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小树妖燕火(1 / 1)
庆堂。
圆舞洗漱完毕之后,遇上了前来找她的史南月。
由于赈灾一事,史南月名声大震,所以在开春之后,各种宴会、诗会、游园会的请柬可是层出不穷,偶尔还要进宫走走过场,有时候她都有点疲于应付了,当初怎么就这么想出风头呢?
现在好了,整个成大忙人一个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也是效果显著的,起码史南月整个人都开始成熟起来,一瞬间长大了一般,原本浮现在脸上的稚气和天真褪去了不少,气质也由小女孩的可爱向少女的温婉、蕙质兰心方面转变。
这日,她逮到了尚未出门的大哥,让他把自己送来圆舞这放松一下。
为何这么说呢?
首先,圆舞话不多,安静,棋艺好,不会吵杂,待在她身边让人觉得放松;其次,圆舞是个知识渊博的人,有疑问问对方总能得到不一样的回答,这会让人觉得兴味盎然;再有,在圆舞这里完全不用堆满假笑,也不用客套来客套去,更加不用讲两句话就绕弯子,偶尔说话不用脑子都可以,就算自己出了丑,人家也不会横加指责来显示自己多么厉害。
总之,好处还是很多的。
“唉,圆舞,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大中午的洗澡啊?”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史南月终于能够正常的跟圆舞说话了,也会喊对方的名字了,相处起来跟普通朋友差不多。
因为看到了圆舞湿漉漉的头发,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之前打了一场架。”圆舞淡声道,没觉得跟人打架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而史南月以为她是跟张重光又对上了,倒是没多想,毕竟她曾经亲眼见过了,不奇怪。
“不过你怎么来了?有事?”
圆舞的话依旧简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没事就不准我过来找你吗?……”看到圆舞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史南月不悦的嘟起了嘴巴。
“……”
对于她类似于撒娇的动作,圆舞依旧没啥表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细心的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以至于史南月的目光也随着跟了过去,自然也看出了她头发的变化。
“你怎么剪头发了?”指着明显短了一截的头发,史南月很惊讶的问道。
虽然相处不久,但史南月还是发现了圆舞对于自己头发的宝贝程度。
“……”听了她的话,圆舞倒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她,看来她这个人还是蛮细心的,张重光就没发现任何变化。
不过,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
鉴于史南月发现了这点,圆舞倒是不敷衍对方了,转而认真的看了她两眼,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不学管家了?”
“学啊!不过学管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不能一直不休息一下吧?再说了,我只要跟我娘撒撒娇就好,她就放我出来了,厉害吧!呵呵!”
说到这,史南月突然高兴了起来,一瞬间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眼睛也眯成了月牙形。
“……”
看到她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高兴,圆舞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你不担心遇上宁王了?”
圆舞道。
“哎呀,你就不用说这么扫兴的话了吧!”说到这的时候,史南月放低了声音,凑过去,用右手挡住了脸颊,偷偷的说道,“告诉你吧,我之前问过我哥了,他说皇上今天把宁王叫进宫去了,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玩的!”
玩?
好像她跟她就没在一起玩过吧?
每次过来不过是两人聊天……其实也不算聊天,就是史南月大部分时候在说,圆舞大部分时候再听而已。
那知道这个女孩对于这样的相处却是上瘾了,或者说,她只是喜欢上了有人倾听自己说话的温馨,可是今天圆舞可是没空给她当心灵的垃圾桶来着。
圆舞玩味的咀嚼了“玩”字之后,平静的告诉她道,“我今天可没空跟你玩,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史南月回答,圆舞直接扔下毛巾走了出去,她现在要去看看祭带回来的那两个家伙醒了没有,顺便想想接下来该把那两家伙怎么办。
“唉,圆舞!你等等我呀!”
看到对方直接走人,史南月嘟着嘴跟了上去,她也想去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事呢!因为圆舞也没阻止她跟过去,所以史南月也就屁颠屁颠的进了燕回的房间,于是不巧的看到了一副少男更衣图——
庆堂的下人正在给燕回擦拭身体,这会才刚刚穿上最里边的衣物,但是膀子、胳膊大腿什么的,还是没穿衣服的,加上头顶一半光秃秃的,恰好被另一半遮住了脸,看起来既奇怪又诡异,所以史南月看到这一幕之后,很胆小的尖叫了一声,转过身快速的跑出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使劲搓自己的胳膊,嘴里念念叨叨的道,“啊啊,死定了,死定了!那是什么人啊!太奇怪了了!”
