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李轲转过身,清冷的眸子带着寒意几乎穿透他的身体,“利牵名惹不过逡巡,那非我愿。
“天下大势,朝夕即改,殿下又怎知未来如何。”这万里河山,江序之名岂能甘于平庸。
“你若愿意,便留下,”李轲表情未变,却知一切变数难测,“若要走,无人强求。”
“谢殿下。”
居墉之战,双方势均力敌。江序之谋,穆宁之勇,保居墉不失。战事绵延十月有余,终以劭军大胜为终。
战毕,大军休整,劭历六年,皇帝下旨大军班师。
此行虽险,却并无想象之中的性命之忧。费尽心思将李轲调往居墉,事情又怎会如此简单。岁岁间阻,归期既定,只能埋下隐忧。谁人归心似箭,锦书难言,相思成灰,赋一曲深情相和。
作者有话要说:
☆、征帆归处
“江序,前面是厉将军辖处了吧。”李轲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增强,此处不下手,他便能直达劭都了。
“是。”江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瞬间被他隐藏干净。
“今夜大军在此驻扎吧。”既然躲不过,便请君入瓮。
“殿下,上官大人此时也在此地。”江序嘴角含笑,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李轲。
李轲点点头,上官睿谦每年此时必定回乡祭祖,上官芷也一定会在。分别如此之久,有些想念她清澈的双眸。兰儿,我回来了。
“难得至此,今夜该去拜访厉将军。”
江序眉眼间的低沉再也无法隐藏,“在下怕是不方便前往厉府。”
“呵呵……”李轲发出一阵笑声,轻而易举猜到江序此前必定想要投靠厉府,可惜厉成契素来不喜文人,“厉将军向来如此,江先生何必介怀。何况,我有事需要江先生帮忙。”穆宁与厉成契有父子之情,到底难以全然交付,只有江序,能助他保全自己。
是夜,厉府。
厉成契设宴款待李轲,上官睿谦也一并前往。上官芷虽随上官睿谦同往厉府,此番场合却无法露面,只在后院与厉家大小姐厉清戈聊天。厉成契虽是个粗人,厉清戈却是一副乖巧的大家闺秀模样,听闻厉府二小姐倒是有些厉将军的作风,此番入府,并未见厉清阙。
“听闻厉府二小姐一身好武艺,怎么今日未见她在府中,”厉清戈为人温和,两人聊天倒也不觉拘束,“倒是有些遗憾。”
“上官小姐有所不知,我这妹妹自幼便喜欢缠着穆宁,此番穆宁出征归来,她怕是早就寻到军营里去了。”厉清戈语气难掩对妹妹的宠爱,依穆宁的性子,清阙与他也极是般配。
二人聊了会天,前厅宴席还不见散,都觉有些无趣,上官芷心中想念李轲,却无法相见,便说服厉清戈同往前厅,送些解酒汤。
有多久未见他了,那日茶楼送别还仿佛历历在目,一别却也近一年。那人神色未变,清冷的眸子扫过她,难掩心中的喜悦,她与他对视,察觉他隐在眸中的温柔,嘴角绽出明艳的笑,不动声色便诉了这一年的相思。厉清戈却在看见李轲身后的江序时现出惊讶,那日厉府门前,那人虽落魄却不失气度,原来他本该这般气宇轩昂。
因着二人到场,话题也渐渐变成些家长里短,众人深色轻松。却忽而听见一声剑啸,门外一阵混乱,只听见有人大喊:“有刺客!”李轲回头与江序对望,那人冲他点点头,悄悄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刺客已然冲进前厅,却唯独围住李轲一方,厉成契一时不察右肩中了一剑,却也将厉清戈牢牢护在身后。上官芷担心李轲的安危,早在混乱中站在他身旁。李轲护住上官芷,拼命杀出重围,策马飞奔出城。身后刺客依旧紧紧跟着,身后飞来的利箭擦过李轲右臂。前方,已是尽头。
李轲牵着上官芷小心下马,刺客一行将他们困在悬崖边上。
“已到此处,还不远露面吗?”李轲清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彻骨的凉意。
“皇兄真是好胆识。”人群为来人让出一条路,月光下张扬的红衣衬托出他妖娆的笑容,李轼。
“子瞻,我本无心帝位,你为何偏要一步步逼我至此。”李轲握紧手中的剑,将上官芷牢牢护在身后。
“皇兄此言差矣,”李轼嘴角噙着笑,缓缓走到他身前,“我向来不喜欢留下后患。”李轼手中的剑在月光下翻着寒光,空气中透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轲眉头紧锁,若今日只有他一人,葬身此处又何妨,可是……他回头看看上官芷有些苍白的脸,无论如何,都要护她无恙。上官芷抬头望着他幽深的眸子握了握他充满寒意的手,“我不怕死。”只要和你一起。
李轲握紧了她的手,“我们不会死。”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李轼和他的百余亲信,只能赌一把生死。他再次看向上官芷,她冲他笑笑,点点头,二人执手转身,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沉闷的水声从涯底传来,李轼皱紧了眉头,“下去搜!”
