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22（1 / 1）
再睁眼的时候，视野里竟是一片鸦黑。漆黑的天际衬托的那轮明月，极其不真实。
还有意识，那便是没有死。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个男人只说了牺牲我，但确实不是置我于死地的意思。只是腹部中了一刀而已，及时治疗还是足以活下去的。但我最后对他全然憎恶的言语……冷静如蓝染，是不会再将我这个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了。
僵硬许久的手稍稍往边上挪了挪。
是沙子的质感。
没有来过，但排除了现世的可能性，这里只能是虚圈了。
轻叹一口气。
显然把我抛来虚圈的蓝染队长并没有好心的附赠治疗，接下来的时间，静等血流尽便能转世投胎了吧。或者是化作这虚圈的灵子？
疼痛已然麻木，浑身无力，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合上沉重的双眼，在这最后一刻，我倒也很是认命的状态。
只是忽然间，初见时蓝染略显感激的微笑跳入脑海。那时我中止了他错误的实验，继而更正了些材料和顺序。
而后是蓝染第一次伸手揉我的脑袋，好听的声音说着，那么就欢迎阿寻加入我了。
……
红了红眼眶，但始终没哭出来。
“呀类……不要走那么急嘛，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说不要走那么急嘛，这里的大虚可是很多的，甚太你现在的战斗力完全不是对手啊。”
“……咦？！那里有个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体型的生物！”
“哦呀？那应该是瓦史托德了……甚太你走我们后面吧。”
远处的声音模模糊糊，倒也听出了个大概。
“似乎不是虚啊……灵压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了。”说话声离我越发近了，我只觉得声音很熟悉，却分辨不出是谁。“真的是人……”
说话声戛然而止，约莫一秒不到的时间，来人诧异惊呼。
“……阿寻？！”
眼睛勉强撑出一条缝，模糊的视野里，我终于认出了那头浅金发。不知怎么的，竟起了调侃的念头。
“好巧。”
声音轻的大概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喜助你先让开。”
是夜一的声音。
而后我感觉到浦原退到了一边，身体被人半抱起来，恍惚间夜一塞了一粒药丸给我。之后是止血。只能说幸好我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然如此残暴的紧急治疗方式，不死也活活痛死了。
迷糊间，大脑继续走马观花地重现很久很久以前的片段。
第一次与蓝染饮酒，他虽不爱却还是陪我小酌了几杯。带笑的眼神简直像在说，只要我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会陪我做任何我爱的事。
第一次完成他想要的实验时，得到的不是他转身关注实验的背影，而是略显责怪的眼神。责怪我光顾着实验，却没照顾好自己。那是孤单太久的我头一遭被关心，心底暖得恨不得为那个男人上刀山下火海。
第一次……
分不清是舍不得那个男人，还是那些恰到好处的贴心。
而此时此刻，当我意识到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拥有，不论是真是假都不会再拥有了之后……
“请把我的记忆清除吧……拜托了。”
要不然，我也活不下去。
***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主角是我，又不是我。是我亲生经历过的过去，却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再次阅览了一遍。
梦里的我直至最后一刻都没哭，醒来后的我却是泪流满面。
只因最后一刻，当所有回忆和现实夹在一起之后，我重复对浦原呢喃的那句，把我的记忆拿走吧，求你了。
地下空场此刻没了浦原的影子，只剩夜一一个人。见我醒来，她倒也不急着过来询问情况，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喜助呢？”
似乎是有些诧异我仍然称呼浦原为喜助，夜一愣了片刻后耸肩，一脸无奈的模样。“大概在自己的研究室里。他让我代为转达，你清醒后想去哪里都没关系，之前已经说过再见。”
……
好吧。一下多了那么那么多信息量，我也是该冷静下来好好缓缓。
提步离开浦原商店，脚步却在大门处停住。
衣服还是那件黑色的羽织，内边衬着深绿色的里衣。我不止嘲笑过他一次，这是废柴大叔懒得洗衣服才挑的那么个死气沉沉的颜色。
折扇和帽子被搁在一边，浦原背靠半侧门而坐。
几步上前走至他身边坐下，我学着浦原的模样抬首看向天空。
嗯，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在等我？”
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深知和浦原交流千万不能脸皮薄。在恢复记忆之后，这点更是得到了印证。我扭过头，撞上一对很是吃惊的眸子。
“这药剂是你做的吧，那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完全恢复记忆你也应该算到的吧。”翻了一对白眼给浦原喜助，“那么吃惊，一脸哇实验居然成功了的表情，做给谁看？”
我想此刻一定是浦原最词穷的时候。而我就是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从言语上彻底击败浦原的勇士。
“算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太多的情绪我自己也没整理好，只能挑最重要的。
“那一年的蛆虫之巢，是不是你揭发我的？”
“不是。”
果然改成问答题，情况是顺利了不少。浦原喜助也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啊……果然啊。”我盘腿而坐，支着下巴不住地点头，“果然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件事疑点重重。”他们无法猜透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镜花水月我可是熟得很。
“对了……可以拿来发家致富的记忆清除剂就那么被我用了……”拖长了尾音，我望向浦原的眼睛。“可惜我没有钱支付这笔费用呐……”
“阿寻算是这实验的第一个实验者，就算你免费好了。”
没想到奸商此刻还挺大方。
“那怎么好意思。”我持续保持皮厚状态，“这样好了……从明天开始我来浦原商店打工，那笔费用就从工钱里扣吧。啊对了，一日三餐得供应哦。”
浦原再次陷入无语状态。
我冲浦原笑笑，并且是出生到现在最真诚的微笑。
“我算是明白了蓝染当初为什么要嫁祸你那么件事。因为敏感的他早感觉到了……随着时间推移，接触加深，我会爱上你。”
浦原又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就像现在。”
不去管浦原能不能负荷这一系列的信息，一股脑地把感受说出来，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起码我已经了解了，他和夜一小姐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并非暧昧的关系。
对于蓝染的依赖固然致命，那是建立在整个生活圈里只有他存在的基础上。而现今的我有了别的羁绊，成熟的心态轻而易举击败从前那病态的纠葛。
单手撑住长廊，我站起身。
“嘛，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来正式上班。”
穿上鞋往街道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暖暖的鼻息落在颈项间，身后人只说了两个字。
“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