她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光膀子,而且还是一个造型诡异的家伙,竟然剃掉自己一半的头发?!而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反正看起来很可怕就是了!太可怕了!她被对方的审美吓到了好吧!讨厌!讨厌!讨厌死了!然后=毁了人家的清白,然后=要对人家负责?
艾玛!
这推测让史南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太过惊吓,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跟着圆舞进屋的,要真要负责,也会是圆舞,而不是她。所以说,她真是杞人忧天了。
“……”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思及此,她也不去想自己来庆堂的目的是什么了,急匆匆的找到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叶子,让她收拾收拾,去势匆匆的离开了。
因为来去匆匆,还让叶子担心了好一阵,好在后来没什么事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不过等史南月平复了被“惊吓”的心情准备再去去找圆舞“联络感情”的时候,却被告知对方已经离开了京城,并且此生再也没有见过她。
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是分割线——
燕回又经历了一次从深度昏迷直至清醒的过程,跟上次一样,脑袋昏沉沉的,眼前也模模糊糊,嗓子眼更是渴得冒了眼,所以当眼徒然凑过来一碗白水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的接过一口喝了下去,一碗虽然不足以解渴,但是稍微让他好受了一点,并且能够看清眼前的场景了。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给他递水的且熟悉的人。
为何熟悉?
当然是因为眼前的人跟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要是他再年轻几岁,两人站在一起人家就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了。
“你……是谁?!”因为太惊讶,燕回猛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哪知道用力过猛,把对方手上的空碗撞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过后,瓷碗成了碎片。
“呃?”燕回一愣,蓦地又收回了手,道,“对不起。”
本来被抓住了胳膊,小树妖是很惊讶的,不过当燕回跟他道歉之后,他马上摇头道,并道,“不……不用道……道歉!”
“我——”
燕回刚想说什么,倏地又想起了刚刚触摸到对方时心中的感觉,印象中似乎有遇到过,那股勃勃的生机,以及待在他身边时感受到的舒适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
“嗯嗯!……”
看燕回猜到了自己是谁,小树妖显得很高兴,双眸灼灼的看着燕回,里面的高兴和开心显而易见。
不过现实是,燕回没来得急说出接下来的话,圆舞跟祭就推门而入了,看到他半坐在床上,祭先开口了。
“哟,小鬼,终于醒了啊!”
说完,祭还不客气的坐到了床上,在燕回震惊的眼神中,还顺手把一旁的小树妖扔了出去,好在小树妖仅仅是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平稳的落到了地上,并且恭敬的朝祭行了礼,走过来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后,退了出去。
从头看到尾的燕回,在小树妖离开后,终于把因为惊讶张开的嘴合了上去,转而把目光看向祭,嘴唇抿紧,沉默的看着对方,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纠结。
因为他不知道对他说什么。
看眼下的情形,这两妖不仅没杀了自己,反而是救了他。为何这两家伙偏偏是自己仇人呢?
恩人?
仇人——
他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圆舞却是没理会他的纠结,只是沉默的走过去捏起了他的手腕把脉,至于燕回象征性的挣扎,她也没放在眼里。
“还好。”
圆舞朝祭道。虽然伤到了内脏,不过好在不严重,只要配合针灸就能很快痊愈的。其实当时燕回是没伤这么严重的,只不过在被祭扛回来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门板,然后又恰好“不小心”让他摔到了地上而已。
所以,真的不是很严重。
圆舞警告的眼神瞥了一眼祭,后者朝他呵呵笑了两声,转而看向燕回,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邪邪一笑,道,“喂,小鬼!我们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们呀?”
祭很是厚颜无耻的说道,明明就是自己人把他揍成了这样,还想得到人家的感谢。并且还不余遗力的嘲笑对方现在的造型——
“唉,小子,你现在这模样,不错哦!”说完,还在燕回怒瞪他的时候,不客气的伸手摸了摸对方光了一半的脑袋,同时扯了扯余下的头发道,“不过你这样,好像不太符合人类的审美观,要不!我帮你把剩下的头发也一并剃了吧!当个和尚总比顶个阴阳头好吧?我要动手了——”
说完,祭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剃头用的小刀,满脸兴奋的朝燕回脑袋上留有一半的头发伸出了手,仿佛当一次剃头匠多么光荣伟大一般,看得一旁的圆舞忍不住满头黑线。
“祭!”