“殿下,穆将军带人来了。”
李轼又望一眼崖底,收了手中剑,怒道,“撤!”
穆宁收到江序传信便马不停蹄赶到崖边,却已经不见了众人踪影,地上的血还在流动,穆宁即刻吩咐人去崖底寻找李轲。他自小在这里长大,崖底是个数十丈深的水潭,李轲应是性命无忧。
江序传信穆宁之后便马不停蹄去寻了上官睿谦。一夜之间风云忽变,因着上官芷,上官睿谦也只有站在李轲一方。
天下大势,朝夕即改,李轲,怎能置身事外。江序嘴角依旧带着浅笑,劭都,怕是再无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煮豆燃萁(上)
“殿下,军中无一人知晓此事,是否现在回去?”穆宁连夜派人到崖底寻找,李轲折了两根肋骨,上官芷被他牢牢护在怀里,未伤分毫。
“现在走吧,咳咳……”李轲脸色有些苍白,此刻更不容耽搁,唯有尽快赶回劭都才能保证上官芷的安全。
“迹安,”他依旧牵着上官芷的手,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
“兰儿,我并无大碍。”
劭都。
李轲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面色仍难掩苍白。送上官芷回府之前,他眸中的已从犹豫变得坚决,“兰儿,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你愿陪我一直走下去吗?”他问的很轻,一贯的清冷在这时都失了踪迹。
她在漫天星光中轻轻抱住他,“从我踏出走向你的那步,所有的挣扎便已是惘然。我,不想回头。”
劭帝设宴庆祝众将凯旋。
“子瞻敬皇兄一杯,恭喜皇兄凯旋。”凤眸含笑,仿佛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却偏要置他于死地。
“许久未见,子瞻愈发神采飞扬了。”他执杯一饮而尽,那日开始,他便不再是他弟弟。子瞻,若你要这天下,为兄拱手相让又何妨,可你偏偏要我的命。终不免你死我活的争斗,而我要守住一个人,便以这天下为屏。
“安儿,经此一役,你倒有些憔悴了。”一直端坐在上的劭帝突然开口,李轼饮尽杯中酒,走回原位。
“劳父皇挂心。”李轲走至大厅中间跪下,“迹安有一事望父皇成全。”
“难得安儿有事相求,朕便应了。”
“迹安谢过父皇。”李轲未起身,“两年前我曾与上官大人的千金有一面之缘,再难相忘……”
“哈哈哈哈……原来是此事,朕本不愿逼你,原来你心中早有人选,来人,替朕拟旨,为安儿赐婚!上官爱卿,你对此事可有意见?”劭帝笑过了才想起上官睿谦也在此处。
“能得二皇子垂青,荣幸之至。臣谢主隆恩。”
“那此事便定了。”
“谢父皇!”
“恭喜皇兄。”李轼的声音带着寒意,为了上官芷,他竟做到如此。
“瞻儿与苏府千金也早有婚约,此番朕便一道下旨,你们两兄弟早日成婚。”
“谢父皇。”
劭历六年,二皇子李轲三皇子李轼分别大婚,婚后李轲封廉王,李轼封靖王,移居宫外。
廉王府。
李轲端坐在书房里,落日的余晖斜斜的穿过窗子,洒在他紧锁的眉头上。暗紫色的袍子映着他疲倦的脸,更显得房间沉闷。
“咚咚咚……”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爷,郑大人来了。”
李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右手揉一揉额头,“快请进来。”
郑世庸疾步走进来,满脸的沧桑说明了他这一路日夜兼程,“王爷,臣已查实,朝廷的救灾粮饷被靖王爷的人扣下了。”
李轲点点头,此事是李轼所为并不让他惊讶,“此次运送粮饷,本王责孟云茂亲办,中间如何除了差错?”
“孟大人此行所经之地皆是山贼聚集之处,中途遇险,一半粮饷被劫。”
李轲盯着书桌上的一樽方砚,不再说话。孟云茂手下皆是精兵,如何会被山贼所劫?若果真是山贼所为,又为何只劫走一般粮饷。
“孟大人可还好?”
“孟大人已将剩余物资悉数运到灾区,只言剩下的物资还在途中,未说被劫之事。”
李轼料定孟云茂不敢将实情道出,而孟云茂为我之心腹,定不能舍他不管。而今父皇已对我生疑,此事又全无证据,李轼这一手,倒是做的高明。李轲紧紧握住了拳头,对郑世庸道:“郑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先行回府休息,此事,明日再议。”
“可是王爷……”郑世庸话还未出口,只见李轲摆了摆手,便道,“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