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靳则思,我叫官(1 / 1)
靳则思因为头天晚上嘴馋,忍不住吃了点辣虾,导致现在胃一整天都不舒服。
她在床上躺得浑浑噩噩的,出了一身汗,难受得紧。坐起来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洗漱,喝了点温开水,走出门。
阳光很好,空气也难得的不错。
她坐在长椅上,迎着晨光打了个电话给母亲,知道母亲最近和叔叔出去旅游了,她嘴上说让他们玩得愉快些,心里却莫名觉得有点酸。
她想起高中毕业那一次孤独的旅行。不,与其说是旅行,实际上更像是流浪。
以前上学的时候,母亲也是一得空就安排和她一起出门游玩,尤其是公司里一有什么活动,永远也落不下她。后来母亲忙公司的事,接着她转学,母亲再婚,她出国,那一段忙碌的时间过去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特别出去玩过了。算起来,也有□□年了。□□年,天知道那□□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母亲已经不是她的了。每到这种时候,这种感觉就特别的强烈,让她很是无奈。她自认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现在居然也开始矫情起来了。
她握着手机,头低低垂着,有些茫然。
耳朵里塞着耳机,一直往复循环的钢琴曲此时听得有些乏味。
胃有些疼。
她抬起头来,准备回去吃点药,然后就看到庄应文,正牵着一条体型很大的狗,朝她这边走过来。
“真巧。”他放开了狗,自己在她旁边坐下来。
靳则思觉得也是,笑了笑,看着他手里绳子,又看了看那条跑得正欢的狗,想到自己在加拿大养的哈士奇,脸上笑容越发的深了。
“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狗,比你这条小一点,不过长得很英俊。”
庄应文闻言笑了笑,说:“你看起来就很适合养些小动物。”
靳则思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说?”
“一般文静的人都比较喜欢养宠物。”
“大概吧。”靳则思认同,虽然一开始别人形容她文静的时候她并不赞同,但太多人这样说了,她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她那三个室友,个性都比较活泼奔放,同时难得一致地都不怎么待见她的狗,反倒是同班另一个文静的女孩子经常跑来牵着她的哈士奇出去散步。
大概真的是安静点的人喜欢养宠物?
可是看到庄应文,瞬间就推翻了这个结论。
庄应文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转过头看着靳则思,突然问:“身体好些了吗?”
靳则思一愣。
“胃不舒服,就不要吃太多刺激性食物,会难受。”
靳则思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原来她有胃病的事情已经众人皆知了吗?这个姚跃……
不过,这样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叮嘱,她终归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尤其是对方比她还小这一点,更是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看过医生了吗?”他又问。
“老毛病了,吃药就没事了。”
靳则思自认这个回答挺中肯,不料庄应文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意料地激动。
只见他突然一敛温和的笑容,板着脸,显得有些严肃地说:“不要总是用吃药解决问题,胃病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平时一定要注意保养,饮食上也要控制好,那些生冷刺激性强食物最好碰都不要碰,油炸型食品也不要多吃,这种食物不易消化,容易增加肠胃负担。”
“……”靳则思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懵,也有些感动。她愣在那里,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大概是靳则思的表情太具玩味,庄应文看着她,自己也显得有些不自在,半晌才讷讷说道:“身体很重要,健康这种问题,不能开玩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
待她说完这句,庄应文很久都没再作声。他的狗跑到他身边,有些讨好地把爪子提起来,他微微笑着,弯下腰去,跟它握手。约摸过了五分钟,他忽然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再一次看向她。
他说,阿静,你对我,不用那么见外的。
官晋澜眯着眼懒洋洋地倚在一棵树干上,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多久了。
他跑步,在一个女子跟前经过了两次,而两次,她都是低着头。她塞着耳机,安静的模样一如当年。
她是靳则思。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叫她阿静,但是他确定,她是靳则思。
这世界上也许会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很像,但是不会有两个长相一样的人,给他的感觉也一样,会让他每一次见到那个人,内心都悸动不已。
他通过关系查了一下附近住户名单,上面赫然有靳则思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的那天,他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靳则思,正是陌上花开时,对吗?