圆舞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道,“别折腾人家了。”
她救了人,可不是让他更恨自己的。
她敢肯定,要是今日让祭任意妄为的话,这救回来的人铁定会黑化,到时候化身白眼狼,倒霉还不是自己。何况,看在锦玉的份上,她也不会不管他。
圆舞显然选择性的遗忘了把对方弄成这样,她可得居首功。
因为她从小树妖的身上得知了燕回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对于这个少年的遭遇多了一咪咪的同情。事实是,小树妖自从那次被燕回救下后,在朋友告诉他他必须报恩的情况下,很顺从的前去找燕回报恩去了,因为之前一直没碰上生死攸关的事,所以他一直没出现,这也是为何他这次会在紧要关头救人的原因了。
“……”被制止了动作,祭不开森的收回了手,朝燕回冷哼了一声,抱着自己胳膊转过背去了。
他不想对圆舞生气,难道还不能气这小鬼吗?他不过就捉弄了一下对方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在祭的所有动作过程中,燕回只能无力地任由他施为,虽然最后什么事也没有,但仅仅如此,他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了,原本围绕周身的淡定从容逐渐被急切暴躁取代,感觉一点都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关于这点,燕回虽然发现了,却也无能为力。
“你变了。”
圆舞突然来了一句,让祭不爽的转过了身,实在是这话太让人联想了,比如一个苦逼的女子责问负心人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个句子的。
负心人?
想到这个词,祭不高兴了,看向圆舞的目光充满了不悦,好像在说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咱俩没完!
至于燕回?
他同样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倒是没祭的复杂心思,仅仅是好奇——因为对方语气中的熟稔。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她认识自己似得?
可是在记忆中,自己根本就没见过对方吧?
“……”看到祭的眼神,圆舞就知道他误会了,心底翻了个白眼,嘴里则吐出了两个字,“白痴。”
然后,祭笑了。
因为他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说他多想了。
被人骂了还笑得这么开心,该是果然不是人不愧是妖吗?这一刹那,燕回的思绪拐到了一个诡异的幅面上去了。
“杨锦玉。”圆舞又吐出三个字,说明他们都有关联的一个人,也表明自己是从今夜哪里知道他的。
可是她的话太简洁了,燕回没听懂,反而以为她在念出这个名字来,是为了拿杨锦玉来威胁自己,毕竟锦玉算得上是燕回现在唯一的亲人。
尤其是,这个亲人给他的感官还不错,也是真正关心他的存在,及时他们几乎没有相处过。
“你什么意思?!”
燕回的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子,看着圆舞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准备给予敌人最后一击,不管生死。
“你小子什么意思!”
看到这一幕,祭不客气的一巴掌扇了燕回一巴掌,让他那一半的头发挡住了整个脸,配合着阴沉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
燕回不发一语的瞪了过去。“瞪什么瞪?!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祭不客气的再次挥起铁砂掌,现在的小鬼就是请教训,难道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真是的!
明明知道不敌还敢露出这种眼神,真是——
愚蠢!
“行了!”圆舞阻止了祭的第三次挥手,因为她怕祭把人给打傻了,到时候还得自己给他治,麻烦!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啊?!”
燕回终于忍不住朝两人大吼道,之后随着大吼,像是突然放开了心中的闸门一般,从师傅离开后就没哭的人,终究是放声大哭起来,泪水不断的往外冒。
“……”
燕回心底充满了无助和无奈。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啊!
明明可以杀了自己的,却偏偏把人救回来;救回来了却又拿自己的亲人来威胁自己!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啊!难道折腾自己很好玩吗?
再怎么说,燕回也不管是十几岁的少年,即便再老成,也掩盖不了他年少的事实,在被人如此不知目的的“折磨”的时候,也是会崩溃的。
所以,他哭了!
哇!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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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这一哭就哭了个够呛,加上自从师傅过世后,他就再没哭过了,即便当初被人赶出家门都没哭过,可是眼下,被眼前这两反复无常这么逗弄,一直以来压在胸口的郁闷情绪终于一次性挥洒了个够。
因为第一次面对这么毫无形象的啼哭,圆舞跟祭直接傻眼了,并且第一次有了一丢丢的羞愧之心,觉得对待人家是否太过分了?好在还有个小树妖在,他现在就是燕回的小天使啊!
