
红蜓也叹了口气,回头遥望月色:“正好我也睡不着了,今日夜色不错,我们走走吧。”
青青答应,和她二人绕着院中的花园慢慢的散步,狗狗们大约也是听见了声响,不知从哪些地方钻出来,纷纷绕着青青的脚边,跟着她一起慢慢的走着。
走了一会儿,红蜓拉着青青在廊下坐在栏杆之上,正好对着那轮明月。
明月清辉,席卷的铺洒人间,光辉染身,只觉得一身圣洁。
红蜓望着月亮好一会儿才寂寞的对月幽幽的一笑:“怎么样,师母,对着月亮就好多了吧,我以前睡不着做噩梦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晚上望着月亮,看久了心就慢慢平静下来。”
青青凝望着月,弯月印入瞳孔,瞳孔明亮干净,满溢出无奈,她苦笑的赞叹:“是很美。”
“再美也比不上师母家乡的月亮吧,师父说师母的家乡荷花遍地,月亮浮于满塘荷花之上,该是最美的景色,京城虽然繁华,毕竟是个争斗之地,所有的东西都会在这里迷失原本的美丽。”
她想起荷塘满月,村里的姑娘拿着小扇在池塘边嬉戏,笑谈寻常百姓之事,那的确是这里难求的安静,青青又开始怀念远处世外一般的家乡:“是啊,那里的景色美极了。”
“猜的到,师父从你家乡拿回来的莲子几乎都被聂双吃光了,我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尝了一下,那味道可真是甘甜。”
青青侧头望着红蜓,言语中一缕不忍让人打落的希冀:“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去采给你吃。”
红蜓想起师父说过劫难之事,面色不由沉了下去,但看见青青就笑了笑:“谢谢你,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吧,师母,如果还有回忆能够让你感觉到幸福那就好好的抓紧这种幸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失去希望,所以我相信师父一定会没事的,你也要相信,师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仁爱,最有本事的人,他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青青感激的笑:“谢谢你,红蜓。”
“不用,我想这也是现在我唯一能为师父做,就是让你少些担忧。”
青青伸出冰冷的双手,握住了红蜓的五指:“这个时候你应该比我还要担心,反倒让你来安慰我,真是抱歉。”
湿而滑腻的舌头柔软的抹过互握的双手,毛茸茸的脑袋痒痒的掠过温热的皮肤,花白大狗意犹未尽的又舔了几下,青青弯下身子,将它抱起来,放在膝头,狗狗盘坐下来,脑袋安分的搁在她的双腿上,青青软软的嘟囔:“狗狗,你都叫我们不要担心了对吗,那大人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红蜓难得认真一笑。
地面上的几只狗嫉妒的望着大花狗。
二人一直坐到天明。
早饭的刚吃完,老管家慌张的跑进来,还没到大厅门口,就气喘吁吁的指着外面惊慌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又来人了。”
三人同时站了起来,一大波士兵拿着冰冷的武器冲了进来,其中为首的人亮出金牌,严词宣告:“圣上有令,捉拿御史府红蜓聂双进宫审问。”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几名士兵从两旁过来,用沉重的锁链铐住了红蜓和聂双,不容分说的就要拉着他们往外走。
青青气急了,大声喝止:“抓人也要抓人的样子,你们这算什么,天子脚下,可以随便乱来吗?”说完,她就冲过去,恶狠狠的要去推开扯着红蜓的士兵。
那士兵见到青青过来,毫不客气的甩手一推,好大的力气,青青被推倒在地,撞在了椅子上,胳膊出立刻就蹭出血来了。
红蜓挣扎了几下:“师母,你没事吧?”
聂双本就是心情不爽,此刻更加的不爽,举着被捆起来的双手指着推倒青青的士兵大骂:“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是吧,你们要抓的是我们,再动一下我师母,我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被铐着双手,他的话士兵们估计也是不放在心上,为首的人不耐烦的挥手:“快走。”
香味袭来,一双凉意柔软的双手抓住了青青的手腕,小心的将她从地面扶起来,青青抬眼就看见花妖正恶毒的望着厅内欲离开的士兵们,待青青站稳,她身形鬼魅般漂浮,就见压着红蜓和聂双的士兵突然双脚离地,浮在了半空中。
两个士兵顿时慌了,拼命的蹬着双腿,一个劲儿的挣扎,两旁的士兵试探的过来,伸出手要去拉他们下来,就在这时候,空中的人猛的狠狠的坠落,压在了欲图救他们的人身上,几人纷纷的砸到地面上,身体因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些人看不见花妖,惊恐的看了看四周以及站在厅内一动不动的青青,谁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青突然阴阴的开口:“我说过了,这是天子脚下,就算天子不管,我们头上还有神明,你们做的事他们都会看见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地上躺的人被吓破了胆,胆小恐慌的站起来,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手上动作轻了些,蹒跚的引着红蜓和聂双朝府外走去。
管家立在门口看着,苍老的脸,苍白的感情,随着他们二人的消失,老管家眼中最后希冀也消失了,暗沉如死灰。剩下青青站在厅内,双手垂着,宽袖被堂外的风席卷而起,缭乱了一身的衣衫,黑发舞动,便是零散了所有的表情,最后她茫然的拢好额前的散发,沉沉的对着花妖道谢:“谢谢你。”
花妖坐在椅子上,一手撩摆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的摆手,一副不善的表情:“快别谢我,我只是看不惯外人欺负御史府的人而已,并不是为你出头。”
青青笑了笑,算是承认她的话,接着就低下头去收拾碗筷,管家见状连忙过来帮忙,厅内顿时一片无声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