一条狗在他面前跑来跑去,来回跑了很多圈,他都没有正眼去看过它一眼。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八米开外石椅上的一对年轻男女身上。女的漂亮,男的英俊。
简直是天生一对。
阿静,阿静,她明明是靳则思,为什么那个男人叫她阿静?
为什么,那天她明明看到了他,却只是漠然经过?
真的不记得了?
自从那次在超市里遇到她之后,他经常会看到她,料想她住的地方应该离他很近,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他有一次夜里在阳台上吹风,看到她在他楼下走过,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犹如当年。
这让他不觉皱眉,为什么会有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像是与全世界无关一般。真的有一个人能够照自己的意愿而活,把世界都摒弃在外?
当时她手上抓着一袋药,灯光下,他看到她微微锁着眉,似是不舒服,微微弓着腰,走得极慢。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慢慢走近,又慢慢走远。有那么一瞬间,她与他距离很近,近得似乎拂过的风里都夹了她的味道。
伊人走远,他手上的红酒,却一直忘了再饮。
陈思妤来电找他吃饭,他站直了身子站在那里,看着那两道逐渐走远的身影,那条狗如欢脱一般在他们身旁绕来绕去,这一切如此的刺眼。
他对着手机淡淡说,有事,你自己吃吧。
日影西斜。
官晋澜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打开车窗吐出一个烟圈。
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烟盒,看了几眼,觉得无趣,将烟盒塞进口袋,右手还捏着一支燃了三分之二的烟。
他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推门出去将烟熄了,丢进垃圾桶里,再重新回到车上。
手机响了三遍,他看着来电显示,懒得去接。大概又是叫他出去喝酒的。而此时的他想他没那心情。
手机又一次响起的时候,他暗自“啧”了一声,伸手就往口袋里面掏,此时小区门口走出一个身影单薄的人。
他停住动作,定在那里,想了想,发动车子慢慢跟上去,在她旁边停下。
靳则思直觉地往旁边移了移,见车窗被摇落,她才抬眼看过去。
官晋澜沉着嗓音,神色有些淡。
“你还好吗?”
见眼前的人露出一副防备的样子,他莫名有些恼,但是看到她极其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遍:“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吗?”
如果换作别人,官晋澜一定也会觉得他这种行为会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可是他没想那么多,因为这个女人的脸色,苍白得像鬼。她手按在腹上,前额及鬓上的头发都有些被汗水打湿了,很显然她在忍。
靳则思站在原地,神色莫辨。官晋澜皱着眉看着她,等了两秒,干脆倚过身来将副驾上的门打开,再一次开口对她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气氛还是僵持,官晋澜耐着性子等了十多秒,正准备下车的时候,靳则思忽然抬脚走过来,伸手扶上车门,坐进车里,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她淡淡对他说:“谢谢。”
官晋澜先是愣了一下,听到她说话,回过神,微微颔首,这才发动了车子。
到了医院,官晋澜让她先坐一会儿,去帮她挂号。靳则思坐在长椅上,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官晋澜跑回来说人太多,让她再等等,他去找熟识的医生。
靳则思小声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其实我的都是老问题了……”
“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吧,我去去就来。”没等她说完,官晋澜就有些不耐烦道,说完急急就往一个方向走了。靳则思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辨,若有所思。
等官晋澜回来,靳则思已经调整好心态,仰头对他露出感激的微笑,说:“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剩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你要是忙的话……”
官晋澜往身后看去,并不看向靳则思。他说:“等你看完医生再说吧,我不忙。”
靳则思一愣,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官晋澜转过来看着她,俯下身:“需要扶你吗?”
“……不用,谢谢。”
靳则思从他手上接过病历本,走在他前面。官晋澜在她身后,停了停,忽然说:“靳则思,我叫官晋澜。”
他想问,你还记得吗?可是他没有。
靳则思回过头看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