所以,在把哭泣的人托付给了小树妖后,圆舞跟祭就很光棍的溜了。
实在是那哭声太糟心,还有对方那鼻涕横流的模样,堵心。
对付敌人他们可以狠下杀手,可是对付哭泣的小孩?抱歉,没经验,不知道咋办了!
既然不是美景,等他哭够了再说吧!
圆舞跟祭有志一同的退出了房间,目标则是会客厅,因为听说张重光终于从家里回来了,许久不在庆堂看到人了,感觉还是怪想的!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是祭。至于圆舞,她要是知道祭这么想的话,恐怕就会说——对方是想看张重光的笑话,所以才这么积极的吧?
说到张重光的笑话,无非就是被家长逼着相亲的时候遇到的各种突发事件一二三罢了。
其中有一回男女双方见面的地方,恰好安排在了圆舞跟祭聚餐的地方,不巧张重光相见的那位姑娘有点花痴,胆子也够大,在看到祭之后,竟然直接撇下相亲对象,想尽办法跟祭套近乎,甚至以张重光为借口搭讪,那厚脸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虽然当时祭恨不得结果了对方,可是张重光还是恨呐!武力比不上人家也罢了,连魅力也比不上!感觉,伤心,不甘心!虽然张重光对于那相亲对象也没啥好感,可注意力就这么被人抢了,他能高兴就不是男人了!
这已经涉及尊严问题了。
从那时候起,两人本来不算友好的关系更糟了,好在中间有个圆舞当调节剂,否则还不是每次见面都打起来。
不过至此之后,祭突然对张重光的八卦开始感兴趣了,按照他的话说——人类本来就挺无趣的,要是再没点笑料调剂生活,这让他怎么活?
嚯嚯!
祭无声的勾起了唇角,眸中神采飞扬,对于即将到来的乐子,充满了探究。
……
圆舞跟祭进入会客厅的时候,张重光正在沉闷的喝酒,脸上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来了!”
圆舞问道。毕竟相处久了,对于熟人,圆舞的话也不是很少,基本的礼貌用语还是会说的,主动打招呼也不少见。
“嗯。”张重光点点头,朝两人微微颔首,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位置道,“你们来了,一起坐吧!”
“喂小虫子,你怎么回事啊?你看起来一点劲都没有哦?”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男人,祭挑了挑眉问道。
“……”
以往被人叫小虫子,张重光早发火了,不过现在却仅仅是看了他一眼,没任何动静。
这下,连圆舞也开始担心了,不由得看了祭一眼,再看向对方,略微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要帮忙吗?”
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担忧,张重光原本沉重的心情倏地缓和了不少,嘴角也无意识的勾了起来,但是他也没打算拿自己的事麻烦对方,所以他说“没事”便不再说了,只是让两人陪他喝酒。
不过,显然祭不接受他这种的说法,对于被人如此敷衍,他是很不爽的。
“喂,你什么意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祭满脸不高兴的低吼道。
“没事你喝什么闷酒?别以为你说谎了我就不知道了!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告诉我,你是准备杀人,还是准备放火?只要说一声,我就帮你解决了,即便要打家劫舍,我现在还算有空,倒是可以帮忙的。”
怎么说他也在庆堂待了这么久了,帮点小忙当做住宿费还是可以的,他可不是一个只会占便宜的主。
噗嗤!
听了这话,张重光一口酒全喷了出来,甚至还咳嗽了好几声才罢休,他颤巍巍的指着祭道,“喂,你把我的庆堂当什么了?还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咦?你们不是贼窝吗?”祭愣了一下,询问的眼神瞥向圆舞,不过后者低下了头,没让他看到。
实际上,圆舞低着头在偷笑。
“什么贼窝?!你才贼窝!”虽然他们最初的确是干这个的,但是心底知道就好了,用得着说出来嘛?就算是贼,那也是有尊严有形象的,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贼好吧!
“……”
张重光生气了,对于祭诋毁自己的事业,他站起来直接反驳道,“我们是正经商人!正经商人好吧!你从哪听说我们只贼窝了?你这是污蔑知道吗?!毁坏我们的名誉我们可去官府告你的!”
