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波涛暗涌(1 / 1)
御街是开封城南北中轴线上的一条通关大道,它从皇宫宣德门起,向南经过里城朱雀门,直到外城南熏门止,长达十余里,是皇帝祭祖、举行南郊大礼和出宫游幸往返经过的主要道路。
御街两侧角楼对称而立,楼阁店铺鳞次栉比,白日里可称一派繁荣。然到了夜间,最繁华的却不是御街,而是开封南城的马行街。
天下多蚊蚋,开封独马行街无。马行街者,开封之夜市酒肆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街人物嘈杂、灯火照天,每至四更罢,故永绝蚊蚋。
倚芳院便在马行街西首。
正是夜淡风轻,月华如水。倚芳院灯如白昼,宾来客往,好不热闹。
钱公子是太常寺卿钱佑的小儿子,名唤元祖,自倚芳院开张之日起,几乎每日必来。
这一日,钱公子如往常一样,坐在一楼正厅高台的右前方,欣赏台上妙曼的歌舞。丝竹声中,舞步起,云袖扬,千种风情,万般娇媚……
正当钱公子看得忘乎所以之时,二楼高台正上方起了争执声,丝竹吟唱舞步皆停了下来,钱公子赫然站起,正待开骂,“扑通”一声,一人撞断二楼护栏,直直落下,砸在高台之上,一时间,惊叫之声不绝。
钱公子骂骂咧咧走过去,那人后脑着地,仰面而躺,眼珠瞪起却是一动不动。
“杨二爷?”钱公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坠楼之人正是开封富商杨仲桥。
展昭带着张龙赵虎赶到倚芳院时,已过子时。
倚芳院所有姑娘都站在厅中,除了事发之时几位目击者,其余宾客都已离开。
杨仲桥当场摔断脖颈,不治而亡。
展昭微微蹙眉,蹲下,先探了一下杨仲桥脖颈处脉门,随后摇了摇头,“张龙,传仵作。”
张龙应声而出。
倚芳院年轻的老板娘绿萝,丝帕掩面,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大人,事情经过便是如此,请各位大人为民女做主。”绿萝讲完经过,一双妙目莹莹望着展昭。
展昭步向此事的罪魁祸首,兵部尚书王乾的儿子王尚易。
不到弱冠的年纪,皮肤净皙,唇红齿白,倒亦可称得上翩翩佳公子。奈何此时翩翩佳公子一脸惶恐,坐在椅上犹自抖索。
“展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尚易看见展昭过来,蹿上前一把拉住展昭的手,泣声连连。
展昭摇了摇头,暗叹一声,“王公子,展某公事公办,请公子随展某走一趟吧。”看着王尚易无助的眼神,展昭又道:“若真是无意为之,包大人自会给公子一个公道。”
王尚易茫然点了点头。
展昭又转向绿萝,“烦请老板娘也一并随展某走一趟。”
展昭扫一眼两侧排排而立的姑娘,抬腿出了倚芳院。
开封府。书房。
“大人,”展昭就倚芳院之事禀报包拯,“王尚易酒后对倚芳院老板娘绿萝无礼,杨仲桥上前阻拦,王尚易失手将杨仲桥推下楼,因王尚易是习武之人,故力道比常人略大。王尚易供认不讳,绿萝及目击证人都已证实。”
“如此说来,此事只是一个意外?”包拯道。
“据目前所掌握的各方人证物证来看,应是如此。”展昭颔首。
“公孙先生,你如何看?”包拯抬眼看向公孙策。
“仵作方才来报,并无异常。”公孙策道。
包拯微微点了点头。
倚芳院命案次日由开封府宣判。
此案并无任何悬疑,包拯依例判了王尚易五年徒刑。期间,王乾多次差人来说情,包拯俱谢绝不见。王乾在府中气得直跺脚,连声骂道:“包黑子!包黑炭!顽固不化!”然不管王乾在府里如何气恼,上朝见了包拯,仍只得堆笑见礼,“包大人,犬儿给你添麻烦了……”包拯垂首回礼,“哪里哪里,王大人客气……”
此事已过数日。
这一日午后,张龙和赵虎不当值,两人在花厅闲聊。
“近来好像不怎么看见展大哥,特别是当值之后。”
“是啊,我也发现了。”
“小瑜儿姑娘目前暂住展大哥的府邸,我看展大哥八成是去看她了。”
“说起那座府邸,还是皇上升展大哥三品时所赐,自己还未曾住过,原来是留着给未来大嫂住呢。”
“可不是,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跟着展大哥一起去北街看看小瑜儿姑娘?顺便蹭个饭啥的?”
“你们在说展大人吗?”衙役纪小康走进来,“展大人最近可不是往北街跑,是往南街跑。”
“南街?”张龙赵虎同声叫道。
“是啊,南街倚芳院。展大人差不多每日都去。”纪小康挤眉弄眼,笑得揶揄。
“倚芳院?”张龙赵虎同时跳起来。
书房。
包拯与公孙策相视一眼,包拯微微笑了笑,看向展昭,“展护卫,听衙役议论,说你近日总往南街去?”
“回大人,”展昭顿了顿,道:“属下近日常去倚芳院。”
“哦,包拯饶有兴趣道:“展护卫何时也成了风雅之人?”
展昭微赧,“大人,那一次属下去命案现场,回来之后,有些疑问,总萦绕心头,故想去探个究竟。”
“什么疑问?”
“属下总觉得倚芳院的姑娘是经过训练,有些不一般。”展昭如实道。
闻此,包拯公孙策又是相对一笑,公孙策轻咳一声道:“展护卫,这青楼的姑娘哪有不经训练,不一般也是寻常。”
“这……”展昭愕然。
“展护卫不是那里的常客,”包拯敛起笑意道:“有此反应亦属应当。”
展昭不由面上一热,“大人……”
包拯点头,“还是皇上圣明啊。展护卫也到了适婚年纪,该娶一房夫人了。”
包拯公孙策再次一笑。
展昭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