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初闻云天（1 / 1）
城监司的人找到云天时，她正在酒楼畅饮。
千寒将她认作旁人，她情场失意，见到酒楼想来一场借酒消愁。但她身上有伤，遂酒不能喝，她畅饮的是白开水。白开水解不了愁，她胸腔压着火，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给她发泄。
酒楼闯入官府的人，吃客们惊慌，连账都没付吓得赶紧溜之，唯恐殃及自身。知客小厮气得脸都红了，但局势不容他发火，可怜地躲了起来，暗暗计算着要被扣掉多少银两。
“云少爷，大人有请！”师爷说话吹着小胡子，滑稽搞笑。
云天瞥之一眼，将大碗中的白开水一口饮下，豪迈气势叫师爷瞪直了眼。于是，少年突然起身踩之一脚，师爷吃痛张大了嘴巴。下一瞬，噗——师爷被喷了一脸，被喷进嘴巴里的白开水下意识咽下去，脸上的水滞顺着小胡子流下去，狼狈之极，叫一群人想笑又必须憋着。
“师爷，你没事站本少面前作甚。挡光，挡气，还挡路，影响本少豪饮。”云天有条不紊地掏出手帕，擦拭嘴角。她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因为以前有千寒在。但现在，她要慢慢适应千寒不在的日子。
“你……”师爷炸毛，用袖子胡乱抹抹脸上水滞，不敢对之对手，一声令下吩咐左右上前‘请’她回去做客！
云天冷眼一扫，侍卫们蠢蠢欲动之态立即僵了僵，不敢上前一步。
“废物！酒囊饭袋！”师爷直骂，手一把拍在桌子上，力度失控疼得他呲牙咧嘴面容扭曲。
“嗤。”云天鄙夷，似无奈，淡淡道，“不就去趟城监司，至于嘛。来来来，你先跟我上楼，一盏茶功夫就好。”说罢，她转身欲上楼，见师爷没动静，轻嗤不耐，“光天化日，你怕我吃了你？我楼上有东西，太贵重，你来帮忙，其他人站好别动，我东西精贵，你们碰不得。怎么师爷，你还真不敢？”
“哼，谁说我不敢！”师爷被激，说完有些后悔，但瞧一眼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且朗朗乾坤不信她耍什么花样，便跟着她上了楼。“你们听好了，有动静就赶紧冲上去！”这少年太邪乎，还是小心为妙。
云天轻笑，一脸无害。
楼下官兵瞧见师爷跟着那少年进了一间屋子，房门关上后便没了任何动静，只有……闷闷之声。片刻后，房门打开少年走出来，不见师爷。官兵们隐隐感觉不安，但少年风淡云轻模样不似发生了事情。
“东西太重，师爷搬不动，你们上去帮帮他。我还有事，不陪你们玩儿了。”
云天拍拍手，揉揉酸痛的手腕，暗咒没有内力打人就是累。临走前，瞧见躲在一旁的知客小厮，走上去掏出银子付了帐，“剩下的当我请适才那些吃客，多余银两算小费。”
知客小厮惊喜。
官兵面面相觑，但无人敢拦那名少年。直至楼上传来痛苦呻吟，他们才慌忙冲上去，一瞧……满屋狼藉，一地被褥，师爷鼻青脸肿，发冠凌乱，有气无力……官兵惊悟，明白为何有闷闷之声！
恐怕那少年用被子蒙住师爷……然后……
*
城监司。后堂。
主位之上红袍醒目，鎏金面具惊魂，郑城监坐在下首面露谨慎。想当年他在皇上面前都不曾这般坐立不安，没想到面对一个十八岁的后生，他一生的谨慎都用上了。
“不知千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郑城监暗暗揣度他的来意，但如何都和黑铁扯不上联系。
黑铁是近几日才被开采出来的，消息不可能那么快传至江南。想起他对那名女奴的特别，郑城监也只能以为他是为了那女奴而来。
男子瞥之一眼，眸色沉寂得惊人，叫郑城监心悸一跳，隐隐不安，只听他道。
“黑铁。”
郑城监一惊，随之暗叹男子消息灵通。可……黑铁无缘无故不见了！因为今日石山要过户，昨晚他增加了哨兵监视石山，唯恐出现岔子。可不巧的是，那些哨兵在一家粥棚吃坏了肚子齐齐拉稀，疏忽了对石山的监视，一夜之间黑铁竟然不见了！
要运走黑铁，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附近的人！可……偏生没人发现昨晚有何可疑之处！
郑城监异样皆落入男子眸中，眸底之色渐冷。郑城监犹豫片刻，如实盘出始末。音落，男子面色更沉。
“千公子若急需用，老夫即刻命人开采！”
男子瞥之一眼，轻嗤懒语。
云家石山的确有黑铁，但量不多，下面的全是烂石废渣，再无可用之处。至于他买下的石山，骷髅下面的东西……那女奴愚蠢，稍微恐吓一下竟蠢笨到将石山拱手奉人！千杀不知骷髅下的秘密，没有阻止那女奴所为，他可以理解，遂昨晚没有责怪千杀。云家虽得到石山，但骷髅下的石头坚硬无比，他们不知道缺口在何处，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其中秘密，石山一事可以先缓缓。
只是，他的确需要那批黑铁。黑铁去路不明，终究是个隐患！
突然想到昨夜在窗前无意瞧见的画面，男子眸光微亮，瞬间冷沉。
“郑城监，搜查赶尸队。”
一句话，提醒郑城监。“赶尸队？哎呀！老夫糊涂！一定是云天那小子耍的阴招！奸诈！狡猾啊！”
“云天？”男子眸色微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昨夜千杀禀报之时只提到云公爵之子。
“就是云家少爷。她是帝都云公爵嫡子，原本是个痴儿，八年前被送来的。”“这小子邪乎。半月前突然聪明变正常了。一醒来惩治了院落恶仆，做事果伐冷利，那眼神……”和您差不多。最后一句郑城监没敢说，只觉男子周身气势忽变，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叫他心中微微忐忑。
“千……千公子？”
男子回神，眸色复杂，语气莫名。“接着说，关于云天之事，一字不漏说与我听！”
郑城监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外面传来疑似哭嚎之声。瞧一眼男子，他犹豫了一下，道，“千公子，云天来了。”前堂动静那般大，只怕是师爷将云天带回来了。
哪知话音未落，眼前一红，主位之上哪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