就算庆堂曾经跟贼窝差不多,但是现在也已经不是了。
他们可是拥有朝廷亲发的“慈善之家”的匾额,哪里就是贼窝了呢?
关于这一点,张重光可是很在意的。
男人关注的重点,除了女人外,有时候就是事业了。
“呵——”
祭咧嘴一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那你就去报官啊!”反正官兵什么的,来一个揍一个,他正好缺少练手的,只希望来的人能力不要太弱就成,否则打起来不够劲。
呃?
张重光愣,想到对方的武力值,只好郁闷的坐下了。
一场短暂的争执过后,张重光的郁闷早飞得没了影,心情平复后喝着酒感觉也觉得有劲多了。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最后圆舞还是又问了一次。
“……”这次张重光倒是沉默了,良久,他问道,“圆舞,你知道魅姬在哪吗?”
说这话的时候,张重光脑海中闪过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忘不掉对方,尤其是那妖媚中透出的冷心绝情,冷情中又透着单纯的执着,让他念念不忘,难道是一见钟情?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自己就先摇头了,对于拥有他这样经历的人来说,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很遥远的事情。
“……”
见他问得认真,圆舞再次搜寻了一番记忆,还是没有一点关于名为“魅姬”的印象,所以她很认真的摇头,道,“我不认识她。”
闻言,张重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真听到了,却又觉得很是失落。这次回家之后,他恐怕就要成亲了,对象自然是家里看好的,他感觉也还可以,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到处乱跑了,就他没个影。
再说了,年少时因为“那病”让父母伤心了很久,现在好不容易痊愈了,他这个不孝子再也不能再让父母担心了,既然母亲大人现在的愿望是能尽早抱上孙子或孙女,那么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会照做。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他还是想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见到那个印象深刻的女人。
可是——
圆舞不认识啊!
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放下了,不过凡事都有点意外。“……魅姬?”祭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脑中想着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魅姬吧?
“你认识她?!”
张重光听到了他的嘀咕声,惊喜的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她在哪?她现在怎么样了?成……成亲了没有?”最后一个问题,他问得很艰涩。
毕竟当初见她的时候,对方就在十八九岁的样子,现在都过了快一年了,对方可能在这一年里成亲了,也是有可能的。
“唉,停停!”祭制止了他的激动,蓦地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撇撇嘴道,“我是认识一个叫‘魅姬’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你认识的是一个人就不知道了。”
这货已经忘记了魅姬曾经来庆堂找过人的事了,对他来说,不重要的人,真的没记住的必要啊!
“嗯,那你说说,你认识的那个魅姬是什么样的?”其实,张重光大概已经确定了祭口中的人,跟自己想念的恐怕是同一个人,毕竟魅姬曾经在庆堂出现过,而那个时候,祭也在庆堂,不排除魅姬是找祭,所以故意打着找圆舞的旗号。
不得不说,张重光的猜测还是很靠谱的。
因为联想到了这些,所以张重光原本低沉的心瞬间飞扬起来,不过在祭开始说话之后,这种飞扬立马就消失了,甚至隐隐开始冒出火来。
因为祭是这么形容魅姬的——
“……我认识的那个魅姬,就是一个讨厌的狐狸精!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说要给我生个孩子,很烦人的!……而且她自大、自恋,还爱自以为是,好像听不懂人话,还爱脑补……虽然心狠手辣、飞扬跋扈、嚣张蛮横算是几个不错的小优点……但总体说来,那就是一个很讨厌的人!肯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魅姬’!对了,我认识的那家伙右眼角有一粒泪痣,你认识的那个——”有没有?
祭最后的话没说完,在看到张重光已经全然黑掉的脸色后,他也就不多说了,反而后知后觉的来了一句,“咦?难道,你认识的,就是我说的这个‘魅姬’?不过小虫子我奉劝你一句,你们在一起肯定没好结果的!真的!”
“……”
蠢货!
圆舞在心底默默的给祭加了个标签,果然是蠢货啊!以前叫他“蠢蛇”还真没叫错!看他干的事,张重光脑袋都快冒烟了,偏他还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不过,鉴于第一次看到张重光的这一面,她就好心的不打扰了,呵呵!
“呵呵!”
张重光龇牙裂开一抹僵硬的微笑,假装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道,“怎么会?我们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同名同姓罢了!”
