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受伤(1 / 1)
这是山道上一片幽深的竹林,阳光点点,从叶隙间洒入。
一行马队飞驰入了竹林,为首的红衣翻飞,身影如松,正是展昭。
蓦地,展昭猛一扯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顿时,一片马鸣之声,队伍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姚飞上前道:“展大人,何事?”
“有打斗声。”展昭抬手示意:“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看看。”言罢,人已跃起,在马背上轻点,一个翻身掠进了竹林。
竹林深处,落叶纷飞。
一个黑衣人正和四人斗在一处。不远处另有两个人骑在马上。其中一人身形修伟,浓眉隽目,暗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一身月牙白的织锦箭绣。另一人年纪较长,灰布长袍,脸色阴沉。
但见黑衣人青铜蒙面,身形轻巧,手持长剑,赫然是那日夜闯开封之人!四人均是短靠装扮,渐渐已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一个旋转干脆利落,长剑劈倒了四人!随即又刺向马上之人。
展昭从竹间跃下,身形晃动,逼开了黑衣人。
黑衣人业已看清来人,尖声道:“是你!”
展昭收势而立,抱拳道:“门主阁下何以在此,不知这几位又是何人以至劳门主大驾?”
黑衣人哼声道:“你此行为谁,他便是谁!”
展昭转身,望向马上之人:“在下开封府展昭,请问尊驾可是耶律二王子?”
灰衣人道:“在下耶律廷,这位是二殿下。”
“原来是南侠展大人。”耶律庆倒也沉着。
展昭心中疑惑,按照行程,耶律庆应在雁门关外,怎的到了安阳城外。此刻也无暇顾及,简单道:“在下奉旨专程恭迎二殿下。”
黑衣人已是不耐至极:“哼,去地府寒暄吧。展昭你若是帮辽贼,也一起上吧!”
“且慢!”展昭沉声道:“门主阁下,展某奉皇命在身,辽国出使大宋,有意修好,阁下为何咄咄逼人?”
“哼哼,笑话?你以为他们安的什么好心?出招吧!”长剑电掣般而来。
展昭脚尖轻点,身形往后,用剑鞘格开长剑。
黑衣人一个翻飞,跃向展昭身后。
展昭撩袍一个转身,已是几招出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可惜,这么好的身手,竟然帮辽贼!”
展昭微微一笑:“可惜,这么好的身手,竟然是非不分!”
二人已是跃出数百丈开外,一时之间难分上下,只是展昭始终剑未出鞘。
黑衣人却也不在意,剑势凌人,长剑如影随形,直逼展昭。
展昭始终只是避过剑锋,左手持剑,右手出招。
眼见黑衣人一剑又斜刺过来,展昭身形□□,已是可以避过。岂料他又晃过身形,剑锋已刺入左肩。
“咣当!”一枚飞镖落在地上。
原来射向黑衣人右后侧的飞镖,硬是让展昭手中的剑击落。
展昭左手拄剑于地,黑衣人已是立在当时,没有料到展昭为了救他竟不惜被他刺中。
“小心!”展昭疾呼之下,岂料紧随一枚却刺入了黑衣人的后肩。
黑衣人闷哼一声,手下一紧,长剑拔出,鲜血顿时从展昭肩头涌出。
展昭手指疾驰,止住了自己的穴道,又点向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疾退,却一个踉跄,跌落在地。
“暗箭伤人,这就是你要帮的辽贼!”
展昭道:“事情未明,我想堂堂辽国二王子,不至于作出此等行为。阁下怎么样?”说完欲伸手扶他。
黑衣人厉声道:“不要碰我。”
这里已是竹林边缘,脚下便是数十丈的深坡。
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脚下一滑,坠向深坡。
展昭右手紧紧抓住黑衣人手臂。岂料边缘泥土松散,竟一同滑了下去!
