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镜湖清音(1 / 1)
“唉,没意思!你的这两个丫鬟都被你吓到了,连句话都不敢跟我说。真是厉害啊!我怕要闷死了,她们被你吓的不敢说话,那你就陪我说说话嘛!天天不是泡茶,就是睡觉,你不嫌无聊啊?”
心儿似乎真的是快被这几天连续坐马车赶路给逼疯了,调戏不成丫鬟就来闹小姐,力图抓一个人来把自己从这郁闷的囚笼中解救出去,或者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烦闷的人与自己同甘共苦,以求得心理的平衡。
柳飞雪依旧悠闲舒适地靠在那里,眼睛始终合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让人都怀疑她是否已经陷入睡梦之中,而不曾听到对面那个呱噪的声音。
可就在车中另外三人都以为不会听到回答,那个已经上升为暴躁的心儿已经决定要寻找新的乐趣时,众人却听到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你以挑逗别人为乐趣,我以看你暴躁的样子为乐,我们又怎么会无聊呢?至于她们两个,却不是我吓到的,我也没有那个本领。还有,天黑之前,我们就会到达那处密林,这几天我们都会呆在那里,直到把这里的事处理完。”
“密林?明城附近的那片树林吗?听说那里面有一面湖,宁静澄澈,景色极美,特别是晚间,可以映照整个星空。据传,当湖水映照整个星空时,如果人们有幸可以将自己的身影与星辰同映湖中,便会心宁神静,看到自己的心,看到自己未来的路。不知是真是假,我这一次一定要试一试,看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嫁出去!”心儿终于得到了回应,兴致勃勃,似乎对那面湖十分的兴趣盎然。
“镜湖。”飞雪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只是看向马车顶,眼神飘渺,神态平静,似是在研究着车顶的花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心神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对,对,是镜湖!对于这种事情,你的记性总是很好!”
心儿似乎丝毫也没有发现与自己说话的人已魂游天外,或许是因为飞雪经常与人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所以她习惯了,也不在意。
似讽似赞地说了一句后,又扭头对那两个长时间默不作声的丫头说,“唉,你们两个,来,给我捶捶背,捶捶腿!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腰酸背痛,两腿发麻。快!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今晚到地儿后,别的我是不管,先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可憋死我了。”
杏儿和碧桃听罢,抬头看了榻另一侧仍在发呆的飞雪小姐,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缓缓上前,一个侧坐在榻边给心儿捶背,一个蹲下给心儿捶腿。
一时间,车厢内宁静安详,只闻轻缓的敲打声,还有那杯由杏儿放到小几上的那杯始终无人碰过的静静凉去的香茶,偶尔飘出一丝热气。
傍晚,镜湖。
坐马车整整赶了四天路的人们终于到达了临时的终点,在暮色中,马车缓缓停在了众人向往已久的镜湖边。
两个车夫将马车停稳之后,跳下车,退到一旁低头静候。
车帘缓缓掀开,杏儿先跳下马车,再依次扶飞雪、心儿下车,然后碧桃才收拾好马车中的物什,下了车来。
心儿经过了四天的“非人”日子,早已忍耐到了极点,下了马车就向着那片静谧碧绿的湖水跑去。
而飞雪看到斜阳余辉映在湖面的最后一抹光彩,也不由逸出一丝笑意,轻舒了一口气,朝着湖边缓步走去。
杏儿看到两位难侍候的主子都暂时走开,与碧桃对视一眼,走到了两个车夫实是护卫的人面前,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个去寻些吃的,一个与我搭帐篷,”又扭头对碧桃说道,“碧桃,你去捡些柴草,我们今夜要在这儿过夜了。”
话罢,其中一个车夫与碧桃分别取打猎、捡柴火去了,杏儿与另一个车夫撑起帐篷,又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入帐篷,收拾了起来。
飞雪和心儿都完全沉醉在眼前的美景中,心驰神迷。
虽已是秋季,湖边的草木都已凋零枯黄,更无什么野花绿树装扮,然湖边大片的芦苇随风荡漾,犹如波涛汹涌,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点点银光,让人着迷。
湖水似乎也被她们感染,也荡起了浅浅的波纹,泛起了荧荧的光圈。
这微微的风,浅浅的涛,点点的光,这迷人的湖光夜色,即使现在还没有一颗星星,也无沉湖的明月,但同样醉人。
打猎、捡柴的人都已回来了,帐篷搭好了,也点起了篝火,烤上了野兔。
温暖的火光,浓浓的肉香,衬着这宁静的夜,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明天,不去想不远处的战事,只觉得,这,就很好!
飞雪与心儿对视一眼,都为这眼前的美景而欢喜,都为对方眼中的喜悦而欣慰。
正在这时,一阵笛声从远处传来,缠绵悠远,却又清越飞扬,如一泓清泉,洗涤着听者的灵魂;如一缕微风,吹走无数的烦恼忧愁;又如一轮明月,清辉洒满大地,将一切阴暗驱除。
“这笛声似曾相识。”飞雪沉醉在这如清风明月般的笛声中,心宁神静,望着湖水中映着的繁星,不由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未来,也忘记了自己,只有眼前的美景,只有这动人的笛声,只有心间那一抹莫名的熟悉感以及那令人心颤的惊悸。
“世间竟有这般清越悠扬的笛音,让人的心都一下子静了下来!”心儿也为这笛音深深打动,似是心有所触,不由望着这笛声传来的方向,默默出神,隐隐向往,“不知是何等样人物,竟奏出如此清音来?”
飞雪被心儿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心中一阵钝痛,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心儿痴迷的神情,又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也沉醉在这乐声中的四人,无声叹息。
飞雪看着那微有波澜的湖面,感受着凉风的吹拂,一切思绪回笼,万千心事堆积心头,默默沉静片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如此乐曲,你我闻之便是对它的亵渎,又怎能再思奏曲之人,那岂不是万恶难赎的罪孽。”
说罢,转身朝着帐篷走去,心中无情无绪,无悲无喜,恍若此身已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