对于祭的说法,张重光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毕竟,他就没见过吧心狠手辣、飞扬跋扈和嚣张蛮横当优点来介绍的。
虽然自大、自恋也不算毛病,可是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说要给人家生孩子——
呵呵!
这样的女人,他恐怕要不起了。
因为自己并没有说过魅姬的外貌特征,所以张重光不相信祭是在骗他的。
“哦——”
祭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他不纠结。
“……哦!”听着两人的对话,圆舞突然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了都!
“你们聊,我先走了!”丢下这句话后,张重光急匆匆的离开了会客厅,那匆忙的模样,仿佛后背有鬼在追赶一样。
“他怎么就走了?”祭愣了,没反应过来的说道,“既然不是同一个人,他干嘛走啊?”
亲!
你还真相信他的话呀?!圆舞木着脸看向祭,后者则一脸懵懂仿若出生的婴儿,全然破坏了他那副得天独厚的反派BOSS的邪魅的俊脸。
果然——
难道他真的就这张脸能看了吗?“……”圆舞默默的摇了摇头,起身也离开了。
“唉,小圆圆,你怎么也走了?等我一下啊!”
——我是分界线——
妖界。
紫先生正在例行公事的欣赏每日的剧目戏,这部戏的演员,大家都挺熟悉,便是圆舞、祭,燕回和小树妖了。剧目已经演到了四人——哦,不!应该是二人二妖开始结伴离开京城,从此踏上了冒险的旅程。
咳咳!
当然,这么说有点模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话说上次圆舞把燕回救了,并且尝试着说服他放弃复仇,毕竟他们之所以结仇,起先也是因为误会产生的,情有可原。
燕回要是能放下仇恨,自然是皆大欢喜。
毕竟,让圆舞就这么把人放走,她办不到,尤其在知道对方无家可归并且还是一穷光蛋之后,让对方饿死什么,看在锦玉面子上她也不能干;可要,要想除掉对方,她则不能办,同样是看在锦玉的面子上,所有到了最后,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让燕回跟着她和祭。
既然燕回跟着了,作为小尾巴的小树妖自然也跟着。加上圆舞早就打算离开京城了,既然天气已经回暖,她也开始启程了。于是,在把手头的工作重新扔给了张重光之后,圆舞偕同祭,还有燕回和小树妖离开了京城,并且开始了一段独属于四人的美好记忆,即使过去了很多年,他们心中的这段记忆都没有消退过。
当然,这是后话了。
对了,还有一点应该提一下,小树妖有名字了,是燕回取的,叫——燕火。
因为小树妖的本体就是一颗火焰树,名为燕火,反过来刚好是火焰,姓氏有了,而且名字还没变,小树妖很满意这个名字,燕回也很满意。
这事是燕回主动提及的。
至于我们的女主人公,她懒得取;祭,他每次都是“小鬼”“小子”的叫,没觉得有必要再取个名字称呼对方。
拜取名事件所赐,燕火现在最黏的人便是燕回了,虽然圆舞给他的感觉也不错,祭还是他恩人,可是在他的心中,依旧是排在了后面的。
当然,即便如此,圆舞跟祭也不太在意就是了。
毕竟才是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多余的感情什么的,还凝结不起来;再说人家不看着自己,你自己也没多看着对方,大家彼此彼此,很公平。
即便如此,燕火也成为了离开京城团伙中的一员,跟着圆舞和祭一同离开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跟很熟的张重光告别,仅留下一份信笺,告诉他有缘再会;至于类似于不太熟悉的,例如周景兄弟和史家兄妹之类,他们是连说也不说一声的,至于前者兄弟得知她离开后的阴沉表情,以及后者兄妹的失落,他们也管不着了。
……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城镇,名曰古宁。
而紫先生眼前看到的场景,正是四“人”进入古宁街道的场景,热闹的街市因为他们的进入而出现短暂的停顿,毕竟四人在外型上太养眼了,其中最大的祭和最小的燕火,一个邪魅张扬一个纯真懵懂,两种极致的容颜呈现在眼前,俘获了从三岁到八十岁的女性的心;就连中间两个年少的,容貌也不差,加上精致的衣着,高贵的气质,加上隐约上位者的气势,想不吸人眼球都不成啊!
