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十一章 惊破(一)(1 / 1)
第十一章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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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龙颜大悦。
这一段风波终于掀过,皇帝也不折腾了,上了酒宴来,君臣尽欢。
言临素露了一手拍马功夫,群臣与他也热络了几分,纷纷上来敬酒。
喝到月上中天,他见皇帝的位置空了,回头见首辅位置也空了。至于朱永宁原先说席中来寻自己,却不知走到哪去。当然言临素并非是等朱永宁来寻他,他只是觉得奇怪。
“言大人”,言临素离开饮宴之地,转过假山,遇见一位宫中的太监。
那太监对他行了礼,“言大人要去哪儿?”
言临素回礼道,“我不胜酒力,出来躲躲。”
那太监笑道,“言大人只管顺着这条路往东边去,那里种着桂花树,视野开阔,正宜赏月。”
言临素谢过,往前走去,他耳力敏锐,方转过不远,便听到有人的喘息声。
压抑的喘息声在这夜里听起来有几分暧昧,言临素心道莫非是什么宫女和侍卫在此处偷情,当下便想回头。
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压抑的低泣,还夹杂着几声不要的求饶声,言临素听得清楚竟有几分似首辅赵甫的声音。他放缓呼吸前行几步,耳边又传来一句,赵爱卿莫非是想把人都引来吗?那声音中带着喘息,竟然是皇帝的声音。
言临素抬眼看去,隔着桂花树的枝叶,不远之前,正有一个人为人自背后按在可堪两人合抱的树干上。
月光自枝桠间洒下,正照见他紫色的一品官袍。
言临素听到赵甫又发出一声低泣,哀告道不要,他眉峰一挑,将手按上腰间的剑柄。
言临素身形未动,便为人按住剑鞘,他目光微抬,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月光下,朱永宁的目光看上去有几分幽深,缓缓向他低下头来。
“你......”言临素微微抬眼,便为朱永宁拉住袖子,在耳边低语道,“你不要命,也别浪费了赵大人的苦心。”
小王爷的声音带着几分霸道,鼻息微带着湿热的潮气让他心头一颤。
下一刻,朱永宁便将他按在树干上,扶着他的背,温热的唇将他的含住。
言临素,“......”
“什么人?”那边的人已经为他们惊动。
朱永宁柔软的舌扫过他的唇瓣,将低语都吐在他的唇间,“叫出来。”
声音霸道得不容拒绝。
言临素,“......”
言临素觉得小王爷的手牢牢地扶在他的腰间,隔着衣细细地摩挲着。
温热而结实的肌肤隔着衣服相贴,为他的气息所笼罩,言临素心跳得很快。
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他终是发出了第一声低吟。
“什么人?”那人又低喝了一声,是皇帝的声音。
言临素口中挣扎低吟,数着脚步声差不多了,一把推开朱永宁。
二人分开之前,言临素发觉朱永宁抵着他的那部位已经硬了。
皇帝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龙袍下摆带着可疑的褶皱,“嗯?是你们?”
朱永宁低喘了片刻,跪了下去,“惊扰圣驾,是,是宁儿心喜言大人许久,见言大人不胜酒力跟了出来,方才一时意乱情迷。”
皇帝见言临素双颊微红,一双眸子中露出悲愤之色,倒是别有味道,笑道,“一段风流冷处着,言大人,永宁对你的心思可不只是知己啊。”
言临素目光微抬,看向皇帝,“下官也是堂堂男儿,若是不愿怎可相强?”
言临素话中有所指,那边人影已经不见,看来赵甫已经走了。
皇帝微抬手,哈哈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言大人别放在心上。”
朱永宁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是宁儿无状,皇叔莫怪。”
皇帝自然不怪。
二人也不再回宴,言临素与朱永宁一人一匹马踏着月色,出了宫门。
朱永宁道,“言兄这月色正好,我们去郊外走走如何?”
言临素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牵扯,认识越久,要与这人了断恩怨之时,拔剑便不够干脆利落。“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朱永宁似没看出他的拒绝之意,笑道,“言兄,我也正要趁此与你说说这京中之事。”
言临素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勉强,打马与他一同出城。
城外江水辽阔,天低星淡,二人并辔在江堤上走着。
朱永宁道,“言兄可知这赵首辅在京中有扫榻首辅之称,皇帝对他觊觎已久,甚至已经得过手,你就算今日出手,也救不了他。”
言临素道,“我在山中曾听山主说,赵大人刚正清廉,也颇有进退手腕,是朝中难得的栋梁之才。”
朱永宁笑道,“那又如何?你也看到了,似今夜这般,赵大人迟早不是被熬得油尽灯枯,便是为这皇帝气死。”
言临素心情有些沉重,一时沉默下来。
朱永宁勒马在江边停下来,指了指对岸示意言临素看,又道,“你看那座山上有一座停云亭,二十年前皇帝初登皇位,得内外辅相助。他们三人曾是最好的朋友,那时经常在这里把酒论政,没有君臣之分,那里还留了皇帝手书的一副的对联:得知己三人,看江山万古。那时的皇帝也并不是这般模样,直到十五年前......”
言临素听他正经说事,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肃然,“这十五年前发生了何事?”
“十五年前,大臣们因皇帝专宠内辅,冷落后宫一事上书,后宫之中由来都是各方势力争夺之地,历代皇帝都不能让不该冷落的被冷落,谁雨露多沾了都足以引起外廷争斗,何况内辅一介男子独得专宠,后来连居于凤仪台的太后也惊动了。有人密谋废了帝位,皇帝毕竟是皇帝,一旦在了这个位置上,都有些虎威,皇帝以霹雳手段处决了一些大臣,强势弹压下去。”
言临素问道,“那袁清年?”
“后来,皇帝发现袁清年竟也是密谋要废他的人。”
言临素一惊道,“怎么会?”
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曾问过山主,从来得不到答案,不想今夜却从朱永宁口中听到这番话。
“证据确凿,袁清年也供认不讳,而督察院也被证实与此事有关,所以......你爹也被问斩。”
“这是为何?”
朱永宁道,“我父王这些年一直在查证此事,终是发现袁清年认罪之前曾见过凤仪台太后派来的人,也许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以自己死于皇帝手中,保住他的皇位。这些年皇帝一直带着极深的怨气,凤仪台那位一死,便再无人可约束他。皇帝如此待赵甫,是因为当年的人已不在人世,他的一口怨气只能着落在他身上。”
言临素轻轻一叹。
“这件事,赵甫赵大人也知道,他曾对我父王说过,宁可他承了皇帝的怒气,也不想陛下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当年袁清年在乎的一切,包括这大宁的江山......所以方才赵大人纵然处于那般难堪的境地,也并不需要你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