剑未出鞘,展昭左肩又受了伤,奈何他用剑抵住坡壁,两人还是滑向坡底。
落地时展昭暗用内力,护着黑衣人几个翻身,滚落在地。
坡底是常年的落叶,因阳光稀少,湿气稍重,一片荒芜。
展昭望向黑衣人,黑衣人却是一动不动。
展昭颇为疑惑,依黑衣人的身手,不应跌落下来,更不应一路跌下来没有反应。
他上前扶起黑衣人,青铜面具已松落,露出了泛青的唇角。
“镖上有毒!”展昭一惊,取下面具,竟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虽然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仍不难看出是一个年轻的绝色女子。
展昭此时已是顾不得男女之别,他扶着女子俯卧,检查她背上的伤口,伤口处血已凝住,黑得发亮。
凭着多年的经验,展昭知道此毒霸道异常,必须即刻逼出,否则性命堪忧。
即便女子已然昏迷,展昭仍是道了声:“情非得已,展某得罪了。”他小心翼翼的用剑锋挑开伤口处的衣服,一把拔出了飞镖。女子闷哼一声,依然昏迷不醒。
展昭用剑在伤口处划开一道口子,随后扶起女子盘膝而坐,双掌抵住女子背心,暗施内力,黑血缓缓流出。
展昭肩头血又涌出,功力已是打了折扣。
如此半日,黑血渐渐转红。
展昭眉间一层密密的汗珠,浑然不知鲜血已染红了前胸。他收掌之际,内力不支,只觉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展大人!醒醒,展大人……”
展昭幽幽醒转,眼前一个人影晃动,轻摇着他,竟是小瑜儿!
他不由晃了晃头,是在做梦么?
小瑜儿看他睁眼,喜道:“你终于醒了!”
展昭知道不是做梦,小瑜儿扶着他坐了起来,依然是在坡底。
“你怎么来了?”展昭出声问道。
“我本是和我师哥出城办事,路上遇到了你的护卫队,他们护着那个什么王子回城,那个王子还说你为了救他和刺客打得不见了踪影。你的姚统领很担心你要去找你,可是那个王子又需要保护,我就自告奋勇来了。”小瑜儿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还好展昭也听明白了。
“我是看到山坡边有塌陷的泥土,试着下来找你,还好我轻功不错,运气也不错,找到了你。”小瑜儿不忘夸着自己。
展昭轻笑,转而想起了什么:“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女子?”
小瑜儿摇头道:“没有,只有你一人,流了好多血,不过伤口已经洒了金创药。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刺客?”
“正是,此人你也见过。那日和你一同卧在开封府书房上的。”
“哦,那个蒙面人么?怎么是个女子么?看来对你挺好,还为你伤口洒了药。”
展昭默然不语。小瑜儿笑道:“展大人看上人家了?”
“休要胡说。”展昭急道。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你急的。”小瑜儿揶揄的笑着。
“我是在想,她恨极辽人,而我坏了她的事,她却没有杀我,想是因我救了她,看来她也不是无义之人。”
日暮西沉,转眼天色已黑。
小瑜儿打量着坡壁,道:“若是就我一人,上去没有问题。若是你无伤,上去应该也不成问题。现今你有伤,我也背不动你……若是丢你一个人在此,我也不是很放心……”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上去了。”
她捡来些枯枝,升起了火。
展昭勉强打坐,暗调气息。
万籁寂静,只有火堆中不时爆出几声劈里啪啦的声响。
虽是初春,夜里的凉意却不容忽视,由脚底直钻进来,如丝如絮般地渗入体内。
“展大人,你歇歇吧。”
小瑜儿找了些干草,铺在树干边,扶着展昭坐在干草上。
展昭抵着树干,坚硬粗糙的树干咯得伤口一阵疼痛,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瑜儿思索片刻,挨着展昭坐下:“你靠着我睡吧,这样舒服些。”
展昭腾的一下脸上发烧:“这,这万万不妥……再说,这点小伤,无妨……”
小瑜儿急道:“你一定要好好歇息,明日我们方可上去。”
看着小瑜儿一脸的清澄,展昭暗道惭愧,心中亦没来由的一阵暖流:向来只有他照顾别人,何时竟然也需要被人照顾。正恍惚间,头已被小瑜儿揽在臂弯:“怎么样,比树干舒服些吧。”
脸还是莫名其妙的热了,连耳朵也热了。想那堂堂南侠,何时如此尴尬过。然展昭也明白,自己失血过多,运功过长,已是功力大失,想要早些上去,还真需要好好调息。
他暗暗叹了口气,亦不再多想。
小瑜儿却一点也不以为然,她理所当然想着江湖儿女就应当如此,助人为乐乃本分也。
她缩了缩脖子,靠着树干,也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