看着这一幕,紫先生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该是时候了……”
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隐约压抑着一股异样的情感,让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很奇怪,似期待、似兴奋、似痛恨,又似是追忆,仿佛看着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久远的记忆一般。
“紫先生,紫先生!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放我走啊!”魅姬的声音突然穿了过来,在寂静的洞府内响起,显得很是尖锐,“紫先生——”
魅姬的声音突兀的戛然而止,只因为她不巧看到了紫先生从来都遮在头罩下的一只右眼,那眸色为紫的竖瞳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看起来危险之极。
本能的,魅姬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眸中闪过一抹警惕之后便又放松下来了。
“你后退什么?”
看到这一幕,紫先生有些不高兴了,他眯了眯眼,冷声问道。“怎么,害怕了?”不过在他说了这话后,魅姬突然又彻底放松下来了,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你怎么又不怕了?”
魅姬很光棍的说道,“紫先生,您说什么呢!我就算害怕也没用吧?您要是想杀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害怕又有何用?”
所以,根本就不必防备了。
因为他要真想对付她,她防备也没用;要是不想对她如何,她这样防备的态度,岂不是明晃晃的得罪对方。
反而不如,什么都不做,维持原样。
“哼!”紫先生冷声了一声,再次挡住了双眼,转而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听了这话,魅姬才想起自己要办的事,赶紧说道,“是这样的紫先生,您究竟什么时候放我走啊?您看,我都在您这待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魅姬的声音很是讨好,神色也很是谄媚,不过却是不让人难受,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几分可爱淘气。
“……”
紫先生突然觉得心情愉悦了一些,道,“我正要跟你说,你可以走了!”
“唉?!”
本来以为今天也会无功而返的,哪知道这么容易都达成了愿望,魅姬都有点不敢相信了,所以一时之间就呆愣在原地了。
“怎么,你还不想走?”
“不不!我马上走!”魅姬立刻摇头,可想到自己的回答太急切了,立马又道,“呃?我是说,我现在马上回家去,等有空了再来看望您!真的!那紫先生,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了!”
说完,似乎害怕紫先生反悔一样,魅姬转过身就立马跑出去了,甚至为了更快一些,跑着跑着就变为了原型,四个脚丫子快速的划拉着,不一会就没影了。
紫先生,“……”
他是瘟疫吧?
跑这么快干嘛!
紫先生绝对不承认刚刚那一刹那,自己生气了。
片刻后,紫先生突然朝虚空中挥了挥手,然后一个黑影中虚空中闪了出来,她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黑色的烟雾中,其中颜色唯一不同的地方,则是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眸子,看起来充满了死气和邪气。
“主上。”
“……你去跟着魅姬,别让她把事儿弄砸了。”紫先生道,“要是她成了阻碍……除掉便是!现在的你,应该可以轻易办到了。”
“是。”
黑影应了一声,转瞬便消失了。
要是魅姬在这里的话,恐怕就能认出这个黑影了。他,或者说,她便是魅姬曾经的下属,那个被一掌拍死的兔妖青青了,因为是兔子的关系,那双眼睛自然是红色的。
只是,自从她被紫先生救活之后,身上的黑气就没消失过,容貌什么早模糊了,一身雪白的皮毛也变成了黑色,唯一余下一双眼睛能代表她曾经的种族,但与此同时,修为是蹭蹭上涨了,可是却再也无法摆脱黑气——或者说,是死气。
她现在虽然还活着,却也跟死了差不多。
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成为了紫先生人偶的存在,只听命于紫先生,并且紫先生可以通过意念掌控对方,她虽然还有一些自己的意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知道她还能剩下什么呢!
现在支撑她的,除了对杀死自己的魅姬的恨和不甘以外,再无其他了,她对时间的留恋本就不多。
可即便恨着,她暂时也不能对魅姬怎样,因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得听命行事——紫先生还没有要除去魅姬的打算。不过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只是,要真到了大仇得报之后,一直支撑着她的自我意识还会存在吗?
不报仇,还有恨在;报了仇,没恨了,她也彻底没了。
是两败俱伤?
还是同归于尽?
“……。”
对于青青的选择,紫先生其实也很好奇。
他承认,这么玩弄他人的情感,让他很有成就感,并且打从心底冒出一股愉悦来。
要是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骂一句“疯子”或是“变态”,可是那又怎样!会这么说他的人,有资格说教他的人,早就没有了!
既然什么都没了,毁了这个世界,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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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性这么多字,是不是看得很嗨皮啊!